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彩中的有彩世界

顧明芳

摘 要：原有的素描經過長久的傳承，越發注重形與體的研究，忽視了對色彩因素的體現，功用上也被視為其他繪畫的輔助形式，這在某種程度上妨礙了繪畫的發展。對于素描中的色彩意識，我們應予以積極探索和挖掘，以完善和延展素描語言功能

關鍵詞：素描 色彩 調子

我們原有的素描觀經過長久的傳承，已經維護和助長了自身的特權，越發注重形與體的研究，而忽視了素描對色彩因素的體現，在功用上，也經常被斷章取義，多把素描視為其他繪畫的輔助形式。這些成見不僅降低了素描的身份，也使素描中的某些功能與屬性被淹沒，得不到開發，素描語言得不到充分運用，從而在某種程度上妨礙了繪畫的發展。[1]

對于素描，從狹義上講原本是指無色彩的繪畫，廣義上指一切單色的繪畫形式。但應當指出的是：所謂無色或單色僅僅作為素描的外貌，而實際上素描這一繪畫形式所能指涉的內容遠不止無彩世界所蘊涵的一切，它還能觸及到有彩世界的某些方面，使我們在借助一些主觀因素的誘導下“看到”色彩。

梅洛·龐蒂關于視覺觀看所產生的“發生現象學”，揭示了視覺的超越性觀看過程和創造過程，經過這種特殊維度看過的客觀，已然變為主觀中的客觀，是直觀性的“純粹意識活動”，是不同于科學的“實證主義”和唯物主義中的“自然主義”。

首先，當我們觀看一幅素描作品時，自然能領會作品中的空間、形體，這也正是素描的原本使命所在。我們可以通過線條、調子的界限感受到形狀，可以通過線條的透視關系，比例及形與形之間的疊壓關系感受到物體前后的空間距離。而調子的作用則更多，不僅能表達形體，也能反映光線的強弱及各種“面”的方向，更重要而被埋沒的是調子對色彩的體現功能。之所以我們認為素描中的色彩能夠被表達，完全是調子的獨特作用。

一、色彩的“可視性”

歐塔認為“現代畫家身負揭示某種不存在的事物的責任”，而先鋒派藝術家也正是通過自己的創造來表現那些“不可表現”的

東西。

色彩在素描中應屬于直觀的“不可視”因素。素描的外在表象是不存在顏色的反映的。但色彩這一因素卻全部包含在素描外表語言—調子中。素描中的調子是通過黑、白、灰來形成的，而這種黑、白、灰有兩種使命。首先要說明形體，表現以明暗。而同時，在兩維關系中的不同調子就是色彩關系，準確說應是色彩的明度現象。正因為作品中對應的那些客觀物象具備了豐富的色彩，才使得素描作品中的灰色調復雜而多變、層次無窮。我們觀賞大師的素描作品時，不僅對其形體表現的嚴謹與生動感到佩服，更驚嘆于他們在無彩中能準確、細膩地表現出對物象的色彩感。比如費欽頭像中的嘴唇色度、納蘭霍繪出的金發、弗洛依德對膚色和服飾的對比與色度定位都透露了大師們對色彩極其精微而深入地觀察與呈現的心態與能力，因此，早已有人意識到一幅好的素描是能“看”到色彩的。藝術家通過素描可以表達色彩，而觀者同樣也能透過素描“看”到色彩。[2]

二、如何實現色彩是可視性

畫面中所有內容的色彩都是依靠“調子”來體現的。通過平面范圍內的黑、白、灰調子，我們不僅感知了色彩的明度，同時也感知了色彩的形狀、位置、所占有的面積大小。至于所“看”出的色彩，是要借助下面的幾種因素來得以實現：第一：經驗的直接反映。這是最簡單的過程，比如我們所觀看的內容是一種熟知物的話，那我們就會條件反射地調出頭腦中該對應物的信息資料。比如，人物頭像中嘴唇的灰色，表明此人的唇色的紅色度，如果很淺，則說明唇色很蒼白、血色很弱；如果灰色很重，說明唇色很濃艷。同樣，一個西方人的頭發呈現很淺的灰色調，則會讓人聯想到這是一頭金發。再比如，我們看到素描中的草莓與葉子，也許草莓與葉子的明度相似，即調子的深淺是相近的，但我們依然能夠根據視覺經驗自動詮釋成紅草莓、綠葉子，而非綠草莓、紅葉子。這正是經驗的效應。這種對色彩的反射是基于已有的固定觀念，是最直接、最單純的反映。第二：經驗、推斷、意愿的對等物。第一種情形下觀看的是已知、固定的客觀物體，但在實際中，如果我們觀看的東西是一個未謀過面，但也知其同類時，將會產生不止唯一的答案。

三、應積極挖掘素描中的色彩意識

利歐塔非常認可現代先鋒藝術為揭示不可見事物所作出的努力和貢獻[3]-----“讓人們看到存在著某種可以被構想，但不能被看到的東西”。同樣，我們力爭探究和表現素描中的那種可以被構想出的色彩因素，而這種被表現出的“色彩”，同樣需要“超視覺”地“看”，亦即被感應，而非常人視覺的唯物主義觀看法。梅洛·龐蒂也認為畫家對事物的觀看并非是一種物理視覺過程，而是創造性地“擇視”過程，“看見”他想要看到的，“看見”他需要看到的。這樣的結果，會導致兩種情形的產生：一是造就了藝術家獨特的視察能力，能看到常人所看不到的精彩世界，能感悟到世界與人在另一個維度的相遇和相接，使藝術家能用情感和精神與世界對話，并且改造世界；二是由此也造成了藝術家眼中的世界與客觀物質世界的偏差。認識到這些的意義在于能動地運用這一特性，按照個人意圖可以展示藝術家眼中的事物，或者反過來為了某種目的需要有意去避免個人因素對客觀的改寫，而選擇其它物理反映世界的方式再現自然。

對于素描中的色彩意識，應予以積極探索和挖掘，以完善和延展素描語言功能。對人的某種功能有意識的培養，是可以開發此方面的潛能的。對于素描中的觀看與表現色彩施以長期訓練，可促進畫者對素描作品中色彩因素發現與表現的關注與敏感，有利于通過無彩的作品表達出精彩多樣的世界，擴充無彩藝術的語匯，開發無彩藝術的更多潛能。

參考文獻

[1]肖鷹 《目擊時間的深淵——利歐塔美學評述》 北京大學學報 1996年版 第2期 第27頁

[2]薩特 《想象心理學》 光明日報出版社 1988年版 第30頁

[3]法·利歐塔《非人——時間漫談》 羅國祥譯 商務印書館 2000年版 第33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