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經典作品《延安保育院》的戲劇符號學解讀

張瑾　郭學文

【摘 要】本文以主旋律紅色舞臺劇《延安保育院》為對象，從演員藝術的符號化、戲劇景觀的隱喻性表達和結構模式的去冗化三方面著手，對其在戲劇演出范圍內出現的若干方面作出初步的戲劇符號學解析。

【關鍵詞】紅色經典；戲劇符號學；戲劇空間；結構模式；

中圖分類號：J8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7）19-0018-02

眾所周知，每一個信息都是由符號構成的，①符號學作為一門跨學科的元科學，它的分支可謂是俯拾皆是，融合了邏輯學、語言學、哲學、社會學、心理學等眾多門類。作為符號學的一個分支，戲劇符號學便是利用符號學的方法研究戲劇進行深入交流的一門學問。戲劇符號學的萌芽與結構主義語言學和形式主義批評的發展息息相關，1931年在捷克斯洛伐克，奧塔卡·齊奇和讓·莫卡洛夫斯基各自發表了他們的論文：《戲劇藝術美學》和《試析演員現象的結構》，由此興起了用符號學研究戲劇的一場革命。現如今，戲劇符號學已成為多學科交錯的科學，它不僅涉及哲學、語言學社會學，而且也涉及邏輯學、修辭學、傳播學以及系統論、控制論、信息論等多個知識領域。②

《延安保育院》是一部由革命歷史題材打造的集音、舞、歌、畫為一身的室內舞臺劇。主要講述了抗戰時期，一支紅軍部隊在陜北遭遇到敵軍的襲擊，戰火中一位女戰士不幸遇難。她的兒子宏遠被幸存的戰士們送至延安保育院。隨著戰爭形勢的日益嚴峻，保育院的安危受到了日本軍隊和國民黨軍隊的雙重威脅。面對殘酷的現實條件，保育院院長忍痛將自己的女兒紅霞托付給了村民收養，將更多生的希望留給了其他孩子。在敵人的炮火和圍追阻截中，院長和眾多保育員為此壯烈犧牲。

任何記號都是以一種東西表示另一種東西。因此，用一定的音位表示一個概念，用一個圖形表示某個現實對象，用一種手勢表示某種態度，就像用紅綠燈表示停止和通行，都是記號帶給生活的意義。③舞臺上的一切都是記號，它們在演員與觀眾的戲劇交流情境中，獲得了某種意旨功能，可以意指它自身以外的某個東西，表示虛構世界的地點、人物的身份、境遇等。筆者從演員藝術的符號化、戲劇景觀的隱喻性表達和結構模式的去冗化三方面著手，對這部膾炙人口的紅色經典作品作出恰當的符號學解讀。

一、演員藝術的符號化

演戲在某種意義上是一種假扮，人稱“裝龍像龍”，像龍是代表龍，并不是真龍。觀眾在舞臺上看到的似乎都是活靈活現的戲劇人物，這種幻覺掩蓋了演員藝術的符號學本性。所謂角色的內心狀態，實質上是觀眾根據自己的信碼對演員記號解釋的結果，是在演員與觀眾的戲劇交流中進行信息加工創造的產物。④

在劇中，保育員流露出對孩子們細致入微而又感人至深的舐犢情懷，整夜陪護在孩子身邊，安慰他們因為狼叫而驚醒時的驚恐，與他們一同嬉戲，一起勞作的場面，很容易讓觀眾動容，使得“移情入夢”的視覺體驗得到集中而充分的反映。在院長與女兒紅霞分別后，紅霞立在樹下唱歌的場面，無不讓人為母女的離別而唏噓和敬畏，更加表現出革命者母親的博大胸懷。又如在保育院轉移途中遇到的儺舞場面，舞者頭戴儺面，手持魔扇，身穿巫袍，一邊手舞足蹈，一邊煞有其事地念念有詞，把一個巫師神漢的形象表現得惟妙惟肖。通過這段儺舞驅病的表演，觀眾看到的不僅是一種民間舞蹈形式，更能體味到舊勢力的迂腐和落后。在劇中巫師不顧老百姓的深切哀求拂袖而去時，是保育員將僅剩的一支藥奉獻了出去，這一明一暗兩種勢力的鮮明較量，通過演員絕妙的表演形式展現得淋漓盡致。

二、戲劇景觀的隱喻性表達

戲劇作為一種文化景觀是供人們在精神層面來觀賞的一種非物質享受。而戲劇景觀本身表現的形態是真實的物質存在，并且在戲劇表演的進程中不斷地變換。從狹義來講，是指為戲劇表演所服務的舞臺、燈光、音效等設施綜合營造出來的特殊環境和氛圍。《延安保育院》作為展現當地歷史文化特色的戲劇演出，在舞臺設計和舞美規劃上除了滿足戲劇本身的需求之外，還需要體現其歷史獨特性，使得戲劇演出與文化旅游相得益彰。筆者從劇中的舞臺、燈光及音效三方面對戲劇情境的構造作出分析。

（一）寫意的戲劇空間

《延安保育院》為了充分展現地方特色及還原歷史真實性的現實需求，在舞臺設計上對常規的舞臺表演空間進行創造性的開拓，采用高科技三維成像技術，巧妙地融多媒體和人造景觀于一體，巨大的環幕投影和水幕壯觀呈現，逼真的人工爆破和魔幻的鐳射技術以及仿真的轟炸飛機都以史無前例的創舉呈現在作品當中，開辟了室內舞臺劇演出的里程碑。

為了迎合劇情的需要，在演出的過程中通過多向轉動系統達到變換場景的目的。在《延安保育院》中舞臺兼具了表演場地和場景營造的雙重功能，在上下移動、高低起伏、平坡錯落當中變換自如。為展現延安的地貌特色，黃土高坡及窯洞的設計，都是陜北地貌的真實寫照。在場景變換當中，舞臺設計上利用多媒體技術營造的皚皚白雪、激流黃河等，使得劇情自然緊湊，貼合實際。天幕、背幕都是運用投影技術營造的場景，在劇中，紅軍團長在戰場上給女兒打電話的一幕就是運用這一技術，對舞臺的表演空間作出無邊緣的擴展和延伸，使得在同樣的時間上能夠表現出不同的空間效果。舞臺的變化不僅是對表演背景、表演空間的交代，更起到了渲染氣氛和推進劇情發展的重要作用。

（二）交錯的燈光語言

舞臺燈光是演出空間構成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根據情節的發展對人物及其所需的特定場景進行全方位的視覺環境的燈光設計，并有目的地將設計意圖以視覺形象的方式再現給觀眾的藝術創作。在劇中使用的燈光，除了傳統的舞臺燈光之外，鐳射燈光在時空交錯、增強形象、渲染氣氛方面的應用表現尤為突出。特別是在母女思念這場戲中，舞臺的左上方是紅霞倚在樹下，看著小羊依偎在母羊的身邊，手里拿著象征希望的蒲公英。而在舞臺的右下方，一束燈光照在保育院長的身上，她遙望遠方，仿佛看見了樹下日夜期盼的女兒。在這兩個光塊中間的部分做了相對較為暗淡的處理，這樣的燈光效果不僅交代了空間上的差異，又在視覺上著重渲染了母女二人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的離愁別緒。另外，在塑造人物上，燈光也起到了畫龍點睛的關鍵性作用，在劇中，電腦燈的鐳射效果多應用在戰爭場面中，不僅增強了戰斗的激烈氣氛，更增強了劇中人物不畏強敵、無懼犧牲的革命精神，強化了革命英雄形象。在刻畫人物形象的細節中，追光的應用也起到了輔助作用，在驅病這場戲中，使用了頂部追光的手法運用到巫師身上，一明一暗的特殊處理方式強調了人物的陰暗愚昧形象。

（三）獨特的音效場景

表演中的環境氣氛、勞動氣氛、戰斗氣氛、情感氣氛都在聲音的控制下得到了升華，聲音能夠把觀眾情緒調動起來，使觀眾能與劇中人物和特定的歷史環境相融合，進而產生身臨其境的心理向度，感受人物命運，體會時代變遷。歌唱是演出中抒發感情、推進情節、塑造人物的主要藝術手法之一。在歌唱風格中融入了濃厚的陜北地區的民間歌唱風格和形式，并且有的唱段完全運用陜北歌謠的形式，體現了濃郁的地域特色。第一幕的《回家》，強烈表達了紅軍及孩子們對家園的無限向往和依戀；《星光夜》表達了保育員對孩子們的深情厚誼；《訣別》表達了母女骨肉分離的痛楚和為了革命義無反顧的凜然氣概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句句激蕩情緒，牽動靈魂。

三、結構模式的去冗化

戲劇符號學的一個重要課題是對劇作和演出的本文進行結構分析，將整體在不同層次上切分為單元成分，然后再將它們聯合為整體。對于演出本文的切分一直是橫在學術界的難題，筆者按照傳統的演出結構單元——場面作為出發點。傳統的場面概念是以人物的上場或下場作為切分的尺度進行衡量的，一個場面是一段完整的話語，它是一個單元時間內舞臺上所有起作用的記號的集合。⑤結構存在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之別，一個場面的表層結構是外部的、具象的，它是一個場面中存在的各個記號的相互關系。換言之，深層結構則是內部的、抽象的，舞臺中的其他各項，例如化妝、服裝、道具、布景等參與在動作之中，共同構成了場面整體所需要的一定的邏輯形式，其表達的內容是豐富多彩的。此外，演出的深層結構可以生成多種多樣的表層結構。

《延安保育院》由回家、成長、轉移、東渡四幕構成，在情節發展上達到了起承轉合的目的。為了保證演出常態化出演的質量問題，劇情中戲劇沖突的設置隱藏在整體的構架當中，以小人物的離合展現整個社會乃至整個時代的悲歡。在整體的結構模式上，遵循了傳統的四段式戲劇模式，分別是建置人物關系、發展故事內容、戲劇沖突高潮以及最終的結局。但本劇在故事的演進過程中，沒有把矛盾的兩個方面直接暴露在情節設置當中，而是恰到好處地表現矛盾雙方的糾結、調和以及解決，這類隱形沖突的設置，一方面突出了作品的情感主線，另一方面，也使得作品去冗化，去繁就簡，更容易長時期的把控戲劇節奏。在劇中，戰爭雙方的沖突一直是推動情節發展的時代背景，在此基礎上產生的小家與大家的沖突及新社會與舊勢力的沖突等，用平易近人的戲劇場景推動著故事發展。

綜上，利用戲劇符號學的相關理論解讀一部作品。對其在演出文本的分析、演出的記號系統、觀眾的作用和接受、戲劇行動等方面起到了撥云見日的作用。在解讀《延安保育院》的過程中，更讓我們感悟到：紅色經典文化應該與時俱進、走向大眾，脫離人民群眾的文化不是經典文化，脫離基層的文化不是大眾文化。紅色經典要走群眾路線，走向大眾化，以百姓喜聞樂見的形式，唱響紅色主旋律，營造紅色文化大氛圍。

注釋：

①宮寶榮.戲劇符號學概述[J].北京：中國戲劇，2008（7）：62.

②③④⑤胡妙勝.戲劇符號學導引[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8：1，4，5，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