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訴訟法學”課堂的法條教學

李亮

摘 要 作為程序法，法律條文在刑事訴訟法學的理論學習和實踐應用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刑事訴訟法條是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的物質載體與依據，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又不局限于法條的內容。刑事訴訟法條是分析刑事案例的依據，案例是法條學習的主要途徑與手段。

關鍵詞 刑事訴訟法學 法條教學 基礎理論學習 案例學習

中圖分類號：G424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7.09.056

Law Teaching in the Course of “Criminal Procedure Law”

LI Liang

（Zhejiang Police College， Hangzhou， Zhejiang 310053）

Abstract As a procedural law， the legal provisions play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the theoretical study and practical application of the criminal procedural law. The criminal procedure law is the material carrier and basis for the discussion of the basic theory of criminal procedure， and the discussion of the basic theory of criminal procedure is not limited to the content of the law. The criminal procedure law is the basis of the analysis of criminal cases， and the case is the main way and means of law study.

Keywords Criminal Procedure Law； law teaching； basic theory teaching； case teaching

法律條文既是法律學習和法學教學的主要依據，更是法律學習和法學教學的主要內容。我國法律院系的課程設置歷來以傳授系統和科學的知識為目的很少考慮實際操作能力的培養，法學成為一種坐而可論之道。這種課程設置拋棄了法學教育的另一個重要功能，即培養學生的實踐和操作能力，顯然有悖于法學教育的宗旨。①法條的學習、教學與運用是培養學生實踐操作能力的聚寶盆。長期以來，以司法考試培訓為代表的各種法制培訓主要以法條學習與分析作為主要教學內容，②一方面是應試教育的要求，另一方面也是讓培訓人員更好地對接法律實踐。作為警察院校在校學生，對于法律的學習，是否也應該以法條學習為導向和著力點，如何在“刑事訴訟法學”課堂教學中體現和貫徹這一要領是論文討論的主題。

1 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的重要性

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關鍵是推進國家各個領域建設的法治化，其核心要義在于人權保障。一部法治的發展和推進史實際上是一部人權不斷得到確認、完善和保障的歷史。憲法之外，對人權保障意義最大的無疑是“刑事訴訟法”，刑事訴訟法因此也被稱作“小憲法”。如果說評價一個國家人權保障的數量和廣度要看憲法，那么要評價一個國家人權保障的質量和深度則要看刑事訴訟法：一個國家的犯罪嫌疑人和罪犯的人權都能被完善地保障，那么其他公民的權利保障程度自然不言而喻。

（1）刑事訴訟法法條學習是民警準確執法和偵破案件的主要依據和手段。警察學院是培養未來作為執法者的警察的主要基地，警察學院學生對刑事訴訟法學習的準確度和深度從某種程度上決定了未來他們辦理刑事案件的質量，在更高意義上則決定了那些人權利保護的質量。而對刑事訴訟法學習的準確度和深度則來自民警隊本國刑事訴訟法典的學習和掌握程度。

（2）警察學院的專業需要刑事訴訟法法條學習的實戰性。警察學院的專業不多，主要包括刑事技術專業、偵查專業、經偵專業、網監專業、交通管理專業等，但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都需要使用刑事訴訟法法條進行刑事執法實戰。無論是刑事技術專業對物證的分析與鑒定，還是偵查專業的現場勘驗檢查等刑事偵查，刑事訴訟法所規定的取證、強制措施等各項法定程序是他們進行刑事執法活動的前提和基礎，這些警務實戰都必須嚴格按照刑事訴訟法規定的法定程序進行，需要刑事訴訟法法條提供依據與指導。

（3）刑事訴訟法法律條文對刑事訴訟法學課堂教學意義重大。法律條文是刑事訴訟法學的生命和靈魂。世界各國，哪怕是持不成文法例的美國，其《聯邦證據規則》（共1103條）比我們國家的刑事訴訟法條文（290條）3倍還要多，更不用和我們包含在刑事訴訟法中，加上“非法證據規則”和“死刑證據規則”共計72條的刑事訴訟法證據規則進行比較。刑事訴訟法條是刑事訴訟法學基礎理論的根與本；是刑事訴訟法學案例分析的依據和源泉；是課堂討論學習和老師深入教學的度量衡。何況，經過2012年刑事訴訟法修訂及其最高院解釋、檢察院規則、公安規定、六部委規定等1962條相關法律解釋修訂后再頒布實施，一部較為完善的刑事訴訟法規范體系給我們課堂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提供了充分討論的物質載體和平臺。

2 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與刑事訴訟法基礎理論教學

刑事訴訟法條是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的物質載體與依據，但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又不局限于法條的內容。作為實踐性特別強的程序法，與實體法相比，程序告訴了刑事訴訟主體進行每一項刑事訴訟活動的步驟和操作方法，而這些在刑事訴訟法律條文都有相應明確的規定。而那些規定不明或者沒有規定的就往往成為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的關鍵與焦點，比如《非法證據排除規定》和《死刑證據規定》在2010年出臺之前，由于刑事訴訟法典對刑訊逼供等非法取證手段的規定不明確，缺乏相應的操作性，因此，非法證據排除理論是那個階段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討論的焦點，以至于在2012刑事訴訟法修正案中得到了較好的規定。然而，刑事訴訟基礎理論的探討又不局限于刑事訴訟法法條的規定，比如，刑事訴訟法對刑訊逼供更加嚴厲和詳盡的規定并沒有完全消除刑訊逼供的發生，因此，“刑訊逼供的推定規則”等規范還需要繼續獲得充分的討論。③endprint

刑事訴訟法的教學涉及到基礎理論教學、案例教學、討論式教學、辯論式教學、情景式教學等方式方法，每一種教學方法都有其獨特的優勢。刑事訴訟法的法條教學，即以刑事訴訟法法典以及相關刑事訴訟法解釋條文為藍本，在有限的教學時間以這些法律條文為重心，兼用其他教學手段進行的刑事訴訟法課堂教學。

2.1 法條教學與課堂理論教學內在邏輯一致

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要求刑事訴訟法課程的課時安排與與現行刑事訴訟法典的邏輯安排盡量一致。一方面，從課時內容的側重點上來看，比如筆者所在的警察學院重點學習刑事訴訟的總論，而刑事訴訟法典總論九章共計106個條文中，最主要、占刑事訴訟法法典條文最多的又是辯護制度（16條/106條）、刑事訴訟證據制度（16條/106條）和刑事強制措施（35條/106條），因此，基礎理論的安排也相應隨著條文內容的增加而增加，條文的重點即刑事訴訟基礎理論重點。另一方面，課時前后安排也盡量與刑事訴訟法法典的條文前后順序保持同步，保證刑事訴訟法學的課堂教學有預見性和明確性，保證教與學的默契與互動。

2.2 刑事訴訟基礎理論是理解掌握刑事訴訟法條的魂

刑事訴訟法的法條教學當然不能偏廢刑事訴訟基礎理論的闡釋，基礎理論是刑事訴訟法條的根與本，對基礎理論的掌握才能做到以不變應萬變。因此，刑事訴訟法法條的學習必須要有側重點，比如，刑事訴訟法法條第2條到第17條共涉及到刑事訴訟基本原則達到十幾個，不可能每一個原則所在條文都需要充分的理論闡釋，但是第2條“尊重和保障人權原則”、第12條“無罪推定原則”和第15條“不予追究刑事責任原則”需要充分的理論闡述，更是因為這些刑事訴訟基礎理論貫穿整個刑事訴訟法法典，是理解以后刑事訴訟法許多制度的源頭。

2.3 刑事訴訟法條內容的演變是刑事訴訟原理的重要載體

教學中通過法條內容的演繹來討論相關刑事訴訟法基本原理的變遷。如1979年和1996年刑事訴訟法法典中關于“證據”概念的條文是“證明案件真實情況的一切事實，都是證據”，對證據的界定采用了事實說，但2012年刑事訴訟法中“證據”概念的條文是“可用于證明案件事實的材料，都是證據”，這次采用了材料說。通過對修訂前后條文的對比教學，讓學生能夠清晰地理解刑事訴訟證據的內涵與外延。

任何部門法學的學習，基礎理論與法條教學不可偏廢。然而就筆者了解，在目前我國國內很多法學院教學中，往往出現法學基礎理論滿堂灌的現象，正如著名行政法學家胡建淼教授所言“有的教師講了許多制度，但從未直接應用法條，使學生不敢相信這種制度是否存在法律依據。”④

刑事訴訟基礎理論研究是推動刑事訴訟法條更加科學和有效的重要力量，刑事訴訟法法條是刑事訴訟基礎理論研究的產物與結晶。刑事訴訟基礎理論不發達，就不可能有科學有效的刑事訴訟法律條文，縱觀我國刑事訴訟法的發展史，從1979年刑事訴訟法到1996年刑事訴訟法，再到2012年刑事訴訟法，刑事訴訟法相關條文的每一次進步都是刑事訴訟基礎理論推動的結果，典型的比如，被譽為刑事訴訟皇冠原則的“無罪推定原則”寫進1996年刑事訴訟法的第12條。

3 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與刑事訴訟法案例教學

案例是法條學習最主要的途徑與手段，尤其是經過法院判決的真實案例，然而，美國法學教育的同行早在三四十年前就注意到了傳統的案例教學模式的缺陷，嘗試進行以訓練法學院學生實際能力為宗旨的實踐性法學教育模式。⑤法條是案例的依據，我國刑事訴訟法法律條文是辦理刑事案件進行刑事訴訟程序的主要法律依據。公訴機關對犯罪嫌疑人進行控訴的過程中，辯護人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辯護常常要在刑事訴訟法法律條文中找到削弱控訴力量目的，比如立案、偵查或者起訴等可能違反法定程序，而這里法定程序其本源就在于作為刑事程序法的刑事訴訟法法條。那些經過各級人民法院的生效判決更是課堂用來進行法條教學的權威一手資料。

與案例教學相比，法條教學往往空泛而談，比如課堂講刑事訴訟法條里面所包含的基礎理論或者是法條的修訂依據、新舊法條或者各國法條的對比等，往往會造成課堂教學的枯燥，讓學生產生厭學心理，影響教學效果。因此，法條教學必須很好的與案例教學結合，不斷提高刑事訴訟法課堂教學效果。

第一，在案例面前，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如何成為課堂的重心。案例教學以案例為中心，法條教學以法條為中心。如何做到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為中心，又不失利用案例的靈活性和接地氣。需要課堂提前對刑事訴訟法條的了解提出要求，要大家對刑事訴訟法法條有充分的認識與理解，讓大家在刑事訴訟法法條與案例之間形成邏輯性認識。

第二，通過案例讓刑事訴訟法法條的教學達到舉一反三、事半功倍的效果。要求看到案例能夠大概說出要用到的法條和這些法條之間的關系，同樣，看到某幾個法條能夠自編案例，讓一個案例能夠“接納”相應的某幾個法條，或者一個法條能夠自編數個案例，達到同學們對“案例和法條之間進行互相轉換和演繹”的通透理解，提高以后刑事執法實戰的效率。

第三，可以采取關聯法條一起講授的方式。比如講授刑事訴訟法第64條、第65條關于拘傳等刑事強制措施時，需要結合刑事訴訟法第116條和第117條關于“訊問”的內容一起進行，這樣才能準確理解拘傳的真正癥結。而在講授刑事訴訟法第3條第4條刑事訴訟法主體時，可以結合第290條中“監獄”、“軍隊保衛部門”的規定一起學習。

第四，課堂教學可以采用靈活多樣的方式進行法條測試和法條競賽。融情景教學于法條教學之中，通過案例、改錯、條目、基礎原理等視角對法條進行測試。在課外，可以聯合其他班級進行趣味多樣的法條競賽。

當然，案例也是推動法條修改的主要力量。比如2003年發生轟動全國的“四川成都吸毒母親被抓 幼女餓死家中”案件，6月4日，金堂縣公安局城郊派出所值班民警將實施盜竊行為的婦女李桂芳抓獲，李反映其三歲女兒在家，請民警聯系其姐照顧，民警數次電話與其姐聯系不上，隨后通知實習的市警校學生穆羽幫助聯系。穆羽未將與李桂芳姐聯系不上的情況向其他值班民警和所領導匯報，6月21日，團結村派出所社區民警接到群眾反映，發現李桂芳的女兒已死在家中多日。這個案例對刑事訴訟法逮捕和監視居住相關條文的修改影響非常大，第72條第（三）項，即使符合逮捕條件，但是如果“系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的唯一扶養人”，則可以監視居住。

4 結束語

要提高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的效果，必須借助于包括但又不限于基礎理論教學、案例教學在內的許多教學方法，再諸如辯論式教學、討論式教學等。法條教學、基礎理論和案例教學三者構成了刑事訴訟法教學的三駕馬車。

一個完整的刑事司法活動主要三大因素是事實、法律與結論，這是任何法律實踐類似三段論的骨干與精髓：弄清事實，找出現行法律規定，最后得到法律判決這一結論。“事實”就是我們這里的“刑事案例”；“現行法律規定”就是我們這里的“刑事訴訟法法條”，而能夠將“刑事案例”和“刑事訴訟法法條”完美地按照法律的邏輯聯結在一起的只有“刑事訴訟法基本理論”，作為刑事訴訟法的課堂教學，我們堅持以法條為中心，采取刑事訴訟法法條教學的方法與模式。

浙江警察學院課堂教學改革項目：《〈 刑事訴訟法學〉課堂的法條教學改革研究》（20140220）

注釋

① 周漢華.法律教育的雙重性與中國法律教育改革.比較法研究，2000（4）.

② 司法考試方面的重點法條枚不勝舉，比如《《司法考試重點法條解讀（精華版）》》、《重點法條隨身記》等。至于法律培訓，比如，2012年新刑事訴訟法和新民事訴訟法，2014年的新行政訴訟法通過后，各種針對新法和其解釋的培訓紛至沓來，比如中國人民大學律師學院、北京大學法學院等科研院所在新法頒布后都及時進行了相關法條解析類培訓。

③ 何家弘.“喝開水死”應催生刑訊逼供的推定規則.http：//www.cssn.cn/fx/fx_xsfx_990/201503/t20150313_1545290.shtml，中國社會科學網，2015 年3月18日訪問.

④ 胡建淼.漫談法學教學方法.法制日報，2007-03-25.

⑤ The American Bar Association of Legal Education and Admissions to the Bar，Report and Recommendations of the Task Force on Lawyer Competency：the Role of Law School，1979：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