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匯率和美國對中國貿易逆差關系研究

戴陽楠

人民幣匯率和美國對中國貿易逆差關系研究

戴陽楠

自金融危機后，美國為了改善國內的經濟狀況，要求人民幣升值，企圖利用人民幣升值來提高美國對外的出口，促進自身經濟發展。通過實證檢驗，人民幣升值不能改善美國的貿易逆差。且盲目地要求人民幣升值，卻不注重雙方的實際經濟狀況，對于中美兩國而言都是一場災難。最后通過分析得出可以通過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出口貿易結構等方法來改善我國進出口不協調的狀況，以便我國的經濟更健康的發展。

貿易逆差；人民幣升值；出口；格蘭杰因果檢驗

一、引言

（一）人民幣匯率的爭論

1994年我國第一次出現了對美貿易的順差，自此之后我國對美國的貿易順差一直持續而且幾乎如滾雪球一樣不斷上升。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引起了美國國內的極大反響。各種呼聲和法案都開始針對中美貿易，尤其是針對中美的匯率。早在2001年，人民幣的匯率是不是被低估這個話題就一直在被談論，這其實也是為美國在之后的時間里要求人民幣升值做下鋪墊。2007年金融危機爆發后，美國國內的失業率增高，經濟低迷，對于通過人民幣升值來解決中美的巨額逆差的呼聲越來越高。奧巴馬上任后曾在不同的場合對人民幣施壓，要求人民幣升值，從而改變中美貿易關系，進而改善美國國內經濟。2010年11月份在其為進出口銀行年會準備的講稿中也表示中國的人民幣匯率政策損害了美國經濟的復蘇,并且建議美國政府通過采取強硬的措施,促使人民幣升值。近些年來，隨著人民幣國際化，美國對人民幣升值的呼聲越來越高。

（二）中美貿易差額和人民幣匯率改革

在1994年以前，人民幣匯率實行的是雙重匯率制。從1994年到2005年的十余年里，人民幣匯率形成了單一的盯住美元的浮動匯率制度。在1994年，人民幣對美元的官方匯率約為8.7（美元的直接標價法），之后的10年里，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就一直持續這個水平。之后到了2005年間，美國要求人民幣匯率改革以此推動人民幣升值。所以在2005年7月我國人民幣匯率從“盯住美元”改為“盯住一籃子貨幣”，也開始了人民幣匯率升值的道路。2006年5月中旬，人民幣對美元的匯率首次“破8”。而金融危機后，美國的幾輪量化寬松政策使得人民幣進一步升值，并且到了2008年，人民幣匯率對美元開始以“7”開頭。之后幾年，匯率波動幅度雖然大，但總體還是人民幣一直升值，到現在更是在“6.5”以下。其次，從1994年美國對中國出現貿易逆差之后，在之后的時間里，就沒出現逆差，并且逆差額基本一直持續上升。之后中國2002年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后，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更是加速擴張。從1993年開始到2005年，中美貿易逆差就一直不斷增加，雖然在2009年由于金融危機使得貿易逆差減少，但總體來看中美貿易的逆差還是總體處于上升的趨勢。

二、實證研究

（一）模型設定

本文參考Rose和Yellen（1989）貿易收支的簡化模型，對實際匯率和收入與進出口貿易額之間的關系進行分析。該模型是一個基于不完全替代理論的“兩國”模型，并認為一國的進出口貿易額是和實際匯率、兩國的收入相關的。并通過取對數研究其協整關系。

所以我們也就此設立模型

IM為美國對中國的進口數額，EX為美國對中國的出口數額，Y為我國的收入，Yf為美國的收入，RER為實際匯率（RMB的直接標價），且RER=NER×Pf÷P，Pf為美國消費者物價指數，P為中國消費者物價指數，NER為RMB直接標價法的名義匯率。

所以中美貿易差額T=IM-EX=f（RER，Y，Yf），公式是從美國對中國貿易角度看，所以T為正數，也即美國對中國貿易一直是逆差。

取對數變為lnT=a+a1lnRER+a2lnY+a3lnYf+e。但是由于我們研究的是匯率和貿易關系，所以可以將模型簡化為lnT=a+a1lnRER+e，其中a為截距項，e為隨機誤差項，a1為實際匯率的彈性系數。

（二）數據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選用月度數據，由于在人民幣匯率改革之前，人民幣匯率較為穩定大約為8.3左右，2005年之后才大幅度的升值，所以我們采用2005年之后的月度數據。主要使用的是從2006年1月份開始到2014年6月截止的時間段。

中國的CPI（用于計算實際匯率）數據來源中國經濟發展統計數據庫，美國CPI來源于美國經濟數據中心，http://www.edatasea.com/Content/us/ID/2。中美的CPI基期都是2006年1月。

中美貿易額來自于海關信息網http://www.haiguan.info/。全部貿易額皆為億美元。

中美名義匯率來自中專經網的統計數據庫（http://ibe.cei.gov.cn/）和人民銀行網站。其實際匯率為通過“一價定理”即實際匯率=名義匯率*美國CPI/中國CPI得出。

（三）單位根檢驗

由于兩者皆為時間數據，可能會產生“偽回歸”，導致估計結果沒有任何意義。首先要檢驗其平穩性。采用“增廣的Dicky-Fuller檢驗法(ADF)”以此來檢驗單位根是否存在,這是檢驗時間數據是否平穩的一種常用的方法。其中X為上文T的ln值，Y為上文RER的ln值。

表1 平穩檢驗

從數據可以檢驗得Y和X均未通過95%的置信區間，因此為非平穩數據。通過一階差分后，兩份數據均通過了99%的置信區間。未差分存在單位根，是非平穩的，但是經過一階差分后，不存在單位根，是平穩數據。接下去檢驗兩個非平穩數據間是否存在長期均衡關系即是否具有協整關系。

（四）協整檢驗

協整檢驗最常用的是機遇回歸殘差的協整檢驗，也即EG兩步法。

第一步：通過OLS法進行協整回歸。

圖1 OLS結論

可以看出X=7.62192-1.158251Y，負的系數表明：人民幣升值是不能改善美國貿易逆差的。

第二步：分析殘差的平穩性。

表2 殘差平穩性

Et滿足99%的置信區間，X與Y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其次通過格蘭杰因果檢驗分析人民幣的實際匯率（Y）是否和中美貿易額（X）有因果關系。

（五）格蘭杰因果檢驗

圖2 格蘭杰因果

由于第一行p=0.1205，以10%為標準，所以接受原假設，也即接受Y（匯率）不是X（進出口）的原因。所以匯率無法成為進出口的原因。

（六）小結

從單位根檢驗結果來看，實際匯率和中美貿易均是非平穩的，而兩者的一階差分卻是平穩的。而通過協整分析，可以看出實際匯率和中美貿易也是存在長期的均衡關系的，通過OLS計量后發現，實際匯率前的系數為負，也即人民幣升值不僅不能改善中美貿易逆差，甚至會加劇。而通過格蘭杰因果檢驗，可以得出相同的結論，即實際匯率不是中美貿易的原因。

三、中美貿易逆差的原因探究

（一）貿易結構和需求價格彈性影響

從出口來看，我國對于美國擁有巨額的出口額，但是在這巨額出口額中，占比最重的還是加工貿易和生活必需品為主，所謂加工貿易也即通過加工再出口出去貿易。首先對于生活必需品而言，主要是一些玩具等等之類需要巨大勞動力的產業，由于美國的勞動力昂貴，很多的美國廠商會選擇在中國這類勞動力廉價的國家生產，再出口到美國去。但實際上隨著中國的經濟的發展，中國的人力成本也越來越高，像這種以巨大勞動力為條件的產業漸漸轉移出中國，導致這種產品占中國對美國出口額的比也越來越低，但從目前來看其占比依舊是很大的。

表3 中國對美國貿易出口貨物占比

從圖中看出電機、玩具、家具和鞋靴這類的生活必需品在中國對美國出口的比重是非常大的，而這些產品大多是需求價格彈性較小的產品，所以，出口到美國后，如果人民幣升值，那么這種產品用美元標價的價格也會上升，但是由于對價格不敏感，所以出口減少的幅度要小于價格上升的幅度，所以從這上面來看，出口額還會反過來增加的，這點就是不滿足馬歇爾勒納條件的反向結果。

其次加工貿易，加工貿易的利潤主要還是來自于出口成品的價格減去進口原材料的成本差額，如果人民幣升值的話那么出口的價格會上升，但是進口原材料的成本也會減少，兩兩相抵消的話，減少了人民幣升值對于出口在美國市場的不利影響。

（二）美國對我國的出口限制

一般而言我國出口的都是國內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我國有豐富的資源和廉價的勞動力，所以主要的出口就是以需要豐富資源和廉價勞動力的產品為主。美國科學技術十分發達，相對而言應該對我國出口技術密集的產品，但實際上卻并非如此。

表4 其他國家對中國出口高新技術產品比重

從圖中看出，我國的技術密集型產業的進口主要來自于日本、韓國、中國臺北和東盟，美國相比較而言占比并不算多。加上美國對于我國的出口限制，導致美國對中國的出口無法快速增長。

因此從美國角度來看，即使人民幣不斷升值，而美國不愿放開對中國的出口限制，美國對中國的出口就不能提高，就無法改善中美貿易的失衡。

（三）中國的高儲蓄率和美國的低儲蓄率

根據宏觀經濟學相關知識，在封閉模型下，有I=S，但是在開放狀態下，如果儲蓄率小于投資率那么就需要貿易逆差來彌補。也即如果儲蓄率低，其消費率相對而言就高，消費除了在國內消費外，在開放經濟下，還可以通過進口來消費，也即進口相對會增加，最終導致貿易的逆差。根據統計中國的儲蓄率在40%以上，而美國則是在10%以下，所以一定程度上儲蓄率的高低也是影響中美貿易的主要原因。

美國儲蓄率這么低主要還在于美國的消費觀念，一直以來美國人都是以“消費主義”為主導觀念的國家，其消費觀念基本就是“今天的錢今天花，甚至還會花將來的錢”，這種觀念的來源主要首先由于優良的社會福利。其次美國本身的金融體系和金融市場十分發達，不斷涌現出一系列的金融工具，比如借貸市場和信用卡的發達都是美國人巨大消費的外在基礎。最后在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后，美元成為世界主要的儲備貨幣，并且不再承擔黃金兌換的約束，美國可以通過美國貿易逆差來進行對外的消費，同時別的國家通過貿易順差得來的美元儲備又通過購買美國債券回到了美國，為美國貿易逆差融資，為此美元的國際儲備貨幣地位使得美國人的消費愈加膨脹。

中美貿易跟儲蓄率有一定的關系，美國提升儲蓄率在一定程度上才能緩解美國的貿易逆差，而儲蓄率的高低主要還是消費觀念，人民幣的升值對于中美人民的消費觀念影響不是很大，從這個角度來說，人民幣升值對于改善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影響是不大的。

四、措施和建議

（一）對中國而言

首先進一步完善人民幣匯率制度。我國人民幣匯率制度經歷了很多次的改革：首先是1979年到1984年。人民幣匯率從單一制到雙軌制；1985年到1990年，從雙軌制到單一制回歸；1991年到1993年，是官方匯率和市場匯率并存。從2005年到2014年，我國的匯率制度發生了重大改變，實施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這是一種較為成熟也是適合我國國際市場的匯率制度。進一步完善匯率制度，就是需要進一步的以市場為基礎，增加匯率價格的彈性。一直以來建立以市場為基礎的，反應國際、國內經濟形勢水平的匯率制度是最終目標。2007年央行將人民幣匯率對美元的波動幅度調到0.5%上下，再到2012年調到了1%,實際上這也是表明我們匯率市場化的決心。其實從長遠來考慮，匯率市場化是非常有利的，人民幣的匯率將更能夠反映出國際市場上的外匯的供求變化,有利于我國根據供給狀況制定相關的經濟政策，以此平衡我國國際收支，適應對外開放，以及使得我國市場更加適合國際經濟發展的要求，更加適應國際的經濟形勢。

其次，轉變經濟發展方式，并擴大內需。拉動經濟的三大馬車就是投資、消費、出口。但是一直以來，我國就一直以出口為主要的拉動經濟發展的做法，雖然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我國的國家經濟飛快發展，但是也使得我國過分地依賴對外貿易，拿中美貿易來說，美國進口很多我國的產品，一旦美國國內的經濟受損，也會影響我國的出口，進而影響我國的經濟發展。比如2007年的美國危機，使得我國國內的很多出口廠商受損。所以我們要轉變拉動經濟發展的方式，從出口拉動轉向國內消費拉動，擴大國內的消費，就要刺激國內的需求，比如將出口轉為內銷等等。但最重要的還是適當地降低我國的儲蓄率，這樣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增加美國的進口，減少中美貿易逆差。對于降低我國的儲蓄率，首先我們得改變國民的思維模式，但是最重要的還是，健全社會保障制度，才能讓消費者沒有那么多的后顧之憂。

第三，調整我國的出口貿易結構，改善中美貿易結構。中美貿易逆差主要還是集中在原料制品、機械等等的勞動密集和資源消耗以及一些加工行業。而這些行業一般技術含量比較低，所以對于出口行業而言，應該加快產業結構升級，提高自身產品的科學技術含量，并降低對于勞動資源和自然資源的消耗，這也是有利于我國經濟長期發展的。另外對于我家高耗能、高消耗出口行業應給予取締。另外，實施“走出去”戰略，參照美國對外的模式，在別的國家投資，這項戰略對于改善我國資源逐漸缺乏的現狀也有著很大的好處。

（二）對于美國而言

首先是提高自身的儲蓄率，美國一直以來就用高消費來刺激國內的經濟發展，這和我國的觀念正好相反，也使得美國的進口長期處于很高的水平。而且，美國高消費率也是造成2007年金融危機的一個重要原因，所以適當地提高儲蓄率不僅僅對貿易有重大的影響，也對美國自身的經濟狀況的改善有很大的幫助作用。如果美國只是一味地要求人民幣升值，而自身卻不改善自身的消費觀念的話，美國對中國的貿易逆差還是會持續下去。

其次減少對于我國的出口貿易的管制。美國對中國的貿易赤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美國對于中國的不合理的貿易保護政策。一直以來美國由于害怕我國的崛起，對我國的技術密集行業和資本密集行業的出口限制非常高，無法發揮其本身的比較優勢。因而中美貿易不平衡，不是由于中美貿易實力的體現，更多的還是在于美國自身的原因。而且，對于中國的出口限制本身對于美國的國內出口廠商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一項出口限制必須考慮全球的經濟形勢，任何處于單一政治目的而采取的干擾經濟的行為，不僅很難起作用，而且對于本身的經濟也是一個巨大的打擊。所以美國也應對中國的出口結構做出調整，增加技術密集行業和資本密集行業的出口，充分發揮自己的比較優勢，這點也是將來美國如果想要改善中美貿易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一點。

最后，美元作為世界貨幣，只有其保持貿易逆差，世界才有可獲得所需的儲備貨幣，但是就目前來看，美元以世界貨幣為居，通過美元無限制的獲取別國的資源，造成了國內經濟過熱，泡沫過多的經濟形勢。而且美元過分高估，也使得美國總體的貿易都呈現赤字狀態。因此，美國應減少政府的赤字規模，緩解經濟過熱的形勢，使得國內總供需達到平衡，這才是緩解美國貿易赤字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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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4428（2017）09-128-04

戴陽楠，男，江蘇南京人，南京師范大學商學院碩士，研究方向：金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