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史料比較中深層理解甲午中日戰爭

王德文

摘 要：中學歷史教學中，采用史料教學有利于培養學生論從史出能力。通過對同一歷史事件不同史料對比，更能促使學生對歷史事件的思考。在《甲午中日戰爭》教學中，本文從戰爭稱謂、戰爭爆發原因、挑起戰爭的責任方三個方面進行史料對比分析，以期能使學生對甲午中日戰爭有更深層理解。

關鍵詞：甲午中日戰爭 戰爭稱謂 史料對比

中圖分類號：K256.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9082（2017）11-0-01

比較史學之父法國人布洛赫曾言：通過兩種及以上現象比較，來擴大歷史認識。通過比較研究有利于開拓學術視野，做到更客觀地以史為鑒。

高中歷史教學中，進行比較研究主要通過運用不同甚至觀點相反的史料來闡述某一歷史事件或同一事件的某一方面，讓學生在對比中看出矛盾，在矛盾中找出原由，在綜合中得出認識。筆者以近代史上甲午中日戰爭為例進行史料比較。

對比角度一：就戰爭稱謂而言

材料一 1894年7月，日本艦隊在朝鮮豐島海面襲擊清軍運兵船，挑起戰端。8月，清政府迎戰。這一年是農歷甲午年，所以歷史上稱這次戰爭為甲午中日戰爭。

——人教版歷史教科書：必修一

材料二 滿清氏原塞外之蠻族，既非受命之德，有無功于中國，乘皇明之衰運，暴力劫奪，偽定一時，機變百出，巧操天下。我國之所懲罰在滿清朝廷，不在貴國人民也；所愿愛新覺羅氏，不及聳從士卒也。夫貴國民族之于我日本民族同種、同文、同倫理，有偕榮之誼，不有與仇之情也。切望爾等諒我徒之誠，絕猜疑之念。

——（日）宗方小太郎《告十八省諸豪杰書一文》

問題設計：稱謂代表了主體對該事件態度性的認識和看法。依據材料分析中日雙方分別稱之為甲午戰爭和日清戰爭原因是什么？從中能反映什么問題？

中國（清政府）稱該戰爭為甲午戰爭，以天干地支傳統紀年方式來表達，反映了清王朝面對近代化潮流的一種“保守”。

而日本稱之為日清戰爭，稱謂中包含深義：日本戰爭的對象是滿族和滿清政府，而非中國廣大人民；日本企圖拉攏占主導的漢人，提及滿漢的歷史仇恨從而挑撥民族矛盾，最終保證日本戰爭勝利。

教師還可以介紹中日兩國在東亞文明中地位的變化。近代以后明治維新強大后的日本，自認為是東亞文明的主宰，要通過戰爭使得封建保守的中國屈服。日本認為該戰爭是“文明之戰”、“解放之戰”。文明之戰，即日本認為是明以后中華文明核心轉到到日本，日本是亞洲文明的正統；解放之戰，即日本認為滿清是夷狄，實行黑暗落后的統治，日本是來光復中原、解放中國的，并首先提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的口號。

對比二：就戰爭原因而言

材料三 朝鮮為我大清藩屬二百余年，歲修職貢，為中外所共知。本年四月間，朝鮮又有土匪變亂，該國王請兵援剿，情詞迫切；當即諭令李鴻章撥兵赴援，甫抵牙山，匪徒星散。乃倭人無故派兵突入漢城，嗣又增兵萬余，迫令朝鮮更改國政，種種要挾，難以理喻。我朝撫綏藩服，其國內政事向令自理；日本與朝鮮立約，系屬與國，更無以重兵欺壓，擅令革政之理。

——《清政府光緒皇帝頒布對日宣戰詔書》（節選）

材料四 朝鮮乃帝國首先啟發使就與列國為伍之獨立國，而清國每稱朝鮮為屬邦，干涉其內政。于其內亂，借口于拯救屬邦，而出兵于朝鮮。朕依明治十五年條約，出兵備變，更使朝鮮永免禍亂，得保將來治安，欲以維持東洋全局之平和，先告清國，以協同從事，清國反設辭拒絕。帝國于是勸朝鮮以厘革其秕政，內堅治安之基，外全獨立國之權義。朝鮮雖已允諾，清國始終暗中百計妨礙，種種托辭，緩其時機，以整飭其水陸之后備，一旦告成，即欲以武力達其欲望。

——《日本明治天皇也發表宣戰詔書》（節選）

問題設計：從中日兩國皇帝各自的宣戰詔書中分析宣戰的原因，綜合對比后，你如何評價其原因？

從材料三光緒帝的宣戰詔書看出：朝鮮是中國的藩屬，中外共知的。現朝鮮發生內亂，請中國出兵平息內亂，這是中國和朝鮮內部的事情，與別國無關。日本無故出兵又增兵朝鮮，意圖控制占領朝鮮，因而導致了這場戰爭。日本侵略中國藩屬國朝鮮，是當時清政府以及中國歷史教科書對甲午戰爭起因的主流解釋。

材料四中明治天皇的宣戰詔書，對戰爭的原因解釋截然不同：受日本幫助之下的朝鮮是一個獨立國家，而中國侵犯了主權國家朝鮮的獨立，因而日本出兵幫助朝鮮鞏固獨立地位。

這里引申出一個問題：傳統東亞的“天下體系”和近代西方的“國際體系”的沖突。清政府認為朝鮮自古就是中國的藩屬國，中國與朝鮮的問題屬于內政問題，而明治維新后的日本卻認為朝鮮是獨立國家，中朝是平等的主權國家，中國出兵朝鮮即為侵略，日本根據國際條約有義務進行干涉。近代西方的國際體系名義上是建立各國主權平等的基礎上，實質是弱肉強食；而傳統東方的天下體系，表面是宗主國與藩屬國的不平等關系上，但基本內在是宗主國不干涉藩屬國“不治主義”。

對比三：就挑起這場戰爭的責任方而言

材料五 （七月二十五日）上午六時半許，在豐島方向……發現兩縷煙柱……原來是清國軍艦“濟遠”號和“廣乙”號。這是清艦對我將旗（吉野號）不僅不發禮炮致敬，反而做戰斗準備。……敵我距離約三千米，“濟遠”號首先開炮，我亦迎戰。

——（日）《近世帝國海軍史要》

材料六“7點45分，倭三艦同放真彈子，轟擊我船，我船即刻還炮”。

——（中）《濟遠航海日志》

材料七 日本浪速艦長東鄉平八郎海軍大佐在日記中寫道：“七月二十五日午前7點20分，在豐島海上遠遠望見清國軍艦濟遠號和廣乙號，即時下戰斗命令。”

——《東鄉平八郎擊沉高升號日記》，《中日戰爭》

問題設計：依據上述材料，說明挑起戰爭責任方在誰？為什么會得出這樣的結論？你認為得出事實真相還需要什么樣的史料來佐證？

作為對材料的閱讀，學生較容易回答出基于國家的立場不同，中日兩國史料指責對方對戰爭的挑起者。可見判別史料的真偽要考慮史料編寫者的立場。但材料七是東鄉平八郎作為戰爭親歷者所寫，其史料的可靠性相對更高一些。多種史料相互印證，從而得出最接近事實的真相。

本題鍛煉學生對史料的辨別真偽的能力，考查學生運用史料證據重建歷史現場的能力。要求學生能夠對一手史料與轉手史料做出綜合比較，看到史料記載的矛盾之處，并能分析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