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少
(山西工程技術學院基礎部,山西 陽泉 045000)
敘事視角下《慈悲》中麗貝卡女性話語權的建構
武少燚
(山西工程技術學院基礎部,山西 陽泉 045000)
本文借助申丹教授提出的敘事視角理論,以選擇性全知視角為切入點,分析《慈悲》中麗貝卡為顛覆男權制和建構女性話語權所做的掙扎和努力,進而解讀敘事視角對建構女性話語權的作用,彰顯莫里森普適的女性主義觀。
敘事視角;《慈悲》;麗貝卡;女性話語權;建構
敘事視角是后經典敘事學中文本闡釋的一種重要方法,國內外學者對其進行了不同的分類。在《小說的敘事視角》一文中,諾爾曼·弗里德曼提出了敘事視角“八分法”:兩類有無“作者介入”的全知敘述;兩類“第一人稱”敘述;兩類“選擇性全知”敘述和兩類客觀敘述。熱奈特在《敘述話語》一書中將敘事視角分為三類,即零聚焦(敘述者>人物)、內聚焦(敘述者=人物)和外聚焦(敘述者<人物)。
在弗里德曼和熱奈特的基礎上,國內敘事學領域的權威申丹教授進行了新的分類:觀察者處于故事之外的外視角和觀察者處于故事之內的內視角。選擇性全知視角是指“全知敘述者選擇限制自己的觀察范圍,往往僅揭示一位主要人物的內心活動”[1],因此,這種敘事視角屬于外視角。
在莫里森的大部分作品中,黑人女性一直是其塑造的經典形象,但《慈悲》,莫里森將敘事視角轉向殖民地初期生活在黑人文化圈中的白人女性——農場女主人麗貝卡。《慈悲》中體現的是蓄奴制形成之前,白人女性和黑人女性遭受的創傷。在這部作品中,莫里森表現了對女性生存的普適性關懷,將筆鋒直指下層白人女性,以麗貝卡為代表的白人“他者”不但因為階級地位的懸殊,而且因為性別原因處于他者地位。“《慈悲》描寫了各色人等扛著靈與肉的枷鎖和他們的解脫之道。”[2]種族不再是他者產生的原因,白人女性需要跨越性別政治進行自我救贖,而麗貝卡的救贖之道是顛覆宗教傳統。
長期以來,女性在男權社會中處于他者地位,正如西蒙娜·德·波伏娃所說:“他是主體,是絕對,她是他者”[3]。這種無法言說的精神創傷使女性不得不內化這種他者地位,因此逐漸失去了話語權。麗貝卡出生于英國下層階級家庭,父親急于讓女兒出嫁來減輕經濟負擔,而雅各布恰好在尋求這樣一位妻子,因此,在父權制的迫害下,麗貝卡獨自坐船從英國來到弗吉尼亞,成了名副其實的“郵購新娘”。盡管她是一名白人女性,但其生活在黑人文化圈中同樣遭受著種種壓迫,她的失聲亦即她話語權的缺失。婚后,她成為了以雅各布為代表的男權文化的附屬品,更加劇了她話語權缺失的窘境,因此,對麗貝卡來說,建構女性話語權就顯得尤為重要。
本文以申丹教授的敘事視角為理論框架,以選擇性全知視角為切入點,對小說中刻畫麗貝卡形象的敘事視角進行分析,進而詮釋麗貝卡為建構女性話語權做出的掙扎和努力。
敘述者采用選擇性全知視角來展現麗貝卡對雅各布的內心情感。選擇性全知視角是指“全知敘述者選擇限制自己的觀察范圍,往往僅揭示一位主要人物的內心活動”。[4]敘述者選擇限制自己的觀察范圍,將麗貝卡作為全知敘事的見證人,僅僅從麗貝卡的角度揭示雅各布所代表的男權給她帶來的創傷。
“雅各布大概認為,給她一個與帕特麗仙年齡相仿的女孩,會讓他開心。可事實是,這侮辱了她。什么都無法取代,亦不應取代最初的那一個。”[5]雅各布試圖用弗洛倫斯來醫治麗貝卡失去女兒后受傷的心靈,可他未曾想到,麗貝卡的創傷更多的是由父權制下的男權社會所帶來的,她的生命軌跡中一直充斥著像雅各布或她父親式的人物。作者在表現貝利卡同雅各布關系惡化的同時,也表達了貝利卡對父權制的厭惡。麗貝卡關于郵輪的回憶同樣表現了這一點。在前往弗吉尼亞的郵輪上,麗貝卡和她的船友們被束縛在黑暗中,看不到天空,承受著男性權力的空間規訓,話語權的缺失剝奪了她們的女性立場,一群社會棄兒相互鼓勵著來抗爭“他者”。在麗貝卡看來,“女人是屬于男人并為男人而存在的,但在那些短暫的時刻,她們二者皆非”[6]。
在雅各布的農場上,已“升級”為女主人的麗貝卡依然沒有獲得認同感。她的白皮膚帶給她的不是好運,而同樣遭受著同農場上其他奴隸一樣的歧視和壓迫。在失去四個孩子和丈夫之后,無兒無女的陰云與孤獨的襲擊使麗貝卡未能禁得起撒旦的誘惑,開始信仰基督教。“作為白人文化的內在基石,基督教是統治階級用來束縛被統治者的精神手段,固化了信仰者的思想觀念,是實行精神殖民的必要形式。”[7]麗貝卡找到了自己精神上可依賴的另一個“男性主體”。對于自己受到的折磨和精神的絕望,她聯想到了約伯的故事,但是在麗貝卡眼中,約伯的痛苦只是想引起上帝的注意。獨在異鄉的她同樣也需要上帝的關心和憐憫,但上帝卻讓她失望了,對于她們這些女約伯來說,“救贖是被拒絕的”[8]。上帝虛假的安慰并沒有讓她走出創傷,“我認為上帝并不知道我們是誰。要是他知道,我覺得他會喜歡我們的,不過,就我看,他并不了解我們”[9]。麗貝卡對上帝的失望衍射了小說主題“慈悲”的含義。莫里森的大部分作品和《圣經》中的愛和關懷有關,例如《寵兒》和《所羅門之歌》,但這部小說中提及的上帝卻沒那么的和藹、友善,正如弗洛倫斯的媽媽所說,“這是人類施與的慈悲”[10]。
小說中,敘述者通過顛覆基督教傳統來表達麗貝卡的女性主義立場。麗貝卡的父母無論對待彼此還是子女都表現得麻木而冷漠,卻把火一般的熱情全都留給了宗教事務,但諷刺的是,她對上帝的理解卻十分模糊,認為“那是由某種奇妙的憎惡點燃并維持的一團火焰,對陌生人的點滴寬容都威脅著要澆滅那團火焰”[11]。所以當她和另外七個“白人他者”被分配到“祈禱”號輪船的船艙底層時,她并沒有因為要只身遠赴外國去嫁給一個陌生人的害怕和恐懼而向上帝祈禱,而是和她們湊在一起,談笑風生,并且慷慨地把自己的奶酪和餅干與她們分享,短暫的“姐妹情誼”為旅途平添了不少輕松和愉悅。共同的他者命運使這些女性之間產生了一種無形的凝聚力,因此在麗貝卡病重時仍然在夢境里見到了當年與她同舟共渡的那份“姐妹情誼”。
敘述者選擇從全知敘述者的角度透視麗貝卡的內心活動,彰顯了莫里森高超的敘事技巧,同時表現了麗貝卡艱難并堅定的女性主義立場。
女性話語權的建構是莫里森作品的普遍主題,她筆下的女性隱忍而堅強,在黑暗中找尋自我之路,建構自我主體。莫里森在《慈悲》中表現了她在種族書寫上的協商意識,關注的焦點從底層黑人女性轉向底層白人女性,直接描寫了白人女性的他者空間,更突出地表現了她普適的女性主義觀。由于麗貝卡的解脫之道建立在性別政治束縛的基礎上,因此,存在著一定的局限,關于女性話語權建構的方式還有更多的思考空間。
[1][4]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95.95.
[2]王守仁,吳新云.超越種族:莫里森新作《慈悲》中的“奴役”解析[J].當代外國文學,2009,(2):43.
[3]西蒙娜·徳·波伏娃.第二性[M].鄭克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9.
[5][6][8][9][10][11]Toni Morrison.A Mercy[M].New York:Vintage Books,2008.96.85.92.80.167.74.
[7]王麗麗.走出創傷的陰霾——托妮·莫里森小說的黑人女性創傷研究[M].黑龍江:黑龍江大學出版社,2014.97.
【責任編輯:王崇】
I712.0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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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7725(2017)11-0011-03
2017-09-05
本文系山西工程技術學院校級基金課題“托尼·莫里森近期作品中女性話語權的建構”(項目編號:201706001)的研究成果。
武少燚(1989-),女,山西太原人,助教,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

漢 長生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