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巷尋味

北海中學高二（21）班

符丁羚

街巷尋味

北海中學高二（21）班

符丁羚

在如今高樓林立的都市，到處充斥著浮躁的快餐文化。深夜那盞舊宅前昏黃的路燈與單車的搖鈴聲，仿佛一陣晚風吹向人們內心深處最寧靜的港灣。而家的味道，總是精心而慢焙的。也許是街坊鄰巷的豬腳粉，也許是小學門口的糖葫蘆，或是出自外婆之手的愛心粽，皆源于街巷深處……

北海就是這樣，遠離工業的污染與都市的喧囂，安靜地坐落在祖國的邊陲，期待每一個來拜訪它的人。沒有瞠目結舌的房價，沒有與日俱增的工作壓力，更沒有令人惱怒的霧霾，就只剩下安閑自在享受人生了。物質不缺，對精神生活的追求就會自然而然地提升。于是，各種滿足人的味蕾的美食席卷而來……

北海人完美地繼承了廣東人的“好食”傳統，下班之后都以能和朋友一起探索新開的飯店為樂。上文提到的豬腳粉，是繼桂林米粉、南寧老友粉、柳州螺螄粉后廣西又一特色粉類。無需問我北海哪家豬腳粉好吃，你只需大清早繞上一圈，哪家有“燒酒佬”邊吃邊劃拳猜碼，此家定是上品。用秘方熬制至紅亮的豬腳，五花大綁地晾在鍋里，任君隨意挑選。獨特的技藝使汁液滲入豬腳任何細微處，輕咬一口，脆皮嫩肉，肥而不膩。細細咀嚼則唇齒留香，恨不得一口把整個豬腳都咽下肚。

“每一條路都通向大海”，大概是對北海地形最好的描述。獨特的地形，也使得眾多熱帶魚類在溫暖的北部灣海域生長。父輩們常說，他們小時候都是靠遍地可生的木薯和去海邊撈的泥丁、螃蟹、田螺、海魚度日。夕霞的余暉渲染了天空，五六歲的孩童光著腳丫，在剛剛開始退潮的泥灘尋覓魚蝦。孩子們總希望快快長高，好走入更深的海域，以獲得更多大自然的饋贈。大孩子把小孩子推在濕漉漉的沙里，捉沙蟹時被夾住了小手，剛發現螺的蹤跡就被悄然涌上來的白浪掩蓋……細浪與稚童嬉戲，落霞與孤鶩齊飛，直至夜色似藕，漁人映著月色滿載回家。而如今那些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爛在沙里的海味，身家水漲船高。小網再也摸不著，一張張機器制造的大網鋪天蓋地而下，曾經物產豐饒的海域風景不再。

同樣的傍晚，浪潮退去的海堤街，華燈初上。海堤街炊煙四起，游人如織，好不熱鬧。淡淡的咸濕味夾雜著晚風撲面而來，外地人初聞此味或許會有些不高興，但這一切是海居的人們關于家最原始的記憶。晚霞軍團的迅速占領，水天相接的地方，火焰般的云團似乎要落入海中。對于想重拾海鮮記憶的老北海來說，在海堤街挑家當地人開的大排檔是不錯的選擇。相比大酒店，北海人更愛這樣開在街邊的大排檔。他們對花式多樣的烹飪方法甚為厭惡，煎炸炒在他們眼里，要么是海鮮不夠新鮮，需以香料掩蓋其腐臭；要么就是廚師不解食物本味，多此一舉。他們固執地認為白煮、清蒸和鹽水煲才能凸現食材最原始地道的鮮美。

聽著海浪的波濤，徒手抓著剛剛上岸的海鮮大快朵頤。要談到吃海鮮，北海人絕對是行家中的行家。資深的海鮮客甚至一眼就能辨別出清蒸后的深海魚是人生飼養還是天然放養。一是魚的神態是否炯炯有神，二是肉質是否鮮嫩無泥味，三是例如鯧魚、臘魚、泥猛魚等，絕非呆板粗糲的質感，而是一種滿嘴流油的清爽。當然，這樣的天然海魚價格也稍微昂貴，但僅吃一口也足令你終身難忘。

老北海們逢年過節必備佳品——瓜皮醋，更是特色中的特色。其酸甜喜人的口感，成為北海人團圓飯的必備佳品。大概做法是選用晾干的老瓜皮與加以紅醋、醬油、紅糖、生姜片等慢火熬制，扣上豬肘燉至酥爛。聽著簡單，但古法熬制至少需三天。現代烹飪技法少說也得個大半天，但較古法熬制滋味也稍遜色了些。瓜皮醋口感脆爽酸甜可口，開胃健脾，且生姜紅糖有滋補功效，乃產婦進補之佳品。民間甚至有“一碗瓜皮醋，頂上一只雞”的美譽。童年時最愛煉瓜皮醋里的豬肉吃，那種無絲不入里的酸甜絕對勝過東坡肉，賽過貴妃雞！可惜的是，瓜皮醋也因它復雜的工藝與耗時，在北海街頭極為少見，酒店里的也少有正宗，若想一睹芳容，怕也只有向老城區街巷里預定或到北海人家中蹭頓年夜飯了。

北海這座小城呀，成都的閑，貴陽的爽，三亞的美，帶著他獨特的歷史文化，別具一格，外來文化與中華傳統的碰撞中，造就了各具特色的美食。即使有些并不源于當地的文化，但在勇于發現美食的漫漫征程中，北海人民永遠是引進與改良的先鋒者。

在冬日的老街邂逅溫潤的沙灣姜撞奶，在轉角的烘焙屋尋覓香濃的葡式蛋撻，在鄰家的酒樓狂啃酥脆的新疆羊排……假如哆來A夢有時光機，我真想回到童年的某一天，騎著單車逛遍北海的大街小巷，只為一次性品嘗完那些消失了的童年記憶。

深圳路的一杯南瓜牛奶汁和小袋土家香餅，可以讓我幸福上一整天，滿滿的課表都倍感精神；和平里三輪車上的杯仔糕，甜糯或香糙米的清香深深地吸入清晨的肺腑；三中路邊的楊枝甘露、楊桃碎來與香濃牛奶沖調晶瑩飽滿的西米，點綴上半融化的香草冰激凌球，仿佛英國貴族的下午茶；長青公園后門的紫米叉燒腸粉，爽嫩的腸皮包裹著叉燒粒，淋上自制的咸甜醬汁，那種輕咬不破，韌道得剛好的質感，比起不加蒸制的越南卷粉，有勝之而無不及。這些蘊藏著民間智慧美食，或關門或搬遷或換老板或改菜單，味道凄凄不似從前，我只得將最誘人的味蕾記憶埋存在心間。這一點，那些年紀較長的老北海一定比我更有感觸。

我亦尋味千百處，唯在縱橫交錯的北海街巷，領悟小巷人家平凡生活的真諦，夢回洋溢著北海風情的味蕾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