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沫+Carick
“我選擇做一名舞者,因為我渴望飛翔。超脫于重力的感覺總是帶給我不斷的感動,并讓我為之不懈努力。在我的舞蹈里沒有需要參悟的涵義。它們只是一種借助形體進行的精神體操。
舞蹈是一種世界性的語言,它增進交流,創造快樂、啟迪美感并推動人類知識的進步。舞蹈是關于創造力的,在構思中,在創作中,在舞蹈中,在表演中,均是如此。我們的身體是一種表達的工具,而非再現的媒介。這一觀念解放了我們的創造力,也是藝術創作中基本的經驗和重要收獲。
正如有些評論家堅信的那樣,一位藝術家的生命不會隨著歲月流逝而終結。舞蹈是由人來完成的,由舞者和創意組成的。作為觀眾,你可以將這種創意的脈動帶回家,并將其應用于你的日常生活。”

——2017年國際舞蹈日致辭,致辭人:崔莎·布朗
(在國際舞蹈日之前,崔莎·布朗已經辭世。本致辭由其親密伙伴蘇珊?羅森伯發表,內容來自崔莎·布朗的著作和發言)
崔莎·布朗于2017年3月18日逝世。作為世界上備受贊譽并且最具國際影響力的著名編舞和舞者,崔莎?布朗富有開創性的作品永遠地改變了藝術的視野和感官。正如舞蹈評論家溫迪·佩龍所言,“布朗的動作方式早已如霧一樣彌漫在空氣中,全世界的舞者都在布朗之霧的籠罩之下呼吸”,另一方面。也許我們聽過、看過甚至運用過她的動作方式,卻也往往在“布朗之霧”中那些“垂直墻壁行走”的標新立異,抑或是看似悖論的“絕對混亂中的嚴謹結構,秩序”里迷失。
四、五十年前,當字典中還未出現“后現代舞蹈”時,崔莎?布朗已經在紐約藝廊跳后現代舞。后現代舞是一種源于二十世紀,流行于六、七十年代的舞蹈形式,舞者喜歡將平凡不過的動作,例如下樓梯、走路等轉化為表演藝術,并且認為任何動作都可以是舞蹈、任何人都可以是舞者。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后現代舞蹈組織就是賈德森舞蹈劇院,而崔莎?布朗就是該組織的創辦人之一。
60年代年開始,崔莎?布朗便乘著美國當時的后現代藝術熱潮,不斷嘗試著創作實驗意味的前衛舞蹈。作為紐約后現代舞蹈中最具代表性的新先鋒派舞者,崔莎與同時代的先鋒派舞者以激進的姿態,拋棄了以弧形舞臺為中心的舞臺表演樣式,以“反表演”和近乎寡淡的方式創立了后現代舞蹈。
她主創的“放松技巧”,已成為現代舞界使用的主流技巧。她為反抗傳統現代舞的僵化,采用放松人體、裸體及未經訓練的人參與舞蹈演出,這使現代舞的風格更趨輕松自由,同時肌肉彈力的增強也增加了舞蹈的自由度,而這個技藝至今仍是國際舞蹈訓練當中最普遍有效的訓練方法。
她率領舞團創作的首套演出作品《從大樓一側走下去的人》,就以反地心引力動作設計為賣點,讓舞者在安全裝置的協助下以面向地面的方式于大廈外墻行走,看起來就像是一場玩命的特技表演。
之后她又創作了將數學意念融入舞蹈的《堆積》以及與科普藝術家羅森?伯格等前衛流行文化人等創作了《設定/再設定》、《森林游》等,這也逐漸奠定了其動作流麗、不囿于傳統框架的編舞大師的地位。
新世紀以來,崔莎開始繼續進行新領域的探索,還對一些新技術進行了嘗試,例如,與日本藝術家、機器人設計師KenjiroOkazaki合作推出了詼諧又老練的《我愛我的機器人》(2007年)。2011年與視覺藝術家伯特?巴爾合作的其最后一部作品,《我扔出我的手臂,誰接住它,它就屬于誰》。
自1961年以來,崔莎?布朗共完成《若干平面》、《林中地面》、《積累系列》、《漁人之子》、《重三復四》、《星球變幻》、《假如你們看不見我》等100多部舞蹈作品,并成為首個獲得麥克阿瑟基金會“天才獎”的女性編舞家,這是令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榮譽。她不僅是多產的編舞,還是頗有成就的視覺藝術家,這一點在她2002年的舞蹈作品《這是平局》中以身體作畫,可以展現出來。她的繪畫作品也屢見于世界各地的展覽、畫廊以及博物館。
崔莎?布朗一生獲得很多榮譽,包括五次國家藝術基金獎。1988年,法國政府授予“藝術與人文騎士勛章”,并最終獲得“司令勛章”;應比爾?克林頓之邀,從1994年至1997年她在美國國家藝術委員會任職;2003年,布朗獲得國家藝術勛章。她還榮獲很多榮譽博士頭銜,也是美國文學藝術學會的榮譽會員。2011年,獲得“多蘿西/麗蓮·吉許榮譽獎”,以表彰她對“世界之美、人類愉悅以及生命理解”做出的杰出貢獻。
1936年,崔莎?布朗出生在美國華盛頓州的一個小鎮,就在這個瀕臨大西洋的自然環境里,自幼學習踢踏、爵士、芭蕾,雖然沒有相當系統的學舞過程,卻也受了多才多藝的老師啟蒙,為她日后五花八門的動作風格扎下了根基。
長大后,在著名的美國密爾斯學院就讀的崔莎,走向了舞蹈。也許是因為對于美術的愛好,以及多種藝術相結合的時代趨勢,崔莎一直保持著與美術家的密切聯系,并也從他們那里找到新的靈感。

1959年夏天,崔莎參加了紐約前衛舞蹈家安娜·哈布林為期六周的學習班,在課程當中所要傳達的是一種即興的編舞方式,可能是像掃地一樣簡單的日常生活行為,在幾小時的進行之下,表演就像是專心地完成一項任務,這也讓受過表演訓練的舞者擺脫刻意經營的痕跡,這種有限定性、兼帶非限定性的原則給崔莎帶來深深的啟發。她也開始率先在舞蹈中大膽使用了繩索、門板、幻燈機、登山用具等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用具,并利用數學的計算原理,為舞蹈的創作服務,由此打破了傳統鏡框式舞臺和劇場的種種限制。
1970年,崔莎建立了自己的舞團,并且不斷地進行各種探索與實驗,舞蹈空間也不僅僅局限在室內空間,大樓墻壁、公園甚至水上,都有她的足跡,但由于經濟因素,她的舞團一直到1985年才設立了預備演員的機制,但經過近二十年的奮斗,舞團的腳步走遍了世界,近些年來,她所形成的“布朗式動作”更蔚為風潮,使她成為摩斯·肯寧漢之后后現代舞蹈的主流人物之一。她是后現代舞蹈家中,唯一能夠幾十年如一日、心平氣和地探索“純舞蹈”之人。
《森林的河床》 1970
惠特尼的室外地面空間則是她探索另一種時空觀的地方:到底是人類被鋼筋水泥擠壓到了“森林的河床”,還是靈魂在“森林河床”中找到了依托?
03
《從(博物館)外墻向下走的人》 1970
單一個“走路”,布朗都尋求改變人常態的軌跡,與地面垂直地“在墻上行走”。
02

《在墻上行走》1971
有了在墻上行走的膽子,那么對于 平行于地面的“行走”也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01
《西班牙舞》 1976
崔莎就是喜歡和觀眾玩把戲,做出什么出格、瘋癲的事情都不奇怪,其實她也有精細理性的一面。就像那枯燥到極致,簡單到極致,不玩風格的《西班牙舞》卻也深藏著探索動作微語言的結構思維。
04
《設定/再設定》1983
該作品音樂由勞里?安德森原創,視覺設計由羅伯特?羅森博格完成,這也標志著布朗第一周期作品——“不穩定分子結構”的完成。
07
《假如你們看不見我》 1994
在優雅而神秘的“重新歸零”周期時,崔莎不再追求外在的精湛技藝,轉而研究無意識的動作。她最后一次與羅森博格合作完成了《若你看不見我》,在演出中,她整場舞蹈均背對著觀眾。
06
《我卸下我的手臂,誰接住它,它就屬于誰》 2011
這支舞的名字耐人尋味,“扔”和“接”,生活中最常見的普通姿態。就在這漫不經心的日常動作中,人與人可以建立起聯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