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理論下技術服務型企業內部管理機制

2016年度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是哈佛大學教授奧利弗·哈特（Oliver Hart）和麻省理工學院教授本特·霍姆斯特羅姆（Bengt Holmstrom），他們的獲獎理由是在不同方面對契約理論的發展和完善做出了重要貢獻。契約理論（contract theory）是將人類社會的交易和制度看作是一種契約（合同），研究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如何設計最優的合同安排，盡量減少當事人的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風險，保障各方參與主體的利益和積極性，最終實現提高社會總福利水平的目的。在契約理論的研究中，霍姆斯特羅姆的學術貢獻在于完全契約理論，哈特對不完全契約理論的發展有著重要貢獻。

一、契約理論的基本框架和啟示

契約理論研究的核心主題是如何在面臨不同利益沖突的人們之間實現合作，最經典的合作模式就是現代的公司制。一方作為企業所有者，提供資金建立企業，并委托另一方進行生產經營活動以獲得收益，這便構成了一個基本的委托代理框架：即委托人雇傭代理人為其工作，委托人想要的是代理人按照委托人的利益選擇最優行動。然而，委托人與代理人之間存在著利益沖突。委托人和代理人需要通過契約安排解決在合作過程中的利益沖突，實現共贏。根據所締結契約的具體情況不同，可分為完全契約和不完全契約。完全契約指的是締約雙方能夠完全預見到契約期內可能出現的各種結果，或者說它在最大可能的程度上規定各方的責任，因而關鍵是事前最優激勵機制的設計；不完全契約則是指締約雙方不能完全預見契約期內可能出現的各種結果，無法確定內容完備的契約條款，因而主要問題是最優的產權配置。哈特及其合作者建立的GHM分析框架表明，剩余控制權的配置應與剩余索取權相對應。剩余控制權是指在契約未約定的情況下可以按不與先前的合同、習慣或法律相違背的方式做出相應決策的權利。剩余索取權是指總收益扣除合約報酬之后對資本剩余部分的要求權。在不完全合約下，賦予擁有剩余索取權的主體剩余控制權，無疑是一種有效的產權安排，有利于調動利益相關者的積極性以及提高企業內部資源配置效率。

二、典型性研究

技術服務型企業通常是指專業技術人員以專有的、成熟的技術為企業和社會提供項目咨詢、可行性研究、項目設計和項目監督檢查的綜合技術服務企業。

（一）基本情況

L監理公司注冊資金400萬，具備水利工程和水土保持工程施工監理甲級資質。依據《建設工程監理規范》規定，建設工程監理是指受建設單位委托，根據法律法規、工程建設標準、勘察設計文件及合同，在施工階段對建設工程質量、造價、進度進行控制，對合同、信息進行管理，對工程建設相關方的關系進行協調，并履行建設工程安全生產管理法定職責的服務活動。可見，監理公司屬于技術服務型企業。L監理公司內設綜合部、工程部、技術部、財務部、人力資源部和市場發展部6個部門，擁有水土保持科研、規劃、管理注冊專業監理工程師110人。近幾年，公司開展了淮南-南京-上海1000千伏交流特高壓輸變電工程、甘肅靖遠煤電股份有限公司魏家地煤礦300萬噸改擴建等一系列大型監理項目。主營業務實現了從行業到市場的全面轉型，經濟總收入從2007年的1472萬元增長到2016的4339萬元。L監理公司近10年的營業總收入、成本和利潤情況如下表所示。

根據上述數據，依照時間序列分析方法，我們可以對總收入建立線性回歸方程： =α+βX=1417.7+350.7X r2=0.67

其中r2為擬合優度的判定系數，取值介于[0，1]。r2值越接近于1，表明回歸方程與數據擬合程度越高，收入與年度之間存在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企業在2013年達到5570萬元收入頂峰，之后跌落又開始回升。究其主要原因是國家降低了市場準入門檻，具有甲級資質的單位增加，使得市場競爭日趨激烈。L監理公司能積極應對市場變化，加強自身能力建設，以水土保持監理業務為重點，積極開拓了公路、鐵路、礦山、電力、油（氣）管線行業的監理服務市場，其經濟收入呈現相對穩定的新常態。

（二）存在問題

我們在查閱會計資料的基礎上，采取了小組座談、比較分析等方法對L監理公司在收入分配機制和成本構成兩方面進行了調研，公司存在的主要問題表現在：

1.收入分配的激勵體系不足。據有關部門統計，在我國工商注冊企業中，中小企業占90%以上。中小企業提供了50%以上的稅收，創造了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提供了80%以上的城鎮就業崗位。從中小企業整體發展看，企業激勵機制的建立和完善還有待于加強。主要表現在一是缺乏科學的收入分配機制。不少企業是按職位高低分配薪酬的，技術人才、銷售人才的薪酬不能體現其崗位價值。二是缺乏科學的晉升機制，人才的價值沒有得到認可。L監理公司按照職務高低或技術職稱分配薪酬，工資相對固定，工程技術人員在外地現場監理，伙食和住宿補助按出差天數發放。為降低成本，存在臨時聘用當地人員監理的情況，現場監理隊伍不夠穩定。

2.成本構成不盡合理，直接成本率高于監理行業平均水平。監理企業經營支出的構成包括監理項目部的直接成本、管理機構的間接成本和上交國庫的稅金。當前，我國監理企業的直接成本占監理酬金60%—75%。我們選取了L監理公司2015年度的成本構成進行了分析，當年總收入3932萬元，其收入的77%為主營業務成本即直接成本，高于監理行業的平均水平。在主營業務構成中，差旅費和人員工資支出分別占直接成本54%和26%。公司的收入利潤率和總資產報酬率介于2%-3%之間。

（三）改進思路

依據契約理論，我們嘗試利用契約理論對L監理公司的收入分配制度和成本管理現狀進行變革，以期減低成本，提高公司成長績效。

1.人力資源機制與薪酬體系設計。監理公司是以人才而不是以資金為主的企業，從事工程監理工作的人員應具備注冊監理工程師資格。各類專業技術人員和行政管理人員是企業主要的人力資源。改進后的員工薪酬根據市場因素、崗位因素、績效因素和能力因素決定。其中，市場因素和能力因素相對穩定，崗位因素和績效因素因員工崗位、績效的不同采取分類薪酬結構模式。行政管理人員采取高穩定性薪酬結構模式，基本薪酬比例較高，其績效薪酬取決于企業的整體經濟效益；而專業技術人員采取高彈性薪酬結構模式，基本薪酬所占比例較低，其績效薪酬由所承攬項目的剩余利潤決定。這樣對于項目管理人員和專業技術人員建立基于可驗證的經濟指標為基礎的薪酬激勵制度，促進公司員工與公司利益的趨同。

2.剩余索取權與成本控制設計。現代公司治理的實質是公司的權利安排和利益分配的問題，剩余索取權的安排是公司治理結構改革的重點之一。對技術服務型企業層面而言，技術服務部門是企業的核心，技術人才在企業中的地位和作用突出。因此，人力資本所有者有理由與物質資本所有者分享企業的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對監理企業而言，企業的主營業務收入由各個技術服務項目勞務收入的總和構成，賦予人力資本所有者——監理項目部負責人一定的剩余索取權，不僅僅是對技術和管理人才崗位價值的體現，更重要的是促進企業經營者理性決策，提高公司成長績效。L監理公司管理部門可根據項目的歷史平均毛利率確定幾種任務類型的直接成本控制比例，其比例控制在監理酬金70%以內。如果受到不可控因素的影響，目標成本與實際執行結果相差較大，經公司會議研究可做適當調整。這樣，監理項目部的成本費用只能在規定比例內列支，現場設備的購置、住宿費、交通費、辦公費按公司統一標準執行，降低成本的收益歸于項目部，促使各項目負責人對外積極捕捉市場信息，激發員工承擔項目和參與項目管理的積極性。

三、結語

現代經濟正是由無數的契約構成，契約理論及其應用，不僅是經濟學領域重要的基礎研究，也是與個體、企業、國家的經濟活動緊密相關的現實問題。技術服務型企業與傳統企業的產權制度和治理結構有所不同，設計出利益相關主體分享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制度安排，是企業持續發展的制度保證。我國許多技術服務型企業在構建和發展企業競爭能力方面做了積極的努力，如組織機構調整、內部管理體制改革，技術裝備現代化，縮短了與國際同類型企業的差距，發展了一批具有較強競爭能力的企業。對L監理公司而言，隨著收入分配體系的變革，剩余控制權與剩余索取權的匹配設計，監理項目部就會以合同和工程設計文件為依據，制定更加經濟合理的監理規劃；工程技術人員就會自覺地把降低成本和個人收入聯系起來，提高監理費用投入產出比。顯然，以利益為導向，利用當事人對利益的追逐，通過利益機制實現剩余索取權的激勵功能，有利于提高企業經濟效益，增加凈現金流量。

（作者單位： 黃河上中游管理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