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女巫”的“防御罩”

孫黎黎

〔摘要〕有些來訪者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烈，中心問題被掩飾得很深，在沒能建立良好的咨訪關系之前，不能輕易碰觸，否則很可能導致個案脫落。而箱庭法的合理利用將有效改變這樣的狀況。

〔關鍵詞〕自我防御；箱庭療法；輔導個案

〔中圖分類號〕G44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2684（2017）28-0052-02

一、輔導緣起

回顧多年的心理咨詢工作，我發現有些來訪者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烈，中心問題被掩飾得很深，在沒能建立良好的咨訪關系之前，不能輕易碰觸，否則很可能導致個案脫落。而箱庭法的合理利用將有效改變這樣的狀況，M就是這樣的一例。

M的再次到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中午，她剛向我咨詢了怎么處理同學關系。將近一個小時的面談過程中，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表述：周圍的同學認為她陰晴不定，情緒常受波動，懷疑自己有強迫癥、完美主義傾向……在得到我的充分理解和共情之后，她粲然一笑，說舒服多了，起身向我告辭。

可以說，這僅僅是M的一次情緒宣泄，而我的幾次追問都被她一語帶過，問題的中心沒有允許被碰及。所以，她的再次來訪，似乎成為必然，只是我沒想到這么快，剛過了一節課而已。M說，和同學又鬧矛盾了，但拒絕說細節，我試著提議做箱庭，她同意了。

二、輔導節點

第一次箱庭：豐富的靜（試探階段）。

M仔細地觀察著每個沙具，在充分感受到這個空間的安全和自由后，開始制作她的箱庭。30分鐘后，M的初始沙盤——《豐富的靜》完成了，圖1是M最喜歡的觀賞角度。

“這是你自己的世界，請用一些時間在自己的世界里神游一番，盡可能詳細地品味這個世界的一切，不僅僅用眼睛，還要用心去理解自己的這個世界。你可以保持沉默，靜靜地體驗這個世界給你的一切感受。”

完成沙盤后的M，神色比來時平靜了許多，興致高昂地向我訴說了其中的故事：“這是個寧靜的鄉村一角，遠離城市的喧囂。白天，我就坐在椅子上看書；傍晚的時候，我就在亭子里看湖中的景色，晚上當然是回房子里休息。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沒有找到我想要的那種樹，所以只放了兩棵，代表一下吧！”

“為什么會選擇在門口放置這樣形象（女巫）的一個掛件呢？”

M低下頭，自嘲地一笑說：“也許，很多人會覺得她有點可怕，那樣也好，別人最好因此不要進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M的聲音明顯輕了下去，但也就是這么一剎那，M緊接著馬上轉移了話題：“你看到這里有只恐龍了嗎？這是食草的，本來我想拿霸王龍，我擔心你會不會因此覺得我內心很兇殘，哈哈！”

看得出，M的防御性很強，所以，我決定不做進一步的追問。

M最先放的沙具是一座蠻大的白珊瑚，似為配合環境，才動手挖了一個小湖，并且湖中早早地就出現了一只象征治愈和轉化的青蛙，面對白珊瑚，M說，這是青蛙游累后的棲息地。

M的咨詢目的是想改變自己的性格，覺得自己的很多思想、行動，給日常的學習和生活帶來了問題，尤其表現在同伴交往上。但從她的初始沙盤可以看出，她的行動力很弱，并且強大的自我保護意識讓這種改變更難。一切的不合理僅停留在別人的不對、社會的不公，自我反思也止步于自嘲。希望自己能生活在一個人的世界里又何嘗不是對自己人際交往能力的一種否定？

第二次箱庭：暗（迷茫階段）。

果不其然，一周后的第二次咨詢時，M沒有完成之前商定的作業，理由是“近期作業太多了沒空做”。她的心情卻顯得不錯。

不久，第二次沙盤也完成了，M命名為《暗》。

相較于初始沙盤的空曠，這次的沙盤很“飽滿”。M似乎很急切地先把四周都布滿了樹叢，當然，在她的眼里，這些郁郁蔥蔥的樹遠沒有枯樹來得“舒服”。M說：“要么兩邊都沒樹，要么都是樹，一邊高一邊低也不舒服。”這繼續彰顯著她對完美的追求，對平衡感的向往。

第三次箱庭：柵欄（成長階段）。

M拉著我來到這次的作品前，她開心地看著女巫，卻猛然又拿來兩個柵欄，理由是“不喜歡那里有空隙”。“女巫”無疑是M的一個自我像，始終出現在房子的入口處。它的外表有明顯的“生人勿進”感，M卻還是覺得需要有兩個柵欄來阻擋，確保空間的私密性。

這次的作品中，M還是一直處于隨意游離的狀態，看似逍遙，更是一種迷茫。動物的出現一直是以對人兇狠，對己服從為本質，M的自我保護意識可見一斑。后續談到朋友問題時，M表示對朋友的選擇非常嚴格，寧缺毋濫，強調對自己的忠誠是基準，比較重視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希望心靈的溝通建立在相互尊重與志同道合的基礎上，“人不需要太多，一兩個知己足矣。”

可惜，M 的沙盤作品到此暫時劃上了一個句號。到了下一次預約的時間，M沒有出現，只有一封信，M說：“兩次的沙盤制作讓我有了很多的感受，期間有興奮、有忐忑、也有不安。第二次沙盤完成后，這種不安感愈加強烈，擔心最根源的問題會出來，擔心老師會把我看透，所以，就選擇了回避。等到我準備好的時候，會再次來咨詢，很感謝老師這段時間的陪伴，并對我的任性予以包容和接納……”

看來，這份“女巫”檔案馬上就可以續寫了。果不其然，新學期的第一天，M來預約面詢了……

輔導反思

箱庭法相對于一般面詢來說，過于耗時，且成效如何更多的是看來訪者的事后思考，所以我的學生很少選擇它。但對于阻抗較強的來訪者來說，箱庭法是一個很不錯的切入點。文中的M，由一開始的拒絕到試探到最終的坦然，都是在感受到箱庭法所營造的“自由和保護的空間”氛圍后，才產生的積極轉變。

值得注意的是，箱庭法中咨詢師的提問很關鍵，無論是內容還是方式抑或語氣，都有可能使敏感的來訪者產生顧慮，從而影響輔導效果。

（作者單位：浙江省奉化中學，寧波，315500。該學校為《中小學心理健康教育》雜志社理事單位）

編輯/張 帆 終校/于 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