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主流媒體的路徑探討
——新聞出版界政協委員看如何扶持主流媒體（下）

□ 文/本刊記者 陳國權

扶持主流媒體的路徑探討
——新聞出版界政協委員看如何扶持主流媒體（下）

□ 文/本刊記者 陳國權

編者按 2016年全國兩會上，全國政協委員、原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中國新聞文化促進會理事長李東東聯名新聞出版、對外友好、民盟、農工、致公、工會、青聯、婦聯、僑聯、科技、農業、教育、醫衛、福利保障、民族等15個界別84位委員提出了《關于促進主流報媒健康發展 鞏固新聞輿論主陣地的提案》，在分析主流媒體困難與問題的同時，提出了扶持主流媒體路徑的建議，引起業界與學界的廣泛關注，也助推了各方對于主流媒體的積極扶持。今年兩會上，本刊記者繼續就扶持主流媒體的路徑問題采訪參加全國兩會的新聞出版界委員，他們中的大多數也參與了《關于促進主流報媒健康發展 鞏固新聞輿論主陣地的提案》的聯名，如今，一年過去了，他們對于扶持主流媒體的路徑又有哪些新觀點、新思路？

扶持主流媒體 路徑 政協委員 提案

形式多樣的扶持手段與方式能否實現預期目標，能否有效提升新聞供給質量，促進主流媒體充分履行職責，實現“堅守輿論陣地、占領信息傳播制高點”的要求？在具體落實中還存在很多困難。比如，黨報發行財政“全額買單”，保證發行量之后卻不一定能夠保證黨報的閱讀率與傳播力；“撒胡椒面”式的扶持方式實際上是在助長媒體“小散濫”現象；各級財政給予媒體的各種財政補貼容易成為“養懶人”的溫床；“救急不救窮”，臨時性的“輸血”扶持方式并不一定有利于主流媒體形成穩定的“造血”功能。不恰當的扶持方式并不利于傳統主流媒體擺脫困局，提升新聞供給質量，堅守輿論陣地。扶持主流媒體應采取怎樣的方式和路徑，也成為新聞出版界委員討論此話題的核心。

一、加強對主流媒體的版權保護

版權保護一直是主流媒體所糾結的一個大難題，內容被市場化的新媒體無償或低償使用，版權被侵犯；而如果內容不被市場化的新媒體轉載或使用，內容的傳播力、傳播面又無法最大化。但不可否認的是，版權保護問題已經成為影響傳統主流媒體當前困境的主要原因。

《關于促進主流報媒健康發展鞏固新聞輿論主陣地的提案》對加強以報媒為主的媒體版權保護提出了八個建議：一是加強對新聞作品版權保護的宣傳和教育；二是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建設，增強可操作性；三是簡化維權司法流程，提高審判效率，加大賠償力度；四是建立新聞侵權的提示、預警、投訴行政治理聯動機制；五是傳統媒體要建立健全法制化版權資產管理與維護體系；六是探索傳統媒體與新媒體的新型版權利益分配與合作機制；七是利用新技術搭建全國統一的新聞作品版權保護與服務平臺；八是加大對國外新聞作品版權保護研究的力度。

全國政協委員、央視主持人白巖松談到，好不容易產出的糧食，在缺乏新聞深度產品知識產權保護的背景下，沒有或很少產生收益，為他人做嫁衣。優質內容被新媒體低成本傳播，做大了炒菜的，餓死了種地的，糧食生產難以為繼，媒體界的實體經濟也面臨挑戰。因此，他建議：一是進行經費及人力資源管理體制改革，使種地產糧大戶，愿意為內容投入，能為優質內容投入，并因此受益。二是加大新聞深度產品的知識產權保護力度，使內容不僅為王，還能成為生存與立身發展之本。

對于當前主流媒體版權保護的困境，全國政協委員，原新聞出版總署副署長，中國新聞文化促進會理事長李東東在接受采訪時詳述：在信息技術和新媒體迅猛發展的當下，版權保護問題日趨尖銳，主要體現在法律意識淡薄、媒體忽視知識產權、版權界限模糊、版權維權成本高收益低等方面。其中，無償轉載不付稿酬的現象最為普遍。據中國文字著作權協會統計，全國報刊中，主動繳納報刊轉載稿酬的不足1%。當下，傳統媒體的版權困局引發諸多不良影響。因此，關于版權保護的法律意識和維權理念不能變，應建立專業的維權隊伍，以維權的手段實現合作，對內明晰權責、對外完備體系。仍然希望有關部門盡快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最高法出臺的司法解釋概念更加明確，使侵權行為更易明晰，為原創新聞內容帶來合法保護，尊重知識產權和新聞傳播規律，開展版權合作，拓寬傳播渠道。

在采訪中，新聞出版界委員的觀點，實際上代表了人們對于版權保護的糾結心態。全國政協委員、人民日報社原副社長何崇元對于當前版權保護的現狀仍感憂慮，他認為，國家應該加大知識產權保護的力度；但是相關機構，包括主流媒體自身還是需要依靠新媒體擴大傳播面，所以不會提出多少對策。侵犯知識產權的力量比保護的力量更大。全國政協委員、解放軍報社原社長黃國柱的觀點頗具代表性：版權保護應該有一個新的角度，不必耿耿于懷于版權保護；就是應該將主流思想主流價值觀向四面八方傳播，主流媒體不能夠跟市場化媒體比利潤，版權保護問題也應該分門別類。

各地扶持主流媒體的相關舉措

內蒙古、吉林財政全額支付《內蒙古日報》《吉林日報》的發行；廣州市3.5億元支持黨報媒體發展資金，用于《廣州日報》的印刷、發行支出；深圳市委市政府連續6年每年撥付深圳報業集團和深圳廣播電視臺各1億元；重慶市委市政府每年給予重慶日報社財政撥款1億元，并由財政出資購買10萬份《重慶日報》，對重慶日報報業集團的營業稅、增值稅、所得稅等所有稅收采取先征后返的方式全部返還。珠海市委市政府每年給珠海特區報社3000萬元資金支持。上海市委市政府由財政出資購買10萬份上海觀察客戶端收費版；河北省出臺相關政策要求各級財政資助各級媒體。

二、適當減免主流媒體綜合稅負

這是被多位委員強調提及的扶持方案，當前，主流媒體承擔著包括增值稅、增值稅附加稅、文化事業建設費、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印花稅等多項稅負。基本上與其他社會行業沒有多少區別。而從主流媒體肩負著的社會公益職能以及傳播主流意識形態的使命角度看，應適當減免主流媒體綜合稅負?！蛾P于促進主流報媒健康發展 鞏固新聞輿論主陣地的提案》首要建議的是取消文化建設事業費的征收。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作家出版集團管委會主任何建明介紹：現在很多出版社都有稅收先征后返的政策，大概20%-30%的返還率。而這對于大部分傳統主流媒體來說，都非常值得期待。何崇元認為：主流媒體是為國家為黨的利益而工作，很多媒體轉企改制之后，還要承擔各種企業的任務，即使是減免增值稅，也需要達到條件才能減免。而現在的稅收對主流媒體只有增值稅優惠，其他并沒有多少優待政策。他呼吁：“稅收，應該對傳統主流媒體網開一面?！?/p>

綜合接受采訪的各位政協委員建議，通過稅收改革影響傳媒產業發展的內部各種因素，扶持主流媒體發展的舉措主要有三個方面：一是完善增值稅制，包括降低稅率、進項稅額抵扣；二是完善企業所得稅，享受低稅率、有免征期，以及研發費用加計扣除，以鼓勵技術創新；三是個人所得稅減免，減少傳統主流媒體人才外流。保證這三個方面，主流媒體的稅負就可以大大緩解，這是受到歡迎的切實扶持舉措。

三、加大對從業人員全方位培養力度

《關于促進主流報媒健康發展鞏固新聞輿論主陣地的提案》提出建議，應加大報媒人才隊伍建設力度，包括設立報媒人才培訓教育基金，加強對報媒從業人員的全方位培養，使其成為能夠擔當重任的合格新聞專才。包括由國家勞動人事主管部門出臺相關制度，對新聞采編人員實行資格準入管理，通過組織國家級的統一資格考試，選拔合格人員進入媒體工作，保證從業人員的基本素質和專業水準。并通過定期崗位培訓和續展學習，保證從業人員不斷學習新知識，了解新政策，掌握新技術，切實提高人員整體政治素質和業務能力。

接受采訪的政協委員對此有更深入的思考。全國政協委員、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原臺長王求說：各個媒體的人員編制體制一直比較混亂，所謂的事業編制、臺聘、企聘、社聘、勞務派遣等，五花八門；對于人員的編制以及如何扶持的問題，建議中央統籌考慮，聯合調研，中宣部、發改委、民政部、人事部等一起聯合實施，明確政策，理順主流媒體的人員編制及分類管理辦法。多年培養的人才本應是我們的優勢。但是現在面臨生存問題，解決不好人才就流失了。但除了收入之外，也需要精神、榮譽、職業自豪感等，比如利用一些獎項的設置來提升采編隊伍的職業自豪感。

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編輯學會會長郝振省認為，對于主流媒體扶持的關鍵是人才培養與維護?，F在的情況是主流媒體的骨干人才待遇不高，“日子苦哈哈的”，導致人才流失嚴重，經過這些年的培養，主流媒體擁有一些“有幾把刷子”的人。如果讓他們繼續“苦哈哈的”話，人才肯定會流失，主流媒體就會變成新媒體的人才倉庫。而要留住人才，不能光講大道理，還是應該拿出實際的來，才能把人才留住。

四、對主流媒體的其他扶持路徑

政治資源的扶持。全國政協委員、深圳報業集團原社長黃揚略對于媒體進行直接資金扶持的辦法不太贊成，認為最好的扶持手段是利用政治資源扶持傳統主流媒體，比如，政府的重大決策、信息只通過主流媒體進行傳播，如果別的媒體要轉載、就應該付出代價。

主流媒體實行特殊財務管理制度。全國政協委員、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原臺長王求認為，發改委、財政部在財務管理制度上應深入調研，事業單位的財務管理制度應與黨政機關不同，比如，交通費、餐費的報銷標準，如果全部按照參公來處理的話，正常的采訪都很難實施。新聞單位不能按照黨政機關的財務管理辦法來管，那樣就沒有活力了。

政府購買服務的扶持方式。雖然黨報黨刊發行財政全額撥款，免費發放的模式為人們所詬病，但采用政府購買服務的形式，用于特定地區投放的建議仍然具有較高的可行性。李東東建議，各級政府將購買報紙納入公共文化預算，將相關報紙贈送給高校圖書館、農村黨支部、貧困地區和偏遠山區的農家書屋、困難企業等，不斷提升報紙主流媒體的影響力；對各級黨報、少數民族地區報、老年報等報紙的公益性進行認定，并按照其所發揮的作用、所承擔的公益性宣傳任務進行分類，劃定一定范圍黨報黨刊作為純公益性新聞信息生產機構，收支統一歸財政管理，不足部分由財政全額補貼。黃國柱認為，政府購買服務應有三個原則，一是不能干涉過多，二是不能違背新聞規律，三是應建立嚴格的考評細則。

試點開展媒體股權融資等綜合改革。李東東認為，優秀的新媒體企業迅速發展壯大，除了技術因素外，資本推動和激勵機制比如管理層持股才是其發展壯大的內生動力。管理層和骨干員工持有股權是對創意人才最為有效的激勵機制。同時，媒體是一個“大投入、大產出、大影響”的行業，在目前情況下，傳統媒體能夠得到的財政資金有限，有必要通過引入戰略投資者，實行國有特殊管理股制度，用相對較少的資本控制更多資本，既實現對媒體的控制，又促進媒體的發展。建議按照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思路和方向，保重點、去庫存、深化國企改革，包括開展新聞出版傳媒企業特殊管理股試點。選取合適的報媒，在新的市場環境下進行股權融資、對外投資、股權激勵、員工持股等綜合改革試點，合理利用市場與資本的力量為報媒發展助力。

編 輯 張 壘 leizhangbox@163.com文 璐 wenlu@xinhua.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