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鄭德強

那個時候我很淘，學習成績也很差，父親說，看你小子也出息不到哪兒去，學就別上了，放羊吧，我自然高興地跳起老高。

趕著十幾只羊，手里甩著羊鞭子，我儼然就是個小司令。

我經常放羊的草地旁有一棵大樹，不知道什么時候上邊搭起了一個鳥窩，兩只鳥嘰嘰喳喳、飛來飛去，很忙碌的樣子。過了些天，鳥窩里傳出了很稚嫩的嘰嘰喳喳的叫聲。我明白了，這兩只鳥有孩子了。樹上的鳥叫聲從兩只鳥叫變成了多只鳥在叫，叫聲在空中回蕩，非常好聽，現在想來，就像一支交響樂。看著更加勤奮的兩只鳥，我期待著那些雛鳥什么時候能像它們父母一樣飛翔在天空。

那天，羊像往日一樣散落在草地上，我也像往日一樣懶散地在一個高崗上曬太陽。突然，從大樹那邊傳來陣陣鳥叫聲，這叫聲跟我往日聽到的聲音截然不同，聲音中帶著恐懼和慌亂。我快速爬了起來，向著大樹望去，只見那兩只大鳥圍著樹在上下紛飛，一條蛇正在昂著頭往樹上爬。我拿起羊鞭跑了過去，對著蛇身猛烈地抽打起來。我的羊鞭是父親用牛皮作的，放羊的時候，要是有的羊不聽話，我幾鞭子就能把它抽回來，所以后來只要我一揚起鞭子，羊兒們就得乖乖地聽我指揮。幾番抽打之下，那條蛇便癱落在地上。我一鞭子甩過去，往起一揚，它便飛了出去，落在草地上，蠕動了幾下，緩緩地爬走了。那兩只鳥一前一后飛落進鳥窩里，嘰嘰喳喳地叫著，但叫聲明顯跟剛才不同，也許，是在安慰它們的兒女吧。

我得意地回到了我的領地，我的羊兒們都聽我指揮，保護你們幾只小鳥還算個事兒？我頓時涌出來一種強烈的成就感。

兩只大鳥往返鳥窩越來越頻繁，鳥窩里的叫聲也越來越大，用手搭遮望去，我已經能看到幾只小鳥探出鳥窩了。

這天，把羊趕到了草地，我背靠著大樹乘涼，聽著嘰嘰喳喳的鳥叫聲，慢慢地睡了過去。

朦朧中，我感覺到耳畔旁傳來了刺耳的叫聲，這是鳥的叫聲，這叫聲跟前些日子鳥的驚恐叫聲一樣，但又感覺到有哪里不一樣。我睜開眼睛抬頭望去，見那兩只大鳥正在我頭頂盤旋，不斷地拍打著翅膀。我低下頭，禁不住大吃一驚，一條吐著芯子的蛇離我不到一米遠。它昂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看清了，這是那條被我抽打過的蛇。我身子感到了僵硬，我知道我不能動，如果我一動，它肯定會撲過來。我手里慢慢握緊了羊鞭，我跟蛇對峙著，雙方都在尋找著機會。嘎嘎，隨著鳥叫聲，兩只黑影一先一后俯沖下來，沖向了那條蛇。那條蛇本能地把頭轉向了那兩只鳥。我知道機會來了，迅速站起來的同時，右手的羊鞭揮向了那條蛇。自從放羊以來，我手里的羊鞭抽打得越來越準，一塊放在酒瓶子上的小石頭我都能準確無誤地抽飛，但瓶子絕對不會歪倒。我一羊鞭抽下去，那條蛇便翻倒在地，我沖上去，連續不斷地對著蛇的頭部抽打起來，直到它不再動彈。

看到我安全無恙，那兩只鳥飛進了鳥窩，鳥窩里頓時傳來陣陣鳥叫聲，那聲音是那么悅耳，那么動聽。

我喜歡上了鳥，我開始傾聽它們的聲音，從它們的叫聲中，我漸漸地能知道它們的意思。我也開始學習它們的叫聲，有時，我在學習它們的叫聲時，有的小鳥便飛落在我的頭上。

多年后，我已經成為一名比較有名氣的鳥類保護組織成員，這個時候，我能通曉一百多種鳥類的語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