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研究

王維思+徐涵

摘 要：以數字技術解決專業（Digital Technology Sulotion）為例研究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發現其培養目標是技術知識學習和技術能力培養并重，培養標準的設計獲得法律保證，課程體系由在學校進行的知識要素課程和在企業進行的能力要素課程所構成，人才培養組織方式靈活多樣。我國借鑒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的先進經驗，應確立學徒制的法律地位、為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標準提出法律約束、建設服務型政府、建立國家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和開發職業能力標準以及確立企業在人才培養中的主導地位。

關鍵詞：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

作者簡介：王維思（1992-），女，遼寧沈陽人，大連職業技術學院教師，研究方向為比較職業教育；徐涵（1964-），女，遼寧朝陽人，沈陽師范大學教育科學研究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課程與教學論、比較職業教育。

基金項目：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職業教育現代學徒制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編號：15JZD046），主持人：徐國慶。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7518（2017）25-0085-07

英國高等學徒制是將高等教育證書與高層次職業資格證書相結合，將學校教育與實際工作現場培訓相結合，將知識技能和行為態度培養相結合的人才培養模式。其培養的高水平技術員符合高新企業雇主的實際需要，深受英國高新技術領域企業雇主的歡迎。自2014年起，我國開始推行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研究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對我國高職院校現代學徒制的試點有借鑒意義。

一、英國高等學徒制產生的動因

英國高等學徒制是英國學徒制體系的一部分，英國學徒制體系共劃分了7個等級，其中4-7級為高等學徒制（Higher Apprenticeship）。高等學徒制起初產生是在2005年，英國空中客車公司與迪賽德大學（Deeside College）和東北威爾士高等教育學院（NEWI）合作，委托行業委員會以培訓項目的形式進行人才培養實踐。基于項目的成功經驗，2013年《英格蘭學徒制標準規范》正式提出將4-7級學徒制規定為高等學徒制并納入學徒制體系。

高等學徒制產生的原因：首先是英國高新行業領域對高水平技術人才的渴望。21世紀初英國經濟的發展使勞動力市場結構發生改變，根據2014年英國就業技能委員會（UKCES）的調查和預測顯示，英國勞動力市場對行政、秘書、機械操作等行業技術員的需求正在減少，現代企業對經理、主管、專業性職業和技術相關職業的高水平技術員的需求正在增加[1]。尤其是在高新行業領域，企業雇主需要技術員既擁有較高層次技術理論知識，又能將這些技術應用于實際工作場所解決生產實際問題，而學校培養的學生不能滿足企業的實際需求。因此一些高新行業領域的大企業例如空中客車公司、英國廣播電視臺BBC等公司與高等教育機構合作，委托行業委員會為企業開發高層次學徒制項目，培養符合企業實際需要的技術人才。

其次，從學徒制體系內部的發展來看，原有的中級、高級學徒制僅對應英國國家資格體系的中級（2級）、高級（3級）水平，學徒制體系中缺少對應國家資格體系中的高等水平（4、5級）技術員的培養。另外，有升學意愿的高級學徒生在不斷增加，據2009年英格蘭高等教育基金委員會（HEFCE）的調查發現：2002-2003學年的高級學徒生只有6%以某種形式進入高等教育；而2013年商業、創新技能部的研究報告表明：2005-2006學年的學徒生有15.4%進入了高等教育[2]；英國就業技能委員會的調研發現：約50%的高級學徒生對相當于本科層次的學習感興趣[3]。由此可見，原有的學徒制體系已不能滿足高級學徒生不斷增長的升學需要，因此發展高等學徒制既是學徒制體系進一步完善的需要，同時也為高級學徒生繼續升學提供機會。

二、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分析

選取人才培養模式中人才培養目標、人才培養標準、課程體系和人才培養組織方式四個關鍵要素，以英國數字技術解決專業（Digital Technology Sulotion）高等學徒制的人才培養為例，對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的實踐進行分析。

（一）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目標

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目標體現在技術知識和技術能力的獲得兩個方面。例如，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技術知識學習目標是使4級學徒生獲得專業高等教育證書；5級學徒生獲得教育文憑；6級學徒生獲得榮譽工程學士學位。

技術能力學習目標是獲得行業所需的專業資格和職業能力，即學徒應獲得下列職業資格證書：企業分析基礎證書（英國計算機協會）、ITIL基礎水平資格、思科認證網絡技術員（CCENT）、思科認證網絡工程師（CCNA）以及國際軟件測試資質（ISTQB）認證的軟件測試工程師——基礎水平資格測試（CTFL）。另外學徒還需獲得數字技術解決行業所需的職業能力，例如了解行業相關法律、擁有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等等。

（二）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標準

為保證學徒制人才培養的規范性，2009年英國《學徒制、技能、兒童與學習法案》（ASCL）中制定了學徒制標準規范（SASE），要求各個行業領域都應制定學徒制標準（Apprnticeship Standard），且學徒制標準應包含人才培養基本規定、入學資格以及學徒所應獲得的技術知識和技術能力的詳細描述[4]。雇主、大學或高等教育機構等人才培養實施主體都必須依據各個專業的人才培養標準進行人才培養。以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標準為例，人才培養標準的內容主要包括：

一是人才培養的基本規定。具體包括：介紹該專業適用的典型工作崗位，例如IT顧問、業務分析師、網絡工程師、軟件工程師、網絡安全分析師、數據分析師等；規定人才培養持續時間為36個月；規定學徒生獲得數字技術解決專業工程學士學位。endprint

二是入學資格。包括數學科目在內的3個學科達到普通教育高級水平證書（A Level）3級水平。

三是對學徒應獲得的核心技術知識、核心技術能力和核心行為態度要求的描述（詳見表1）。

四是對各專業方向技術能力和技術知識要求的描述（詳見表2）。

技術解決專業培養標準中包含對核心技術知識、核心技術能力、核心行為態度的描述，以及各專業方向中對技術能力和技術知識的描述。這些充分體現了企業對技術員的要求，這些對技能和知識的描述為高等教育機構的課程設置和企業工作現場的能力培養提供了重要依據。

（三）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課程體系

課程體系是人才培養模式中最核心的部分，英國高等學徒制的課程分為知識要素的課程和技能要素的課程兩個部分。知識要素的課程和部分技能要素的課程在大學或高等教育機構中進行，其余技能要素的培養則在工作場所中進行。

1.知識要素課程設置。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的知識要素課程由英國BPP大學（BPP University）的商學院提供，并由BPP大學授予工程學士學位。BPP大學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的知識課程設置體現為模塊化，課程體系分為三個階段：

（1）第一階段為專業基礎學習階段（8個必修模塊）。課程設置的目的是使學徒獲得技術解決專業的核心技術知識，例如項目管理模塊使學生獲得核心技術知識中提出的：學徒應理解交付技術解決項目、保證項目的質量、成本等。同時為技術能力培養提供知識基礎，例如IS安全模塊對應技術能力提出的：學徒應能夠對IT系統進行安全風險評估、識別、分析和評估安全威脅等。

（2）第二階段為專業方向學習階段。其中專業課基礎學習設置了4個模塊，其學習內容是各個專業方向學徒所需的通用能力，如系統分析與設計、網絡安全與風險管理等。另外設置6個專業方向，每個專業方向設置不同的必修和選修模塊。例如IT顧問和業務分析師側重要求學徒生具備項目管理和業務分析的能力，因此設置了服務管理、IT行業財務決策、數據分析、項目導向程序設計等必修和選修模塊。而網絡工程師專業方向要求學徒具備路由器和互聯網相關的知識，因此設置網絡管理和操作、數據分析等必修、選修模塊。

（3）第三階段為職業能力培養階段。設置了3個必修模塊培養學徒具備行業領域的通用能力，例如信息技術法律問題、敏捷開發。且各專業方向的必修和選修模塊的課程設置差異不大，例如各專業方向均設置云計算、企業大數據、設計和傳遞IT產業變化等課程模塊，其目的是培養學徒生具備行業領域通用能力和解決實際工作問題的能力（詳見表3）。

2.能力要素課程設置。學徒技術能力的培養在企業工作場所中進行，數字技術解決專業學徒制標準中明確規定了學徒應該獲得的核心技術能力和核心行為態度（詳見表1核心技術能力和核心行為態度），以及6個不同專業方向的學徒生應具備的技術能力（詳見表2各個專業方向的技術能力）。企業對學徒生的技術能力培養要嚴格依照人才培養標準中規定的內容，由企業師傅對學徒生進行工作現場的教學，最終使學徒生獲得實際工作能力并取得職業資格證書。另外企業師傅還需對學徒生在工作中表現的行為態度進行規范，使其符合數字技術解決專業培養標準中提出的規定，例如能夠做簡潔的、有吸引力的、結構良好的口頭陳述和在IT行業能利用文字和媒體進行有效的研究等。

（四）多元利益相關主體合作的人才培養組織方式

數字技術解決專業高等學徒制是企業與BPP大學合作進行的高等學徒制項目。其中知識要素的課程在BPP大學課程體系中的第一和第二階段進行，技能要素的培訓在BPP大學課程體系的第三階段和在企業工作場所中進行。人才培養組織方式采用區域組織模式，即學徒制的實施由大學或高等教育機構負責，學徒生通常從某一地區招募，并由大學或培養機構主導與該區域的企業管理者合作進行人才培養。另外還有企業直接與學徒生簽訂學徒合同的團體組織模式、在企業內部進行學徒培訓的企業內部培訓組織模式和在企業內設立學院的雇主學院組織模式三種模式供不同規模的企業選擇[5]。

三、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模式的基本特征

（一）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目標是基于英國職業教育的特點，通過英國職業資格證書體系的獲得進行設定

英國職業資格證書體系將不同行業從業技術人員從入門級到專家級設定為8個等級，并且基于生產實踐的需要對這8個等級技術人員的理論知識水平、技能水平和能力水平做出相關規定。高等學徒制體系所包含的4級至7級分別對應英國國家資格證書體系——國家學分積累資格證書（QCF）的4級至7級，高等學徒生獲得這些規定的證書即代表實現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目標。這種基于國家職業資格體系的人才培養目標設立方式可以從根本上保證高等學徒制的人才培養是基于各行業領域企業的實際用人需求，且保證了全國技術人才培養規格的統一和規范。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目標同時還對學徒學歷證書的獲得進行規定，這說明在重視技術培訓的同時兼顧到對學徒理論知識的傳授和能力的全面發展。

（二）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標準的設計是在法律的規定下由企業聯合行業委員會、高校等利益相關主體共同設定的人才培養各項標準的匯總，不同行業領域的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項目將遵照不同的人才標準進行

人才標準中對人才培養的各項內容的規則做出規定，具體的人才培養方案的設計都依據這份人才標準進行細化。由于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主體眾多，為了避免由于參與主體眾多而難以保證人才培養的質量，必須對各個行業領域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方案制定法律標準。這種法律監控下人才標準的設計方式既可以保證各行業領域人才培養的質量，同時又保證了人才培養實踐的靈活性。

（三）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的課程體系是依據人才培養目標建立的，其中包括知識要素課程和技能要素課程

知識要素課程的開發由企業、行業技能委員會和教育專家共同進行，是基于操作標準要素、工作環境要素和知識要求對應英國國家資格體系開發出的模塊課程。由于技術員在工作現場所面臨的問題往往不能靠某一種學科知識進行解決，所以需要技術員擁有跨學科思考的能力。而基于工作現場實踐開發的知識要素課程的學習能夠滿足這種跨學科思考的要求。endprint

（四）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的組織形式多樣，這是由于多元參與主體造成的

具體組織方式的選擇可以依據企業的規模和企業的人才戰略進行選擇。中小型企業由于自身條件的限制可以選擇區域機構負責的人才培養組織方式；將高等學徒制納入企業戰略規劃的大企業可以選擇團體模式；資金雄厚的大型企業可以選擇企業內部培訓模式和雇主學院模式。

四、英國高等學徒制人才培養對我國現代學徒制試點的啟示

（一）規范政府行為

1.確立學徒制法律地位，為人才培養標準提供法律約束。為了確保學徒制的運行，英國政府對學徒制人才培養進行了一系列的法律規定，其中2009年頒布的《學徒制、技能、兒童與學習法案》對學徒的結業、學徒證書內容、發證義務和發證權利、建立學徒標準規范、學徒協議、參加教育或培訓的義務、雇主對員工的學習和培訓支持、員工在學習培訓中的義務等條款進行規定。

我國政府應盡早確立現代學徒制的法律地位，并且法規內容應該關注微觀層面，例如學徒和企業師傅的身份應該得到法律承認，學徒與企業之間簽訂的協議以及雙方各自的權責都應在法律中予以規范。與此同時，由于現代學徒制參與主體眾多，人才培養的實施過程比“校企合作模式”更為復雜，所以人才培養方案的設計標準應該由政府提出，例如對知識學習提出學分要求、為技能培訓提出國家資格認證體系和職業能力標準的要求等等。

2.建設服務型政府，為企業提供激勵措施。政府應負責建立宣傳現代學徒制的服務平臺，該平臺可以為學徒和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提供指導，包括使學徒明確參與現代學徒制可以獲得帶薪工作、高職院校頒發的證書、職業資格證書并向學徒說明入學資格和學習費用等等。另外使企業了解參與學徒制可以降低用人成本和技術員培訓成本，使企業了解獲得現代學徒制項目資助的條件等等。英國政府正是通過建立國家學徒制服務中心（NAS）使企業、學校和學徒充分了解學徒制，并為他們參與學徒制做出適當的指導。

（二）建立國家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和開發職業能力標準

全國統一的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和職業能力標準是學徒制不可缺少的關鍵要素，英國高等學徒制的課程內容是基于全國統一的資格和學分框架（QCF）、專業技能證書提出的技能標準所開發的，且學習結束后以獲得相應的證書對學徒的學習和培訓進行認證。

我國應建立全國統一的職業資格認證體系，該體系應對技能水平、操作水平、學習內容、學習時間等進行規定，并且資格認定考試應該上升至國家考試的高度以確保證書的質量。人才培養最終要依托課程[6]，如果我國缺乏完善的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和統一的職業能力標準，那么現代學徒制中的企業培訓將無法有效地開展。單純職業院校人才培養無法滿足現代企業的需要，最重要的原因是課程內容無法貼近企業對技能的需求。應該請教育專家和技術專家一同依據各個行業領域的典型工作與任務開發職業能力標準，這些職業能力標準應融入現代學徒制的課程體系成為企業技能培訓的主要內容，最后再通過國家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對學徒的最終學習成果進行認證。

（三）確立企業在人才培養中的主導地位

英國政府正不斷地賦予企業在人才培養中更高的地位，從人才培養的目標要符合企業用人需求和由企業主導開發人才培養標準這兩點可以看出英國學徒制是基于企業的需求所進行的人才培養。我國現在的試點實踐仍由政府和學校主導實施難以做到充分滿足現代企業的需求，因此我國現代學徒制試點從人才培養目標的確立之初就應該體現企業的主導地位，即培養企業可用的技術人才。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方案的編寫應該由企業技術員參與，職業資格認證體系和職業能力標準體系的開發也應該遵從企業技術員的典型工作任務。政府應該頒布法律法規賦予企業主導地位，并提出激勵措施幫助更多中小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人才培養。

參考文獻：

[1]UK Commission for Employment and Skills.Working Futures 2012-2022[R].UK：UKCES，2014.

[2]王玉苗.英國高等學徒制：背景、保障與改革[J].比較教育研究，2015（1）：90-96.

[3]UK Commission for Employment and Skills.Progression From Vocational and Applied Learning to Higher Education Across the UK[R].London：UKCES. 2010：34.

[4]Specification of apprenticeship standards for England（SASE） Guidance [R]. London：BIS，SFA，DE，2015.

[5]Siklls Funding Agency. Further Education and Skills-Guidance Build and Apprenticeship Programme：Large Eployer[EB/OL].https：//www.gov.uk/guidance/build-an-apprenticeship-programme-large-employers.

[6]徐國慶.智能化時代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模式的根本轉型[J].教育研究，2016（3）：72-78.

責任編輯 韓云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