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十娘愛情悲劇根源之探略

牟致農

【摘要】小說杜十娘是一篇反封建反理教的愛情小說。然而，杜十娘的悲劇是黑暗的封建社會對她的欺騙擠壓所造成的，小說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風貌。在此，淺析一下杜十娘愛情悲劇的根本原因，認為其根本原因是杜十娘自身對幸福的期待與現實情況的巨大落差而造成的。

【關鍵詞】杜十娘人物性格金錢悲劇封建禮教杜十娘是中國明代著名作家馮夢龍在《警世通言》中所塑造的一個十分光輝且富有鮮明個性的女性形象。她雖然是京都的“國色天香”，卻又是一個誤落風塵的煙花女子，竟以出賣色相，逞使妖嬈，擅玩嫵媚手段，成為畸形的封建社會中供廣大剝削階級所玩弄的工具。為了擺脫不幸淪入風塵的命運和非人的境遇，她迫切要求“從良”。她對玩弄自己的紈绔子弟強裝歡顏，實則心中痛苦不堪。她夢想有一天和自己心愛的如意郎君一同遠走高飛逃離火海，去追求真正屬于自己自由幸福的美好愛情生活。可是在物欲橫流只重金錢和色欲的畸形社會里，偉大而真摯的愛情只是可遇不可求。就在此時，官宦之子李甲，這么一個見利忘義、懦弱無能且毫無主見的好色之徒闖進了杜十娘的生活。李甲來到北雍做太學生，整日尋花問柳，出入教坊司院內，遂與杜十娘相遇，而好色之徒的李甲便一見魂不附體，全然沉溺于杜十娘的美色之中。日久，李甲銀錢漸漸散盡，家父李布政聽聞知兒子癡迷于煙花柳巷，幾次來信催促兒子回家。李甲聽到家父震怒，感到十分害怕，怯懦不敢回家。此時，院中鴇母見李甲已無錢，逼迫杜十娘與其斷絕來往，強行要求她又去接待富貴客人。失魂落魄的李甲陷入窘迫之境，杜十娘又巧施妙計給錢與李甲，讓他從鴇母手中贖出自身，以達“從良”之所愿。然后，二人雙雙乘船返回李甲的故鄉——浙江。憧憬著美好的愛情生活，向往追求一份“生死無憾”的真情。杜十娘這個聰慧、善良而又篤情的女子，她誠然確信李甲對愛情的許諾后，便堅貞不屈，義無反顧的同貪婪、冷酷的鴇母展開了種種斗爭，就在他們甜蜜愛情的航船即將到達勝利的彼岸時，李甲這個懦弱無能、見利忘義、毫無主見的庸夫，在充滿銅臭味的金錢引誘與個人利害考慮之下，卻背信棄義，背叛了他們的愛情誓言，將她出賣給奸商孫富。杜十娘甚是義憤填膺，便痛罵李甲和孫富之后，就懷抱百寶箱，投身于滾滾波濤之中，杜十娘因為把愛情看得高于一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將光輝的生命隨著純潔的愛情一起毀滅。用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強烈地控訴了這個罪惡累累的社會，維護了她對美好愛情所追求的崇高理想。

杜十娘既憎惡這個污濁不堪的罪惡社會，又不甘墮落，所以她奮勇抗爭，盼望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愛情，她渴望自由且不斷努力在堅決捍衛自己的尊嚴，其堅毅精神可歌可泣，對愛情真可謂是執著追求一片真心。但卻難逃厄運，終究是剝削階級享樂生活的犧牲品，通過其悲劇命運的顯現，我們可以深刻剖析出骯臟黑暗的畸形社會給那些被迫賣身的善良婦女和下層勞動人民帶來了何其深重的災難。杜十娘其鮮明的人物形象產生于明朝末年，明代正值是中國歷史上商品經濟發展最為充分和繁榮的時期，其時中國南部沿海地區已經出現資主義萌芽。因此商品經濟的迅速發展，金錢在實際生活中地位已日益提高，傳統的價值觀念開始產生巨大的變化，影響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已由宗法倫理趨向金錢利益。即中國封建社會正值衰敗時期，封建專制的壓迫與束縛日益嚴重，封建倫理道德仍然是封建社會的思想支柱，依然束縛著人們的思想。勞動人民在宦官、貪吏、地主、商人的重重剝削和壓迫之下，處于水深火熱之中，但人們仍然向往美好的人生理想。杜十娘被逼為娼的遭遇以及奮力抗爭的事實，就說明了這點。但是她敢于沖破封建思想的牢籠，勇敢地追求新生活，具有嫉惡如仇的性格和堅定的反抗精神。她又有善良的心地和高尚的情操，當李甲遇難時她慨然相救，正如李甲歸途中對杜十娘所言：“若不遇恩卿，我李甲流落他鄉，死無葬身之地矣。此情德，白頭不敢忘也。”杜十娘把全部人生理想和生活信念都押在一個性格軟弱行為卑劣且自私的李甲之身，夢想與他一起白頭偕老共度自由幸福、而又美好的純真愛情，可萬萬沒有料想到李甲竟是個見利忘義的背叛者，致使杜十娘生活理想信念全部破滅，這是對她人生信念、生活信念以沉重的打擊。李甲是一個見錢眼開的紈绔子弟，杜十娘在他眼中只是玩物、商品而已。在李甲心中又有極強的倫理觀念和仕途觀念，他不可能突破封建門閥制度觀念，他是一個在“忠厚志誠”外衣掩飾之下的輕薄負心郎，即懦弱無能又毫無主見的庸夫。而李甲的父親——李布政使，這個封建統治階級的典型代表人物，雖然沒有出場，但他的封建淫威處處可以讓人感受得到，是一個頗具有封建剝削階級倫理觀念的衛道士。他對其子的嚴厲管制，又對其子諸行為的橫加干涉，再加之其父親對他們這段愛情的堅決反對，壓力之巨大不言而喻。終究為了自保的李甲定會選擇放棄。而其也正是該單純、善良女子愛情悲劇的根源，象征著冷酷無情的封建家法、宗法和國法。孫富是一個有錢的好色之徒，是典型的奸商代表，他更貪圖于杜十娘之美色，極力對李甲挑撥離間，勸說李甲將杜十娘視同商品一樣出賣與他，便無情地剝奪了杜十娘追求幸福的愿望和人格尊嚴，致使杜十娘徹底傷心絕望。正是在這些惡勢力構置的羅網中，杜十娘這個處于下層社會的弱女子，勢單力薄，很難逃出其厄運。然而這個身處下層社會的女性并未甘心認命，而是在不斷地同一切惡勢力極力抗爭，但在聽了李甲的實話后，仍像古希臘悲劇中的美狄亞一樣的沉著冷靜，詳細詢問了李甲和孫富的情形，得知孫富未將錢交還李甲，于是催促孫富把錢交給李甲。然后在船頭從從容容地打開自己的百寶箱，在人們的驚嘆聲中，把一層層貴重珍寶逐一取出，投擲于滾滾的江水之中。最后怒斥孫富、李甲二人，悲憤之極投江葬身于滔滔的江水之中，杜十娘投江后，旁觀之人皆咬牙切齒，皆爭欲拳毆李甲和孫富，反映了人民對這些紈绔子弟和市儈者的強烈憎恨。杜十娘維護愛情的行為勇敢剛強，在怒斥了那些背叛和破壞她幸福愛情的敗類之后，選擇以死來控訴這黑白顛倒的萬惡世界，成為一個人民所無限敬仰的光輝女性。而在杜十娘投江自沉后，“李甲終日愧悔，郁成狂疾，終身不痊。孫富自那日受驚，得病臥病月余，終日見杜十娘在旁詬罵，奄奄而逝”。害人者終害己，馮夢龍描述了他們可恥的結局。杜十娘以其鮮明而又堅強、激烈地反抗，強烈地控訴了這個黑暗又充滿罪惡的畸形社會，像一道明亮的閃電，劃破了沉寂的夜空，維護了她對美好愛情追求的崇高理想。杜十娘的愛情悲劇命運，也表明了剝削階級驕奢淫逸的丑行和虛偽的倫理道德，其社會現象正是造成善良婦女慘遭厄運的罪惡淵源。

總之，杜十娘的愛情悲劇與她自己的身份地位和遇人不淑，有著十分密切的聯系。李甲是一個好色之徒，一個自私、懦弱、毫無主見、而又見利忘義的懦弱庸夫，那么單純善良的杜十娘遇到他，其愛情悲劇命運的形成，已是根本無法改變的歷史事實。真可謂杜十娘的選擇是對平等的追求，以及對自己尊嚴的捍衛，她的死更顯其鮮明的人格魅力，所以作者安排杜十娘的投江，也從某種意上突破了只揭露封建觀念造成杜十娘愛情悲劇這個淺層意義，而從金錢——物欲——真情這一層次上，更進一步深化了主題思想，使其主題更具有永恒與現實意義。因而，杜十娘的人格魅力在現代社會更加透射出人文精神的萬丈光芒。

參考文獻：

[1]游國恩，王起，蕭滌非，季鎮淮，費振剛.中國古代文學史.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127-133.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