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科恩兄弟電影的地域美學構建

蔣日豪

(上饒市廣豐區文化館，江西 上饒 334000；上饒師范學院，江西 上饒 334001)

一、科恩兄弟電影的地域背景

地域作為一個空間文化概念，不僅具有在某一范圍內明確而穩定的空間形式，還具有深刻的經濟、政治、文化甚至軍事意義。在科恩兄弟的電影中，“地域背景”在地理空間意義上得到了明確的展現，科恩兄弟把每一部電影都設置在美國的某個城市或者某個州。每個州因為種族分布比例的不均衡和地理位置等因素，形成了各自的地域文化特色。《血迷宮》的上演地——得克薩斯州(后簡稱“得州”)是美國南部最大的州，其人口中將近三分之一是拉丁裔，再加上經濟發展狀況和行政系統的種種差異，得州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氣氛，出現一種大的地域性格——得克薩斯式的大男子主義，即注重感情、武斷、易沖動、妒忌等。科恩兄弟把這種地域性格投射到《血迷宮》的主角身上，使得觀眾在觀看電影時，更容易進入到整體的地域背景框架中。這種地域背景的設置使得科恩兄弟的電影具有一種其他電影中很少見的向心感，逐漸形成獨屬于科恩兄弟電影的美學風格。

二、地域框架的審美特性

在科恩兄弟的很多電影中，對于地域的把握在故事開端就已經開始了。在《謀殺綠腳趾》這部影片中，序幕的第一句對白是“人們把洛杉磯稱為天使之城……”而后綽號“督爺”的勒博斯基和兩個朋友，還有一群綁匪之間啼笑皆非的故事就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洛杉磯上演了。除了對地點的控制，科恩兄弟甚至會將故事的發生時間在電影畫面中直接展示出來。比如《冰血暴》這部電影，它取材于1987年發生在明尼蘇達州的一起真實案件，并以開頭的字幕注明時間和地點。諸如此類的情節安排在科恩兄弟的電影中屢見不鮮。科恩兄弟對于地域和時間的暗示十分明顯，促使觀眾能夠將人物設置、情節發展和對應的地域有意識地聯系起來，或者說會進一步地尋找這些事情之間的聯系。

雖然有很強的地域性，但科恩兄弟也并非單純地將電影設置在某一地點，而是力圖使每一個人物設置都能很好地和這一地域環境有所呼應，有所對話。在科恩兄弟的電影中，故事上演地的地域特色對人物個性塑造、電影情節走向等都有很深刻的影響。

在一些電影中，主要角色設定成原生的當地人，性格設置和當地人的特性保持高度的一致性。在《血迷宮》中，酒吧老板馬迪懷疑妻子愛比在外有情人之后，雇用私人偵探去調查這件事，最后直接買兇準備謀殺妻子愛比和她的情人雷伊。馬迪身上這種善妒的心理和沖動冒失的處事方法和“得克薩斯式大男子主義”很像，或者說就是這種性格的翻版。直接展現從當地人身上挖掘出的性格特點是一種表達形式和展現手法。此外，科恩兄弟還會將人物設定和當地的自然環境之間進行深層次的呼應。《冰血暴》就是一部非常典型的電影，在這部電影中，電影鏡頭仿佛也被明尼蘇達州的大雪凍住了，片中人物的行動和對白都變得遲緩起來，與緊湊多變的劇情形成鮮明的對照。

明尼蘇達州寒冷的氣候對人物性格塑造的影響是巨大的，這個冰冷的小世界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這里的居民們。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人們為了生存下來必須做出艱苦的努力。在這里的居民產生一定的自我防御和保護心理，身上散發出某種抗拒的氣息，這是一種對外來事物和外來者的抗拒和敵意。這一點正是科恩兄弟希望在《冰血暴》中展現出的悲劇核心所在。冷酷的自然環境中發生的種種血案似乎都在述說著“人性本惡”。

不同于其他電影中，地域只是充當一種地理元素或者單純作為故事發展的噱頭，有目的性地向觀眾兜售有特色的地域文化。科恩兄弟對地域元素的操作更像是一種“畫地為牢”，如同為故事的發展設置一個巨大的玻璃穹頂，人和事都發生在穹頂之下，讓觀眾欣賞在這樣的小世界中發生的種種故事。這種意義上的“地域”不僅僅是指代一個地域范圍，而是自發形成了一個小而封閉的世界。生活在其中的人們遵循著這個地域環境下的生活規則，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原則。這個小世界可以說代表著整個美國，或者說是整個世界。觀眾在觀看電影的時候，得以管中窺豹，見得一斑。

三、科恩兄弟電影中地域美學的來源

科恩兄弟出生在明尼蘇達州的首府——明尼阿波利斯的一個猶太中產家庭。明尼蘇達州的冬季十分寒冷，不利于進行戶外活動，只能進行一些看電視、聽廣播、看書等室內活動。科恩兄弟能夠形成這樣的地域美學風格，可以說，地域對個人的影響是非凡而深遠的。

科恩兄弟在少年時期就開始接觸攝影機，最開始用8毫米攝影機，他們和鄰居一起改編制作了一些“拙劣仿制”的好萊塢式電影。這些好萊塢電影風格，無疑對科恩兄弟影響巨大。后來，科恩兄弟一直進行電影的一些相關學習和工作，二人總是一起策劃、寫劇本、當導演、進行后期剪輯。科恩兄弟二人完全不同的生活經歷和學習經歷在電影制作過程中會相互融合、相互影響。科恩兄弟從少年時期開始堅持擁有對電影的自主權，這一點一直延續到后來的職業生涯，科恩兄弟是好萊塢電影市場中少數能夠對多數影片擁有最終剪輯權的導演之一。

身份認同問題是猶太人共同面對的一個問題，科恩兄弟也不例外。在猶太文化中，有很多觀念和法國的存在主義哲學之間有相似之處。“存在哲學”中還有很多理念和科恩兄弟影片中的情節是十分契合的。比如，科恩兄弟的電影中有很多情節的走向是完全出人意料、難以捉摸的。在《冰血暴》中，沒有人能夠想到僅僅是一個綁架案就能夠引發出后續如此之多的血案。其次，科恩兄弟偏愛將人物放在一個自成的環境中，擁有上帝視角的觀眾就像是觀看一個透明玻璃球中發生的故事一樣，觀看著科恩兄弟如何用人物向觀眾傳達自己的觀念和創意。

四、結 語

科恩兄弟的電影從來不具有其他好萊塢式的藝術電影展現的深刻主題以及能夠給予觀眾的心靈震撼，他們只是一場游戲，一個精彩的故事，帶給觀眾一次圓滿的視聽享受。每一部電影就是科恩兄弟創造的一個世界，他們的美學觀念也隨著每部電影的主題不同、類型不同、格調不同甚至故事環境不同而演變著。科恩兄弟的每部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因為他們如變色龍一般，根據不同故事環境做著積極的變化和適應，因此他們的導演藝術特色并不鮮明，但是地域美學在他們的作品中一直占據著十分重要的位置。地域為科恩兄弟創造了一個自足的世界，地點雖然單一，但是在這樣的地域中卻可以變換出各種各樣的精彩故事。

從科恩的電影中，我們也能夠得到體會，中國有56個民族，有30多個省份，每個民族、每個地域都有自己的特色。近年來，具有明顯地域特色的中國電影并不多見，這其中還多以民族來體現地域特色，這是對中國各種電影資料的浪費，我們期待中國也能有像科恩兄弟電影那樣的作品，讓地域之美、城市之美在電影中得到突出展示，為傳播中國文化和中國聲音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