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貿易效應研究

彭景

摘要：文章采用2002～2015年，中國與世界上173個國家的農產品出口相關數據，運用加入固定效應的引力模型來分析影響區域貿易協議簽訂的因素以及測算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給中國帶來的貿易效應。這解決了傳統引力模型估計中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分析結果表明，CAFTA對中國農產品出口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其增長主要來自貿易創造。

關鍵詞：CAFTA；農產品貿易；引力模型；固定效應；貿易效應

一、引言

在當今世界經濟的發展中，歐盟、北美自由貿易區的經驗，已經證實了區域經濟一體化是實現共同繁榮與發展的成功之路。到2015年底，地區或雙邊層次的自由貿易協議（FTA）已達299個，區域經濟組織在全球經濟中的作用顯得越來越重要。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隨著對外開放的領域在不斷拓展，開放程度不斷深化，一系列對外開放政策的不斷完善，我國與周邊相鄰國家和地區逐漸形成了國際區域合作的新局面，其中區域貿易合作占非常重要的地位，而最具代表性的區域貿易合作組織是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CAFTA）。

早在2000年11月，我國就提出建立CAFTA的設想，但直到2002年11月，中國與東盟簽署《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后，才正式開始了自貿區的建設。CAFTA的建設按照既定的時間表，共分為以下三個階段。1. 啟動階段： 2002～2010年，從2002年11月雙方簽署以CAFTA為主要內容的《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開始，到2010年1月1日，中國對東盟有93%的產品貿易實現零關稅；2. 全面建成自貿區階段： 2011～2015年，包括越南、老撾、柬埔寨、緬甸四國在內的東盟成員國與中國貿易的絕大部分產品的關稅為零，與此同時，雙方也實現了更為廣泛深入的開放服務貿易市場和投資市場；3. 鞏固階段：2016年至今，自由區功能不斷優化升級。通過分析CAFTA建立的第一階段和第二階段中國農產品出口相關數據，其2015年的農產品貿易總額為387.60億美元，比2002年的59.95億美元增長了327.65億美元，年均增長率達到16.60%。同期相比，這一增長幅度遠遠高于我國農產品貿易整體年均增長率。那么CAFTA的貿易效應呈何態勢，中國農產品貿易量的快速增長是否受益于CAFTA？這些研究可以對CAFTA本身甚至對我國參與的其他FTA建設提供寶貴的建議，如我國現階段提出的“一帶一路”對外合作戰略，上述經驗就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當前對FTA貿易效應的研究正逐漸形成體系，Viner（1950）認為貿易創造和貿易轉移效應是衡量貿易效應的核心指標。貿易創造效應是指自貿區各成員國之間相互取消關稅、消除非關稅壁壘后，如同成員國甲從原本生產并消費自己的高成本、高價格產品，轉向購買成員國乙的低成本、低價格產品，進而使消費者節省費用，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提高貿易雙方的福利水平。貿易轉移是指改變成員國之間的貿易方向，如同原來成員國甲是從自貿區之外的國家進口廉價的商品，而現在轉向以更高的價格在自貿區成員國乙購買（陳漢林，涂艷2007）。而現在常用的度量方法分為事前研究和事后研究兩種，比如用貿易引力模型來測量貿易效應就是常見的事后研究（郎永峰，尹翔碩 2009）。而隨著引力模型的廣泛使用，越來越多的研究者注意到引力模型估計FTA貿易效應具有潛在的內生性問題，Baier等（2004）認為，兩個國家由于彼此之間的某種特質，很可能自發結成FTA，如同具有較強的地緣關系的兩個國家之間很可能有更密切的貿易關聯，因此這兩國就更容易達成區域貿易協定。由于模型本身存在的內生性問題，一國是否與另一國達成FTA是基于經濟，政治等諸多方面因素的考慮，其中，政治因素往往是難以量化的，而在經驗研究中，常常將這些難以觀測的因素歸入誤差項中去，這就意味著在引力模型回歸方程中，虛擬變量FTA與其他解釋變量之間存在相關性，這會引起估計結果的偏差和非一致性，可能會導致FTA對于貿易促進作用的統計推斷結果存在較大誤差。李榮林（2014）在研究中為了克服引力模型的內生性問題，采用的是在引力模型中加入固定效應的方法。本文將以中國為視角，采用加入固定效應的引力模型來研究CAFTA的貿易效應。

二、模型與方法

（一）數據說明

本文采用“單國模式”的引力模型，以中國為匯報國，對與我國貿易的173個國家（有點國家數據是缺失的，所以只選取了173個國家）2002～2015年農產品貿易量（trade flow）的相關數據進行分析，以期獲得CAFTA貿易效應的定量測算結果。按照聯合國貿易與發展會議（UNCTAD）和世界貿易組織（WTO）對農產品的范圍進行的界定，分別在SITC和HS體系下按產品的物理性能和基本屬性制定了農產品的分類標準，表1就是SITC標準下的農產品類別。

本文的貿易流量數據是按照SITC標準，從UN comtrade數據庫中選取的中國農產品出口量（export）的數據。相關國家GDP數據來自世界銀行WDI數據庫，國土面積（area），相互之間的距離（dist），是否接壤（border）以及官方語言（language）數據來自CEPII數據庫。區域貿易組織（fta）由聯合國WTO數據庫里的相關數據整理而得。

（二）模型設定

本文使用的模型是引力模型。引力模型源于牛頓萬有引力定理， Tinbergen（1965）第一次將該模型應用到國際貿易領域，并設定最初的模型定式為：假定兩國間的貿易流量（Trade Flow）和經濟總量（GDP）成正比，和地理距離（Dist）成反比，即：

TFij=GDPi*GDPJ/Distij（1）

之后學者們對其做了很多拓展性研究，在最初的模型定式中加入可能影響雙邊貿易的因素，主要包括三個方面的變量：一是反映進口國與出口國供需能力和資源稟賦的變量，其中有人口，GDP以及國土面積等；二是反映貿易阻力程度的變量，主要包括距離、關稅以及匯率等；三是貿易偏好因素，例如是否處于同一經濟一體化組織，國土是否接壤，是否共有語言以及歷史文化相似性等（史智宇 2004）。綜合上述方法，采用以下引力模型：endprint

lnTFijt=α0+β1lngdpitgdpjt+β2distijt+β3borderijt+β4ftaijt+β5unftaijt（2）

其中TFijt表示t時期i國到j國的出口；gdpit和gdpjt分別表示兩國的t年的人均GDP；distijt則是i國與j國地理距離；borderijt兩國是否接壤，如果接壤，則其值為1，否則為0；ftaijt表示t年及之后，i國和j國是否在同一個區域貿易組織里，是則取值1，否則取值0；unftaijt表示t年及之后，i國與j國不在任何一個區域貿易組織里，則取值1，否則取值為0。由于是以中國為匯報國，所以在本文中規定i國為中國，j國為其他173個樣本國家。

（三）估計方法

對于處理面板數據，有混合回歸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可供選擇（原瑞玲，田志宏2014）。上文已經提到，為了克服FTA虛擬變量存在的內生性問題，而固定效應模型能提供無偏估計，所以本文使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分析。

對于不同的截面或不同的時間序列，固定效應模型是指模型的截距項不同，而模型的斜率系數相同。固定效應模型包括三種類型，即個體固定效應模型，時點固定效應模型和時點個體固定效應模型，其表達形式分別為：

針對固定效應模型，一般采用加入虛擬變量的方法估計回歸參數，并稱這種回歸為最小二乘變量（The Lest Square Dummy Variable）回歸，簡稱為LSDV回歸。

（四）貿易效應分解

貿易效應的分解方法有很多種，本文中的方法是引入兩個虛擬變量FTA和UNFTA分別代表貿易創造效應和貿易轉移效應（衣爽爽 2016）。這兩個虛擬變量分別用來擬合區域貿易組織成立后各成員國之間的內部貿易與內部成員國與非成員國之間的外部貿易。如果擬合成員國之間的內部貿易的虛擬變量FTA的系數顯著為正，表示區域貿易組織的建立為成員國帶來了貿易創造效應。而如果擬合成員國與非成員國之間的外部貿易的虛擬變量UNFTA的系數顯著為負，意味著成員國之間的貿易擴大是以成員國和非成員國之間的貿易轉移減少為代價的，帶來了貿易轉移效應。

三、實證分析

（一）模型估計結果

本文使用的軟件為stata，選擇固定效應模型中的個體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又由于同一個國家在不同期之間的擾動項可能會存在自相關，所以本研究采用以國家為聚類變量的聚類穩健標準差進行估計。表2為模型估計結果。

從表2可以發現，模型擬合優度——調整R2=0.698，說明這個模型中的解釋變量能比較好的擬合整個模型。其中除了unftaijt變量不顯著外，其他變量都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根據上述結果，可以得到如下方程：

lnTFijt=61.061+0.726lngdpitgdpjt-6.265distijt-3.401borderijt+0.54ftaijt-0.114unftaijt（3）

（二）回歸結果解釋與說明

1. 人均GDP這個變量代表了一個國家的人均收入水平，從回歸模型中可以發現，它的系數為0.726，說明對兩國之間的貿易具有正向的影響。當出口國和進口國的GDP每增長1%，那么會促進雙邊之間的貿易增長1.5%。

2. 距離變量代表了貿易阻力，兩國之間的距離越遠，那么貿易成本越高，相對來說貿易規模比較小。在上述模型中，可以得到距離變量的系數為負6.265，很好的解釋了雙邊貿易之間，如果距離相距過遠，那么會對其貿易產生不利的影響。

3. 共有邊界會反映在貿易偏好上，如果兩個國家共有邊界，那么它們之間貿易會具有偏向性。但是在本文中，它的系數雖然為負，但是其影響比較小，可能是因為不便量化的雙邊政治，歷史原因。

4. 貿易效應通過兩個變量來表示，分別是fta和unfta。fta表示的是t年及之后，i國和j國是否在同一個區域貿易組織里，是則取值1，否則取值0。它代表著自由貿易組織的貿易創造效應，其系數如果為正，說明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帶來了貿易創造效應。從模型的回歸結果來看，fta的系數是27.037，說明CAFTA的建立顯著帶來了貿易創造效應。unfta表示t年及之后，i國與j國不在任何一個區域貿易組織里，則取值1，否則取值為0，代表著自由貿易區帶來的貿易轉移效應。它的回歸系數如果為正，說明自由貿易區的建立沒有給成員國之間帶來貿易轉移效應，反而帶動了成員國與非成員國之間的貿易。但是在本文的回歸結果上來看，不存在顯著的貿易轉移效應。

四、結論

1. 引力模型是衡量FTA貿易效應事后評價的最為有效的模型之一，但是由于FTA的內生性影響，可能會導致模型估計不太準確，所以本文通過加入固定效應模型，構建面板數據結構的引力模型，對模型的有效性進行了驗證。

2. 從2002年到2015年，我國與東盟國家的年平均貿易增長為16.60%。通過研究對貿易流量的影響因素，如人均GDP，距離，共有邊界，FTA后，發現人均GDP越大，會對貿易流量產生擴大影響，而且CAFTA的建立明顯的推動了雙邊之間的農產品貿易，其貿易規模的增加主要來自貿易創造效應。可能是因為經濟水平的快速發展，人均收入的提高，會導致對農產品貿易的多樣化需求擴大，而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優化了資源配置，有助于雙邊經濟利益的實現和最大化。

既然簽訂CAFTA對于成員國之間貿易水平發展有著積極的影響，那么CAFTA的成功可以作為寶貴的經驗，對我國進一步致力于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提供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J.Viner，The Customs Union Issues[M].New York，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1950.

[2]Baier，S.L.and Bergstrand J.H.Econo

mic Determinants of Free Trade Agreements[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4（64）.

[3]原瑞玲，田志宏.中國-東盟自貿區農產品貿易效應的實證研究[J].國際經貿探索，2014（04）.

[4]李榮林，于明言.亞洲區域貿易協定的貿易效應——基于PSM方法的研究[J]. 國際經貿探索，2014（12）.

[5]郎永峰，尹翔碩.中國-東盟FTA貿易效應實證研究[J].世經濟研究，2009（09）.

[6]史智宇.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貿易效應的實證研究[D].復旦大學，2004.

[7]陳漢林，涂艷.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下中國的靜態貿易效應——基于引力模型的實證分析[J].國際貿易問題，2007（05）.

[8]衣爽爽.中國—東盟自貿區貿易創造和貿易轉移效應分析[D].東北財經大學，2016.

*本文受貴州大學馬克思主義經濟發展與應用研究中心、經濟學院創新基金資助。

（作者單位：貴州大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