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靈：在路上的金融改革者

文_ 桑超 張興軍

吳曉靈：在路上的金融改革者

文_ 桑超 張興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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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搜索引擎中檢索“吳曉靈”的新聞，網頁數量超過224萬，新聞數量也有兩萬余條。而絕大多數內容，都是他對中國金融發(fā)展的建設性的建議與觀點。

粗略遴選一下權威媒體以吳曉靈觀點命名的文章，會發(fā)現她的文章、觀點等，無不是圍繞當下中國金融的改革、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而進行。如“推動金融標準建設 主動防范化解金融風險”、“能力建設使解決普惠金融諸多問題的秘鑰”、“發(fā)展農村信用互助扔需政策支持”“防風險需打破剛性兌付”。

對于吳曉靈而言，專注于金融改革與創(chuàng)新既是一種職業(yè)擔當，同時也是其個人愿景。翻看吳曉靈的履歷，會發(fā)現這位學者型官員所從事的事業(yè)脈絡異常清晰。

輝煌履歷

1984年，當時27歲的吳曉靈于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畢業(yè)，獲得經濟學碩士學位，順理成章地成為一名專業(yè)的研究院。翌年的1985年，吳曉靈開始擔任中國人民銀行研究所應用理論研究室副主任；1988年，她開始擔任《金融時報》社副總編輯。

在20世紀90年代的十年里，吳曉靈相機任央行金融體制改革司副司長、政策研究室主任、國家外匯管理局副局長和央行上海分行行長等職，這十年里，金融領域的專家和研究者，從嶄露頭角到逐漸走上央行的高級管理職位，其工作得到了充分的認可。所以在2000年，正式走上央行副行長崗位，并在這個崗位上干了7年，直至其因年齡原因于2007年12月卸任。

在2008年3月5日的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吳曉靈當選為第十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財政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在2011年12月12日，她因在金融事業(yè)中的貢獻而獲得第十二屆中國經濟年度人物。2012年3月，擔任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院長。

作為學者，她榮獲過孫冶方經濟科學獎項，作為官員，她在中國人民銀行系統(tǒng)工作了長達23年的時間，在央行副行長的職位上的時間也長達7年。從金融體改司到外匯管理局，再到央行，幾乎都是我國金融改革的頂層設計部門。

亮劍時刻

吳曉靈在金融改革進程中所留下的為業(yè)界稱道的事跡，與其所從事的研究和管理工作息息相關。其實，這也是源于她所供職的部門是中國人民銀行。

中國人民銀行（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英文簡稱PBOC），簡稱央行，即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中央銀行，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務院組成部門。央行的主要職能是在國務院領導下，制定和執(zhí)行貨幣政策，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維護金融穩(wěn)定。

人民銀行工作的特殊性，決定了她作為一名領導者所要面臨的諸多壓力。中國的改革開放勢必需要，而中國經濟的飛速發(fā)展，也讓貨幣政策等面臨挑戰(zhàn)，防范金融危險等，亦是央行無時無刻不予以關注的。

“在1998年的外匯大檢查中，外匯局采取了及時和恰當的措施，使一場可能爆發(fā)的金融危機得到了及時的化解和制止。”

在1997年的金融危機中，作為外匯局史上第一位女局長，吳曉靈和眾多政府官員一起，在金融危機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2005年人民幣匯率改革之后，是她首先提出了“藏匯于民”，并且多次強調中國企業(yè)要關注對新匯率政策的適應情況。

而當面對境外組織要求人民幣升值時，吳曉靈曾多次代表中國政府明確了拒絕人民幣過快升值的觀點。

“中國外匯體制改革過快將損害中國經濟，也不利于世界經濟，甚至可能因此拖垮世界經濟。”對于參加G7國際會議上敦促中國政府允許人民幣加速升值的聲音，吳曉靈針鋒相對地這樣回應。

人民銀行金融穩(wěn)定局成立伊始，作為主管金融穩(wěn)定工作的副行長吳曉靈就遇到了一個棘手的事件，那就是德隆系坍塌所引發(fā)的一系列金融穩(wěn)定問題。

作為當時與吳曉靈一起戰(zhàn)斗在第一線的主要負責人，人民銀行金融穩(wěn)定局的一位副局長事后回憶說：“剛一接手時，大家真的是有點心里沒底，因為德隆的情況比此前我們遇到的任何一個案件都復雜。”但處置3年，外界對德隆風險處置狀況的評價很高，認為其處置基本實現了平穩(wěn)、有序，金融風險得到了較好的化解。

參與了德隆風險處置的人評價說，吳曉靈在德隆風險的處置問題上貢獻很大，她在處置過程中推動了很多開創(chuàng)性的決定，對后來的多項金融工作都具有指導意義。

“應該說，德隆系的風險處置過程創(chuàng)造了很多第一。”這位副局長如此評價德隆的風險處置工作。打折收購個人債權，就是處置過程中的一項機制性創(chuàng)新。此前破產金融機構的個人債權都是由政府全額買單，“花錢買平安”的思路曾是不少政府部門解決問題的主要方式。但吳曉靈堅持認為，“要建立一個真正健康的市場經濟秩序，就要徹底改變國家全額買單的做法。”她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吸取教訓、防范道德風險。

改革足記

吳曉靈在落實國務院領導“讓投資人吸取教訓”的指示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2004年9月30日，四部委聯(lián)合出臺了《個人債權和客戶交易結算資金收購意見》，對個人債權實施了打折收購的政策。

《意見》規(guī)定，收購的個人債權10萬元（含10萬元）人民幣以下全額收購，10萬元（不含10萬元）人民幣以上部分按九折收購。這一新政策對以往金融風險處置的債權償付機制進行了關鍵性突破，“之所以定在10萬元，主要是當時比照了我國的存款保險制度的設計，因為經過調查，我們發(fā)現10萬元覆蓋的面比較廣。”這位副局長解釋說。

德隆事件中，吳曉靈的另一個重要貢獻就是促成了第三方存管制度的建立。此前，不少證券公司存在挪用客戶資產的情況，并形成了巨大的資金黑洞。而填補黑洞的工作，落到了人民銀行頭上。這位副局長說：“當時我們堅持一點，凡是關閉的證券公司，需要動用人民銀行再貸款的，一律要實行第三方存管，不實行第三方存管的，我們不給補保證金。對于這一點，吳行長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

這項制度的確立，使得監(jiān)管機構從過去的“花錢買平安”徹底過渡到了“花錢買機制”。“第三方存管機制”已寫入《證券法》，其制度存在的優(yōu)勢和必要性得到了充分體現。

作為外匯局史上第一位女局長，吳曉靈也是人民幣匯率改革的擁護者，值得一提的就是她在1997年的金融危機中，表現出了她的能力與魄力。1998年度的外匯大檢查中，正是吳曉靈和一眾政府官員們采取了“及時和恰當的措施，使一場可能爆發(fā)的金融危機得到了及時的化解和制止”。

眾所周知，1997年7月開始的亞洲金融危機風暴，橫掃泰國、馬來西亞、新加坡、日本和韓國等地，曾一舉打破亞洲經濟急速發(fā)展的景象。不僅使亞洲一些經濟大國的經濟開始蕭條，甚至一些國家的政局也開始混亂。而中國的中央政府和央行、外管局等的積極應對，使中國在危機中未受到直接沖擊，金融和經濟繼續(xù)保持穩(wěn)定。

2005年人民幣匯率改革之后，首先提出“藏匯于民”的也是吳曉靈。她曾多次強調，中國企業(yè)要關注對新匯率政策的適應情況。而當面對境外組織要求人民幣升值時，吳曉靈曾多次代表中國政府明確了拒絕人民幣過快升值的觀點。

2007年10月19日，針對G7會議發(fā)布的敦促中國政府允許人民幣加速升值的公告，吳曉靈針鋒相對地指出：“中國外匯體制改革過快將損害中國經濟，也不利于世界經濟，甚至可能因此拖垮世界經濟。”這場會議上，吳曉靈的表現讓眾多人士印象深刻。

如果說拒絕人民幣過快升值是吳曉靈從經濟理論與現狀出發(fā)而做出的科學應對，那么開創(chuàng)多項金融穩(wěn)定制度則是其對中國金融改革所做出的歷史性貢獻。在人民銀行金融穩(wěn)定局成立伊始，作為主管金融穩(wěn)定工作的副行長吳曉靈所遇到的一個棘手事件就是德隆系坍塌所引發(fā)的一系列金融穩(wěn)定問題。

“吳曉靈在德隆風險的處置問題上貢獻很大，她在處置過程中推動了很多開創(chuàng)性的決定，對后來的多項金融工作都具有指導意義。”曾經參與德隆風險處置的人這樣評價她的貢獻。

據悉，德隆事件中吳曉靈的另一個重要貢獻就是促成了第三方存管制度的建立。此前，不少證券公司存在挪用客戶資產的情況，并形成了巨大的資金黑洞。而填補黑洞的工作，落到了人民銀行頭上。這位副局長說：“當時我們堅持一點，凡是關閉的證券公司，需要動用人民銀行再貸款的，一律要實行第三方存管，不實行第三方存管的，我們不給補保證金。對于這一點，吳行長的態(tài)度十分堅決。”

這項制度的確立，使得監(jiān)管機構從過去的“花錢買平安”徹底過渡到了“花錢買機制”。現在，“第三方存管機制”已寫入《證券法》，其制度存在的優(yōu)勢和必要性得到了充分體現。

在吳曉靈任上，對于私募股權基金健康發(fā)展的支持也是有目共睹。

所謂私募股權基金，一般是指從事非上市公司股權投資的基金（Private Equity，簡稱“PE”）。目前我國的私募股權基金（PE）已有很多，其數量亦在迅速增加。而值得一提的是，在私募股權基金的發(fā)展道路上，吳曉靈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吳曉靈曾經多次公開表示支持發(fā)展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在她看來，中國的經濟環(huán)境已經能夠適應私募股權基金的發(fā)展。2007年9月16日，正是在吳曉靈等的推動下，中國第一個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協(xié)會在天津正式成立。吳曉靈對于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的推動意義，不只體現在相關基金機構的建設上。其具有國際視角并結合中國金融發(fā)展現狀的深度分析，也是讓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得以被業(yè)界認同和積極參與的重要原因。

例如，吳曉靈認為私募股權基金應當是在監(jiān)管豁免條款下生存，重要的是規(guī)定合格投資人的標準。這一論斷，被業(yè)界人士一致推崇，同時也體現出了其專業(yè)素養(yǎng)和前瞻思維。

不僅如此，吳曉靈還一直呼吁完善私募股權基金的制度建設和成立人民幣股權基金等，為我國金融事業(yè)的科學發(fā)展起到了助推作用。在此基礎上，吳曉靈還認為“應盡早明確信托模式的特殊退出問題”，非常全面地對私募股權投資基金的發(fā)展指明了道路。

到了普惠金融觀念深入人心之后，吳曉靈的突出貢獻則是她對中國小額信貸的推動。

作為農村金融改革的重要推動者之一，吳曉靈曾明確指出，農村金融改革是一個系統(tǒng)工程，必須整體推進農村金融改革，才能建立健全的農村金融體系。在完善農村金融體系的大框架下，發(fā)展貼近農戶的小額信貸是對農村金融體系的重要補充。

眾所周知，農戶的小規(guī)模信貸主要來自農信社，而規(guī)模龐大的民間金融卻被排斥在外。

通過與人民銀行研究局的相關領導多次考察調研后，吳曉靈提出了發(fā)展小額貸款公司的框架性意見。在此之后人民銀行相繼推動地方政府批準了7家只貸不存的小額貸款公司。這一舉措被業(yè)界認為是民間金融“陽光化”邁出的重要一步。

吳曉靈為小額信貸組織獲得合法身份的奔走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果。經過多個部門的協(xié)作，截至目前，小額貸款未來獲得金融牌照已經有望，其向村鎮(zhèn)銀行和貸款公司的轉型，亦在趨勢之中。

一直在路上

“離開領導崗位是一個自然的規(guī)律，也是人生的新起點，我將盡自己所能，繼續(xù)為社會盡一份自己的力量，也會為自己安排一個平和多彩的生活。但我的心永遠和大家在一起。”這是吳曉靈以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身份在全行大會上最后的發(fā)言。

2008年1月3日，人民銀行正式對外公布人事任免通知，由于年齡原因，吳曉靈卸去了副行長之職。面對她曾經工作了23年的人民銀行，吳曉靈的感謝來得真誠而感人：“我是人民銀行培養(yǎng)出來的干部，在此我想向培養(yǎng)過我的歷屆老領導、老同事、老師和青年的同仁們，對大家多年來對我的幫助、教導、理解和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謝。”

不過，央行行長周小川稱，吳曉靈雖然退出領導班子，但并未退休，還將繼續(xù)擔負其他重要工作。外界也對吳曉靈的下一站充滿遐想，這位在金融改革中功勛人物將以怎樣的身份，繼續(xù)助力中國普惠金融事業(yè)的變革與發(fā)展。

“我卸任副行長的崗位后，希望專心地做一位老師。我的愿望之一，是能夠散發(fā)余熱，利用我在人民銀行工作時的影響力，將金融知識普及到農村去。”對于吳曉靈而言，顯然“退休”并不是她為金融事業(yè)進行奉獻的最后一站。

到了2012年，吳曉靈迎來了實現她普及金融知識理想的機會終于來了。是年3月，中國金融學界的一件大事，是清華大學五道口金融學院的成立，這家由清華大學與中國人民銀行共建的學院，前身為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也是我國金融系統(tǒng)第一所專門培養(yǎng)金融高層管理人才的高等學府。而吳曉靈最初，便是源自中國人民銀行研究生部。

吳曉靈擔任的，正是五道口金融學院的院長，這距離她當年從這里獲取碩士學位，足足已經28年。

“培養(yǎng)金融領袖，引領金融實踐，貢獻民族復興，促進世界和諧”是五道口金融學院的使命。在吳曉靈等一眾具有央行和金融背景的管理者，自學院成立以來就一直保持與金融業(yè)界的緊密合作，并為培養(yǎng)更多金融專業(yè)精英，打造國家的金融智庫而努力著。

在此期間，吳曉靈還創(chuàng)辦了《清華金融評論》，從一個新的領域詮釋道口的專業(yè)性和權威性。作為學院發(fā)展的整體戰(zhàn)略的一部分，不僅僅是一本雜志，更是一個領域的開拓，是教育與金融業(yè)界合作打造高端金融平臺的探索。

2017年7月2日，在2017清華五道口金融學院的畢業(yè)慶典上，吳曉靈院長致辭時為這些未來金融業(yè)界的棟梁寄語：

五道口的學生除了學習金融之術，更要提升自身的人文修養(yǎng)，以服務人類的情懷，運用金融工具改善人們的福祉。

在利益和財富分配不均而造成的世界動蕩中，金融從業(yè)人員絕不能坐在高高的象牙塔上自我服務，而應腳踏實地用金融服務于每一個公民，用普惠金融的理念約束金融在財富分配上的馬太效應，用普惠金融增進低收入人群的財富增長，用普惠金融夯實和諧社會的經濟基礎。

迄今為止，吳曉靈在這家培養(yǎng)金融人才的黃埔軍校已經擔任五年的院長職務。這位金融界的女強人雖然告別了央行副行長的崗位，但她仍然在為中國金融的改革事業(yè)殫精竭慮，用她的金融學識與遠見，影響著越來越多的人。從金融象牙塔到國內外的頂級金融論壇，從金融改革創(chuàng)新的頂層設計，到普惠金融的具體實踐，吳曉靈的聲音從未缺席。吳曉靈的貢獻，也已經被中國金融界所銘記。

面對一起奮斗了多年的工作伙伴，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對吳曉靈作出了高度評價：“曉靈同志有較強的組織領導能力和協(xié)調能力，為積極穩(wěn)妥推進金融業(yè)各項改革做出了大量艱苦細致的開創(chuàng)性工作，為我國金融改革與發(fā)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在我國經濟金融界享有較高的威信。”

正如周小川評價的那樣，經濟、金融理論基礎扎實的吳曉靈除了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的身份之外，還是多所大學的兼職教授、研究員和博導。而對于吳曉靈在金融界的威信，國際媒體也給予了高度評價。

2004年和2005年，吳曉靈曾被《華爾街日報》兩度評為“年度全球最受關注的50位商界女性”。2006年和2007年，吳曉靈又被美國《福布斯》兩度選入“全球最有影響力的女性”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