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
重回家里
那是噩夢的開始
人們常說,虎毒不食子。這次的故事,卻是讓人唏噓不已。吳菁出生在安徽農村,還在襁褓里的時候,母親嫌父親太窮,不顧一切離家出走,這一走就杳無音信了。吳菁的父親整天游手好閑,在村子附近能偷就偷、能騙就騙,是遠近聞名的小混混。那時,吳菁才五個月大,父親把她送到奶奶家,隨后就消失了三個月。三個月后才回到吳菁的奶奶家。
當時父親一進門,奶奶就把父親拉到一旁,“你的小孽種還要不要了?這孩子長得還行,干脆我就把她賣了?!?父親隨口回了奶奶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吧,連看也沒看吳菁一眼。
恰巧那天,吳菁的伯母來了。得知此事,她建議說,女孩賣不了多少錢,還是先養著,大一點兒還能干活,以后嫁人了還能拿些聘禮。”最后吳菁沒被奶奶賣掉,而是被伯母帶回了家。
在伯母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唯一欣慰的是伯母家有個弟弟。弟弟比吳菁小兩歲,非常依賴吳菁。弟弟體弱,經常生病。有一次,弟弟發高燒,吳菁就守在弟弟身邊,學著大人的樣子把冷毛巾敷在弟弟頭上,等毛巾熱了,再去換了。弟弟早上醒過來,看著兩眼布滿血絲的姐姐,就用小手摸了摸吳菁的臉。
吳菁的童年,因為有弟弟的陪伴而顯得不那么難過了??商觳凰烊嗽?,弟弟五歲的生日還沒過就夭折了。弟弟走了以后,給吳菁留下了一件玩具——一只木頭小鳥,還有就是那些抹也抹不掉的回憶。帶上這些,吳菁在弟弟死后的幾個月回到了她的親生父親家。吳菁怎么也想不到,重回親生父親家的那天,是她噩夢的開始。
回家后,父親對吳菁不管不顧,她一連兩天都沒東西吃,餓得沒辦法只好跑到鄰居家去要吃的。第一天是這樣,第二天是這樣,后來,鄰居一見她來就把門鎖上,她怎么苦苦哀求也不開門。
晚上等父親回來,吳菁乞求說,爸爸我餓了,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父親一聽這話,一腳就把吳菁踹到了門口。根本沒有心理準備的吳菁被踹到門口,胸口劇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父親的拳頭已經落在她身上了。吳菁覺得渾身木木的,不能動彈,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就任憑父親像踢皮球一樣,把她踢到了馬路上。鄰居們聽見嘈雜的叫罵聲,忙出來看,一看這哪里是教育孩子,分明是想把孩子打死啊!大家趕緊上前勸阻。若不是鄰居的好心,吳菁或許早就死在父親的毒打下了。
這晚吳菁死里逃生,鄰居們給她消毒包扎傷口時,她一聲都沒吭,只是張大了眼睛看著身上多處留血的傷口,特別疼的時候眼淚不斷涌出來。睡覺時,吳菁把弟弟留下的小木鳥放在胸口,似乎疼痛減輕了許多。
那夜
父親的舉動讓她覺得惡心
那以后,吳菁再見到父親時,既不敢看他,也不敢跟他說話。再餓了,自己就勉強把爐子燒熱,在鍋里下點面粉、放點鹽巴就成了吳菁可以充饑的美味。偶爾鄰居看到她,就把她叫到家里,給她吃的穿的。吳菁就是這樣吃著百家飯慢慢長大。
熬到八歲,吳菁終于能上小學了,她終于不必整天在家里度日如年了。書包里的書、本、筆都是鄰居家小孩不要的,可對她來說都是寶貝。她覺得自己好像小木鳥一樣,有了翅膀。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學習,等上完了中學就可以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家。
在父親家的兩年里,吳菁除了要做超過她年齡能承受的體力活,父親回來以后還要小心行事。稍有不慎,小則痛打,大則皮開肉綻。即使吳菁被打得第二天起不來床,父親也理都不理。對她來說,在爸爸家里的生活,還不如在伯母家的日子。
一天,父親半夜回來,一反常態地塞給吳菁一把花生米。吃完了花生米,吳菁以為爸爸終于想起來關心自己了,可她錯了。父親對她說:“你長大了,爸爸把你養大可真不容易??!”吳菁心里覺得很疑惑,但還是隨口應和著,因為在父親的毒打下,她已經不敢有任何反抗。
突然,父親由剛才慈父的語氣瞬間恢復了他平時的那種命令語氣,叫吳菁把褲子脫了。
吳菁想都沒想,就把褲子脫了,她早已習慣對父親的順從。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把褲子脫了,一把抓過她按在身下。她當時腦袋里一片空白,下身火辣的疼痛不禁讓她的尖叫聲滑過了夜空……年幼的她并不知道這疼痛對于一個女孩意味著什么,但她覺得父親的舉動讓她惡心。她只要一想到這兒,就立刻想塵封記憶,躲開那些讓她惡心的東西。
年幼的她朦朦朧朧的,只知道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提起。這是那天父親警告她的,如果告訴任何人,她就死定了。吳菁在成年之前還經受了很多個這樣的夜晚。她一直是一個比較沉靜的女孩,甚至說是一個比較麻木的女孩,默默忍受著這一切。
吳菁從來沒有朋友,同班的同學跟她說話,她總是自卑地把頭低下。初二那年,吳菁突然發現內褲的血跡,她并不知道這是少女正常的發育過程,甚至不敢去廁所。她的焦躁不安,被班主任看在了眼里。一天,班主任把吳菁叫到家里吃飯,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吳菁說自己天天都在流血,還肚子疼。老師心頭這塊石頭才放下,覺得吳菁真是可憐,從小沒媽,這些女孩子的事這么大了還不知道。班主任耐心地把生理常識講給吳菁聽,還告訴了她性方面的知識。可沒想到,聽完這些吳菁開始抽泣起來。吳菁的反應把班主任嚇壞了,她不明白為什么吳菁聽了這些會反應這么大。但吳菁不敢把實情說出來,她怕說出來會淹沒在村里人的口水里。
無法擺脫的噩夢
只是,從那以后,吳菁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父親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發現吳菁自從考上了初中,就不像過去對自己那么順從了,他一想強奸她,她就跑了,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于是,他覺得有必要再次樹立一下他做父親的威信。
那年過年,父親帶著吳菁去奶奶家。吃完年夜飯,父親就把吳菁叫到自己身邊。吳菁見事情不好,就跑到外面的茅房里,父親毫無顧忌地就在茅房里把她毒打一頓后,再一次強暴了她。吳菁渾身是傷,連衣服都被扯得不像樣了。
當吳菁勉強爬起來,回到屋子里,她覺得胃里翻江倒海的,想吐還吐不出來,她心里對父親的恨已經不是恨了,升級成了一種什么情緒,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看到男人就會聯想起父親,聯想起父親就不能再往下想,一切都終結在嘔吐的感覺里了。
吳菁那天晚上沒有睡,看著房梁,看著看著就想去找弟弟玩。她拿著破舊的小木鳥,好像回到了童年,她快樂地在深夜里找做農活用的繩子,終于找到了一根,她覺得死了也許比現在要好,至少可以不再發生那些讓她惡心的事了。她把繩子搭在房梁上,然后系了個結。握緊著小木鳥,就把脖子套到了結里……
吳菁沒有找到弟弟,睜開眼還是在奶奶家,她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吳菁上吊未遂以后,父親收斂了對她的摧殘,很少毒打她了。
她當時覺得,自己最后的希望就是能考上大學,永遠離開這個滿是痛苦回憶的地方。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考上了遠離家鄉的一所高校。臨行前,好心的班主任為吳菁準備了簡單的行李和幾百塊錢,送她走上了這條來之不易的希望之路。
雖然上了大學,與家里完全斷絕了一切聯系,吳菁僅靠著每個月不固定的幾百塊家教薪水生活,可心里的陰影從來沒消失過。讓寢室同學驚訝的是,吳菁經常會在半夜里哭醒,有時候會做著噩夢從床上掉下來。痛苦的回憶一直折磨著這個正處于花季的少女,吳菁根本無法擺脫她的噩夢,最后她作出了一個決定,走進了派出所。
這件強奸幼女、虐待女兒的案子已在有關部門立案,由于取證問題,還在審理過程中。不過我們相信,這個天理不容的父親終將受到法律的嚴懲! 禽獸不如的父親,冷酷無情的母親,沒有是非觀念的伯母,以及那個糊涂不堪的奶奶……這個花季少女的非人經歷讓人痛心。孩子受到性侵后一定要有自我保護意識,故事中的主人公吳菁不敢尋求老師和警方的幫助,獨自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和生理的雙重壓力,以致反復遭受性侵。
(文中人物為化名)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