各國重金全球招募人才

[美]伊麗莎白·雷登

譯者按：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和英國宣布“脫歐”對全球高等教育和科研格局帶來沖擊。不少人士認為，美國對于全球科研人員的吸引力已經明顯下降。除了中國之外，加拿大、法國、德國和英國近期也推出各種研究資助計劃，競相招募國外科研人員。美國高等教育內幕網站通訊員伊麗莎白·雷登（Elizabeth Redden）于2017年7月26日在該網站上刊發文章，對這些研究資助計劃做了述評。

英國、加拿大、法國以及德國政府近期相繼推出新的研究資助計劃，專門劃撥巨額資金用于國際招聘，吸引國外科研人員前往這些國家從事科研。英國已向一個新近成立的基金——盧瑟福基金（the Rutherford Fund）撥款1億英鎊（約合1.3億美元），以吸引全球科研人員常駐英國，聘任期從幾個月到10年不等。在一項與慶祝建國150周年慶典相關聯的官方倡議中，加拿大政府宣布安排一次性資助1.1億加元（約合9400萬美元），在全球范圍內聘請15至35名科研人員加盟該國大學所設立的“加拿大150研究教席計劃”（Canada 150 Research Chairs）。無論是英國還是加拿大，資助計劃都向包括自然科學與工程學、衛生科學、社會科學、人文學科在內各個學科的科研人員開放。

與此同時，法國政府宣布將提供6000萬歐元（約4800萬美元）的資助，專門用來招聘國際氣候科學家，該項資助的經費一半來自于法國政府撥款，另一半則來自于由法國一些大學和科學機構所提供的匹配資金。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提出“讓我們的地球再次偉大”倡議后，德國最近宣布將加入這項倡議，并表示將很快公布有關本國學術資助申請的相關細節。

喬治·華盛頓大學科學、技術和國際事務研究教授泰西（AlTeich）指出：“這些國家正在謀求利用眼下在美國所發生的一切。”這位學者認為，要么因為美國已變成一個不那么具有吸引力的地方，要么因為他們認為美國已變成了不那么具有吸引力的地方，這些國家從中看到有機可乘，正在想方設法吸引國外科學家。

利用這些研究資助計劃，各國能夠吸引具有何種水準的科研人才現在還不清楚。加拿大政府在一份新聞稿中說，希望“利用加拿大作為最出色和最聰明的具有世界領先水平的學者和研究人員一個首選目的地的各種優勢。”面向“加拿大150研究教席計劃”的資金來自于現有的加拿大卓越研究教席計劃（Canada Excellence Research Chairs Program），后者向學者們提供各種資助以便啟動在加拿大各高校的各類研究計劃。

加拿大皇家學會（the Royal Society of Canada）會長瑪麗·拉森德（Maryse Lassonde）說：“我認為它是一項很不錯的倡議，特別是因為我們的很多研究人員來自于美國，他們正在設法向加拿大高校提出資助申請，這是聘請他們和打開大門的一種好辦法。”而加拿大高等院校協會主席保羅·戴維森（Paul Davidson）在2017年6月的一份新聞稿中則稱贊說：“這是加拿大時刻——這是一個加強對人們的生活產生影響的研究和創新的時刻，而加拿大150研究教席計劃就是一種如此做的有效辦法，這是朝著使得加拿大變成世界各地頂尖人才首選目的地的重要一步。”

不過，并非所有人都支持加拿大政府的這項新計劃。

一些學者表達了對于一項故意將大多數加拿大人排斥在外的研究計劃的沮喪之情。加拿大150研究教席計劃面向移居國外的加拿大僑民開放，不過已在加拿大各個院校工作的研究人員卻無資格提出申請。除了對將居住在加拿大境內大多數人排斥在外的做法提出質疑外，一些學者也對研究資助金額提出了批評，研究資助金發放采用兩種標準，每年的資助金額分別為35萬加元（約合27.9萬美元）和100萬加元（約合79.9萬美元）。政府資助期限為7年，不過，這些研究教席計劃申請程序卻要求主持此類計劃的加拿大大學在政府資助期限結束后為如何留住這些科研人員制定出相應的計劃。

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教育研究助理教授杰森·埃利斯（Jason Ellis）對這項計劃的設計表表失望，因為它“排斥在加拿大各大學里工作的優秀候選人，而且它既貶低了我們的高校又貶低了這些高校的教授和畢業生。”埃利斯稱，“這個計劃不僅忽視像我那樣有幸受雇于一項全職的、有望獲得終身教職的加拿大學者，而且忽視一大批在加拿大接受過培訓、目前居住在加拿大而且正在設法在一個異常困難的就業市場中找到此類職位的有才華的年輕學者。”

埃利斯批評說：“最后，該項計劃將大筆大筆的錢分配給極少數人——有時候資助金額達到一個類似級別職位的工資金額的大約3～9倍。將1億多加元資金集中在少數從國外招聘來的學者之手，會使加拿大政府錯過使用那些資金來支持數量更多、居住在加拿大并且在該國接受過培訓的年輕失業學者的機會，這些人學術方面的潛力在很大程度上未被充分利用。”

一些人士也對官方為該項計劃所設定的極為緊迫的資助申請截止日期提出了質疑。加拿大政府在2017年6月21日發出資助申請的通知，要求各個大學必須在8月18日前為其有意聘請的候選人提交初步申請，正式的申請在9月15日截止。多倫多大學教授格倫·瓊斯（Glen Jones）說，人們不確定各大學是否能夠吸引最出色和最聰明的候選人，而這些大學處于盡快采取行動的巨大壓力之下，“從這種意義上說，這些時間安排是令人擔憂的，我對這些大學將會竭盡全力、盡可能好地利用這項計劃表示懷疑”。

加拿大社會科學及人文科學研究理事會（the Social Sciences and Humanities Research Council of Canada）公關主任克里斯托弗·沃爾特斯（Christopher Walters）則稱，該項計劃旨在滿足加拿大一些大學的需要，這些大學都稱有不少國外研究人員詢問在加拿大從事科研活動的機會和前景。沃爾特斯說：“我們對于各個高校愿意并且有能力為這種一次性機會招聘到頂尖人才充滿信心，而且，我們從各方對此所表現出來的興趣中受到鼓舞。”該研究理事會是這項倡議的管理機構之一。被選定的候選人將有最多12個月的時間決定是否接受各自的職位。瓊斯對此分析說；“顯而易見，激勵因素之一是如下這種觀念，即英國宣布‘脫歐以及特朗普當選總統后，人們也許更愿意搬遷到其他國家，而且國際學術勞動力市場已經有點動搖了。”endprint

在英國，政府官員們將新近設立的盧瑟福基金當作發出“盡管英國宣布了退出歐盟的各種計劃，但該國仍然向國際學者開放”這一信息的方法。英國大學與科學國務大臣喬·約翰遜（Jo Johnson）在盧瑟福基金啟動儀式上表示：“盧瑟福基金將發出一種強烈的信號——即便我們離開了歐盟，但是我們會繼續向世界開放，并且將會增強我們的使英國成為創新和發明的關鍵國家的雄心。”

撥給盧瑟福基金的1億英鎊的資金，其中一半來自于專門被用于牛頓基金（the Newton Fund）的各種資金，牛頓基金支持服務于經濟發展的科學和創新項目，另一半資金則來自2016年秋天宣布的一項新的國家生產力投資基金（National Productivity Investment Fund）。英國政府期待通過擴大由英國醫學院（the Academy of Medical Sciences）、英國研究理事會（Research Councils UK）、英國學院（he British Academy）、英國文化協會（the British Council）、皇家工程學院（the Royal Academy of Engineering）和皇家學會（the Royal Society）所提供的現有計劃的規模的方式，資助最多600名國際研究人員。

謝菲爾德大學研究政策教授詹姆斯·威爾斯頓（James Wilsdon）將盧瑟福基金的舉措描述成是對包括獲得歐盟資助的各個計劃在內現有鼓勵流動性計劃之舉，應該受到歡迎。不過，他強調說，盧瑟福基金是在英國宣布“脫歐”以及英國科研界擔憂“脫歐”各種負面影響背景下出臺的，英國將變成一個更加內向型國家的看法以及英國近期對移民和簽證管控政策做出的調整促使部分歐盟成員國學者離開了，并且使得一些準備來英國從事科研的學者望而卻步。據報道，英國高校學者有約15%來自于歐盟成員國。威爾斯頓說；“我們不只是在改變這些資助計劃，而是在改變人們能夠進出英國的根本依據，這些基本規則比一項資助計劃的各種細節更為重要，那是人們決定在何處生活、在何處工作以及在何處養家糊口的依據。”威爾斯頓同時提醒說，在人們了解到更多有關該項計劃以及“脫歐”后進出英國的簽證和移民規則背景之前先別忙著慶祝，在了解到這些之前，“新的計劃雖然受人歡迎，但是它們并未解決根本性問題，后者更多地與那些規則有關”。

與此同時，法國正設法將其自身定位為對氣候研究人員而言非常有吸引力的國家。在宣布啟動“讓我們的地球再次偉大”倡議時，法國政府把特朗普的氣候政策列為倡議的一個動機。法國政府的一篇新聞稿說：“在美國做出退出巴黎氣候協議的決定之后，法蘭西共和國總統號召研究人員、教師、企業家、各個協會和非政府組織、學生以及整個市民社會動員起來，并加入到以法國為首所發起的對抗全球暖化這場斗爭的行列中。”根據相關資料，這項倡議分別向初級和高級研究人員提供期限為4年、金額最高100萬歐元（約合120萬美元）和150萬歐元（約合170萬美元）的資助。

位于法國圖盧茲的天文物理學與行星學研究所（the Research Institute in Astrophysics and Planetology）天文學研究科學家、“科學前進”活動（March for Science）組織者之一奧利維爾·伯恩（Olivier Berné）說：“我個人覺得這不是花費6000萬歐元的最佳辦法。”伯恩指出，法國研究體系以及高等教育領域面臨著不少困難，尤其法國的一些大學正在遭受財政危機，花費6000萬歐元，而且只將這筆資金分配給40或者50個人，這也許不是最好的選擇。” 伯恩認為，法國政府這項倡議更多的是一種官方公關和政治的策略，而不是一項貨真價實的科學計劃。

法國政府最近提議削減總額3.31億歐元（約合3.86億美元）的高等教育和研究預算。在一篇有關“讓我們的地球再次偉大”的倡議以及有關高教和研究預算削減的文章中，《自然》（Nature）雜志引用蒙彼利埃大學（the University of Montpellier）生物學家、政治權益倡導團體“科學前進”（Sciences en Marche）創始人帕特里克-萊梅爾（Patrick Lemaire）的話說，這些被提議的削減“應該令任何一位外國科學家對馬克龍總統發出的邀請感到詫異……這些削減是一個警示，即他們將在法國發現的科學環境與對他們所承諾的這種科學環境相去甚遠。”不過，《自然》雜志也引述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經濟學家薩沙·伍斯—文森特（Sacha Wunsch-Vincent）的話說，這項倡議代表著“法國作為研究和創新目的地這種品牌化方面的一次劇變。”《自然》雜志的文章還引述了一位準備提出資助申請的美國研究人員的話，后者提及美國缺乏這類資助的機會。

根據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科學代表斯特芬·勃朗（Stéphane Blanc）的說法，迄今已有1000多位科學家通過“讓我們的地球再次偉大”網站詢問有關研究資助事宜。勃朗透露，截至2017年7月20日，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已邀請150多位符合基本資格標準的國外科學家申請長駐法國。法語能力并不是申請此項資助一項必要條件。勃朗稱，法國大多數科學家都會說英語這一科學界所通用的國際語言，而且他們歡迎只會說英語的科學家提出申請。勃朗還說：“我可以斷定，大多數申請來自于美國，不過，那些數字每天都在發生著變化，提出申請的人員來自于很多不同國家。”如同加拿大的計劃一樣，法國此項倡議的申請時間表也是很緊迫的。

喬治·華盛頓大學研究教授泰西指出，他沒有聽說過有人對任何有關像此類計劃那樣的計劃的有效性進行過研究，不過，他認為這些計劃“可能是一種讓科學界知道這些國家存在著各種機會的很有效的方法”。泰西說：“我無法說些計劃實際上表現有多好，因為除了大量的資助之外，一名研究人員做出到另一個國家的決定還涉及到好多事情。” 他說：“他們不得不找到各自的研究搭檔，找到在那里工作并讓他們覺得舒服自在的機構，找到他們的家人可能希望生活的地方，在做出一項移民決定時涉及到一大堆別的事情。”

編輯 王昕 校對 許方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