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語
歐陽江河一直在當代漢語詩歌中發揮著他的影響力。整個80年代,他以“智性”“修辭”著稱,90年代他成為“知識分子寫作”的中堅人物,體現著高深的知識色彩和復雜的技術性,到如今又呈現出綜合化的趨勢。“玄學”“國際化”“長詩抱負”經常成為我們言說他的關鍵詞。顯然,他近40年的漫長寫作是可以尋繹出較完整的內在理路的。起初,他審視、想象“手槍”“玻璃工廠”“懸棺”這樣的工業物、歷史物,他戀物、格物,進入物的無限世界,像哲學家一樣發現物間的多邊關系,煉金術師那樣發明奇妙的組合。后來他進入“詞與物”的世界,因為和人發生關系、進入思想的“物”必然是語言化的。就像他所預見的,“世界在無窮的拆字法中分離”,“語言溢出,枯竭,在透明之前”。他的詩進一步飛揚了起來,時而輕如飄風,時而重如滾石,在詩意充盈的時刻他幾乎無所不能。而且他有了像龐德那樣的雄心,不只是要寫出好詩,而且要對一種詩一個民族的語言有所貢獻,簡單說就是以詩來反向開掘語言的潛質,重構詞與物的關系、詞與詞的關系及詞與人的關系。還須指出,他并沒有陷入“語言的牢籠”,他穿越了出來,重新指涉時代和心靈。在《鳳凰》一類宏大的新作品中我們就看到詩藝在消費主義時代發揮的艱難的應對能力。歐陽江河一直在多向作業。本期刊發兩篇文章,扈雅璐結合文本分析探討了歐陽江河詩歌對個人經驗與公共生活體驗的開掘和思考,張立群的長文則從語詞詩學、死亡主題、文化態度等方面分析了歐陽江河創作中“晚期風格”的形成,而且觸及詩人主體自我認同的重大問題。這都是富有啟發的研究評論。

歐陽江河
——張德明 程繼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