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保險科技監管概覽

許 閑 復旦大學中國保險科技實驗室/復旦大學臺灣研究中心

全球保險科技監管概覽

許 閑 復旦大學中國保險科技實驗室/復旦大學臺灣研究中心

許閑，復旦大學中國保險與社會安全研究中心主任、復旦-加州大學當代中國研究中心（Fudan-UC Center）中方主任、復旦大學臺灣研究中心副主任；中國保險學會常務理事、中國會計學會高級會員、財政部全國會計領軍學術（后備）人才、上海市保險學會中青年學術委員會主任；兼任德國歐洲經濟研究中心（ZEW）研究員、韓國成均館大學（SKKU）訪問教授、留德華人經濟學會海外顧問、美國圣地亞哥加州大學訪問學者等。

保險科技正在以勢不可擋的趨勢向全球發展。一方面由于科技即將給保險行業帶來巨大機會與變革，另一個方面由于保險業是金融行業的重要支柱，在一國經濟社會發展中扮演的重要的作用，因此保險科技本身也得到了不同國家和地區政府的高度重視。本文以美國、英國、德國、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新加坡為例，分析不同國家和地區政府對保險科技的態度以及所采取的相應政策。不同國家和地區對保險科技的重視與政策扶持，無疑大大促進了保險科技的創新發展，也為各國在下一輪經濟競爭與發展中積累實力和培養驅動力。

一、美國

美國金融監管屬于限制性監管(Restricted Regulation)。由于美國的人才與資本優勢，因此當前美國金融科技行業以技術作為主要驅動力。美國的功能性監管，能夠抓住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金融本質，按照其業務的功能進行分類，然后再進行監管。這種監管只有在成熟的監管體系下才會更好地發揮作用。美國國家經濟委員會2017年發布了《金融科技框架白皮書》，概述了政府對于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創新的原則與框架政策。從這份白皮書上看來，美國白宮監管政策對于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相對比較友好，各管理部門以及監管機構通過一系列手段刺激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創新。美國政府對于新興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生態提供了以下十項原則（National Economic Council of the United States 2017）：

（一）多角度思考金融生態系統。經濟健康與國家競爭力需要一個安全強大并且足夠完善的金融服務體系。為了加強及維持這種體系,擁有相關利益的人必須更加全面地思考金融生態系統，以及他們在其中的位置。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影響了我們接觸、交付與消費的方式，對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討論已不再是顛覆現有機構，而是如何使得兩者共生。因此，傳統機構和新的市場參與者都應該更加全面地思考自己提供的產品與服務能為消費者、投資人和市場帶來多少附加值，并且安全、透明、可持續發展。同時，政府所扮演的角色應該是創造繁榮、可持續的并且創新的金融服務行業，并進一步幫助其他領域。

（二）以消費者為主。隨著金融科技/保險科技領域繼續增長和發展，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必須要以消費者為主，包括個人客戶及機構客戶。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需要為他們提供安全透明并且便于用戶使用的產品及服務。這些產品及服務必須將重心放在提高客戶對金融機構的選擇能力，并拓寬金融服務的渠道上。

（四）認識并且克服潛在的技術偏見。

（七）一切都必須建立在網絡安全、數據安全和隱私保護的基礎上。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無論公司規模大小，首要任務都是保護消費者和金融機構的數據，這也保證了整個金融服務行業基礎設施的誠信度和完整性。對于數據，金融服務行業已經為其他行業做了一個榜樣：行業與政府機構共同主動實施網絡安全、數據安全以及隱私保護。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應該繼續進行這項重要的工作，并在此基礎上嘗試尋找進一步優化。

（八）提高金融基礎設施的效率與效用。盡管當前普遍討論的都是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對普通消費者提供服務，但是對金融服務變革而言商務解決方案和基礎創大數據、人工智能、先進分析方法以及相關的技術可能會創造巨大的機遇。但是由于算法系統仍然依靠設計人員進行基本信息輸入和設置信息處理流程，因此輸入的基本信息可能會受到人為理解的干擾。所以算法與決策中可能包含系統性的以及歷史文化方面的偏見，或許會給消費者帶來一些不公平的狀況。企業應當聯合政府探索，緩解金融產品與服務在提供渠道或方式中的偏見問題。

（五）最大限度地提高透明度。2008年金融危機帶來的一個重要教訓就是提供透明的金融產品和服務極其重要。當金融產品變得復雜、服務變得令人困惑,以至于無論消費者、金融機構還是監管機構都很難理解其結構及所涉問題的時候,可能會帶來災難性的結果。決策者和監管機構應在近期工作的基礎上，繼續通過諸如白皮書、峰會、行政手段與監管引導以及其他創新的手段等方式去教育相關利益者，并以此提高金融科技/保險科技行業的透明度。

（六）為實現互操作性以及協調技術標準而努力。隨著金融服務持續的“去中介化”以及消費者不斷尋求更加靈活更加個人定制化的金融解決方案，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和金融機構對于它們的產品與服務應該嵌入一個具有互操作性和協調的技術標準。這個標準可以減少消費者在使用不同服務或產品時的不適感，使得那些無法享受到銀行服務的客戶通過其他方式享受到。新也同樣重要。企業與機構需要保證在提高效率的基礎上進行創新，并且注意結構的完整性、安全性、透明度、訪問渠道與合規等方面。

（九）保護金融穩定性。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必須注意并提前思考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中所潛在的風險。一方面，那些剛出現的未經實踐的創新可能會在提高效率的同時給目前金融體系帶來一些潛在風險。而當人們無法理解并且有效管理這種風險的時候，這種風險可能會對金融穩定帶來負面影響。因此，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與現存機構、政策制定者以及監管機構需要通過合作，去識別和緩解不利于金融穩定的潛在風險因素。

（十）繼續加強跨部門間的合作。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金融機構以及政府之間應建立長期的關系。不論是初創企業或是成熟機構,都必須與政策制定者及監管者保持不間斷的聯系。同樣，政府應在問題發生前就直接通過企業去了解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公司的產品與產業發展情況。各方間的這種關系，有助于在未來發展的方向上達成一致，并且能緩解金融監管的不確定性。

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企業有著極大潛力去改革金融服務渠道，改善金融系統的運行機制，促進經濟增長。然而，要完全實現這種潛力，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企業的相關利益者必須汲取金融危機的教訓，同時加強與傳統金融機構的合作，以提供更好的產品與服務。

二、英國

英國政府對于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態度是在保證監管合理的前提下，推動對金融科技的扶持。比如目前英國政府所實施的“項目革新”計劃與“監管沙盒”（regulatory sandbox）制度，保證了英國的金融科技處于相對領先的地位。2011年英國通過《金融監管新方法：改革藍圖》白皮書，著手對英國金融監管體系進行全面改革。這一改革終結了三方監管體制，“準雙峰”模式出現。具體來說,英格蘭銀行下新設金融政策委員會（FPC）作為宏觀監管機構監控、應對系統風險；新設審慎監管局（PRA）監管各類金融機構；新設金融行為監管局（FCA），通過監管金融機構的業務行為，有效促進金融市場的競爭，對消費者進行保護。英國政府采用以下幾種方式來鼓勵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發展：

（一）支持。專設相關機構支持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發展，并在稅收和投資方面給予初創企業優惠。提出英國金融監管環境要有助于促進金融科技/保險科技行業創新，支持初創企業的發展。

（二）監管沙盒制度。2015年英國實行了“監管沙盒”制度。通過“監管沙盒”，為金融科技/保險科技提供“監管實驗區”，支持初創企業的發展。具體而言，“監管沙盒”就是創造一個安全地帶(safe place)，監管部門會放寬對安全區域內的產品和服務的監管。這個安全地帶可以視作金融的實驗區，優秀的產品或者服務將會被進行市場推廣，而不盡如人意的產品與服務則會被改進或者否定。這有助于激發英國保險行業的創新活力。

三、德國

德國在金融領域實行統一監管，德國聯邦金融監管局（BaFin）對證券業、銀行業和保險業實施統一監管。BaFin認為，目前對于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企業的監管面臨著一些挑戰，因為一方面政府不能采取過分嚴厲的監管，否則可能會扼殺創新；而另一方面也要避免監管原則失效導致的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在真空中運行，因此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業務模式也需要符合監管要求和消費者保護的原則。德國財政部與德國聯邦金融監管局共同對推動德國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發展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德國財政部推出FinCamp的系列活動，活動旨在通過促進財政部、傳統金融業以及聯邦金融監管局（BaFin）與金融科技企業的對話，探討金融科技未來的發展。這項活動有利于鼓勵德國金融科技的發展，聚焦金融科技的發展前沿。2016年4月14日，FinCamp推出第一個活動，活動主題為“數字銀行的未來”。

德國政府、歐盟復興計劃（European Recovery Programme，ERP）專項基金以及歐盟都為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初創企業提供了創業支持計劃。這些支持計劃將會提供給初創企業優惠率更高的長期貸款，并且有更長的寬限期。

不過，德國聯邦金融監管局（BaFin）認為，保險科技/金融科技無合法定義，因此對于這一類公司或者產品的監管，多參照傳統金融機構或者產品，比例原則同樣適用，因此顯得相對比較嚴格。

四、香港特別行政區

香港特區政府非常重視保險科技的發展。香港保險業的保險監管部門——香港保險業監理處專門成立了金融科技聯絡小組，以加強監管部門與香港從事金融科技發展和應用的人士間的溝通，幫助金融科技業界了解相關的保險監管制度，并發揮平臺作用，讓保險科技相關生態主體進行信息和項目的充分交流。香港特區政府采用以下幾種方式來鼓勵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創新：

（一）提供資金。香港特區政府在一個創新科技基金支持下開展企業支持計劃，來鼓勵個人領域在研究和發展活動上的投資。每個審核通過的項目將能得到多達1000萬港元的資金，資金的提供以項目間比較為基礎確定創新科技項目的資助力度。如果加上政府開展的其他類似資金提供計劃，特區政府大概提供了50億港元，以支持包括金融科技與保險科技在內的多種領域的風險投資和研究。

（二）支持。保險業監理處（OCI）、香港金融管理局（HKMA）、香港證監會（SFC）已經建立了專用的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平臺，用來拓寬監管者和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組織之間的交流。這種平臺可以處理行業研究問題，并且能夠提供符合相關研究要求的信息給從事金融創新的公司。平臺也能通過行業間的互換與最新的市場發展保持同步。

（四）更新專業知識。香港保險聯會（HKFI）最近在金融科技中心建立了特別工作組。這個工作組當前正在探索如何與政府一同促進保險行業創新，并吸引資本和人才。

五、新加坡

新加坡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發展有著強大的政府和監管支持。新加坡正在打造智能國家的框架下積極推動金融保險科技的發展，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也借此契機打造國際智能金融中心。新加坡政府希望金融行業的科技可以隨地使用以便提高效率、創造機遇，更好地進行風險管理，并且提高生活質量。金融科技/保險科技，包括使用科技去設計新的金融服務和產品，是建造一個智能金融中心的重要因素。監管部門對于金融科技/保險科技非常肯定，并且同樣采取多種方式進行鼓勵支持。

（一）提供資金。新加坡政府為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相關的創新提供各種資金支持。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onetary Authority of Singapore,MAS）特別批準了2.25億新元用于投資金融領域科技和創新計劃（FSTI），該計劃旨在接下來5年內通過提供資金建立起創新實驗室、制度層次的項目以及全行業的措施去推動新加坡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生態系統的發展。從目前FSTI支持的項目看，大量項目集中在保險科技的相關領域上，如采用區塊鏈技術防止金融貿易出現復制發票、實施測驗降低網絡風險以及分析自然災害數據。

（二）支持。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和國立研究基金會（NationalResearch Foundation，NRF）于2016年5月正式成立金融科技辦公室作為所有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事務的一站式支持機構，以推動新加坡成為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中心。新的金融科技辦公室將協助審核、調整和加強政府的這些資金計劃，在行業基礎建設、人才開發、人力需求與商業競爭方面提出策略與計劃，并且通過這些金融科技/保險科技的活動與舉措促使新加坡成為金融科技/保險科技中心。

（四）更新專業知識。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還在內部設立了金融科技與創新小組，其中包括三個部門（其中兩個將重點關注監管政策，而第三個將側重于創新，通過與行業合作的機會來測試創新解決方案)。這將使得MAS能確保法規不會落后于創新的腳步，MAS為了更好地監督與規范，也將繼續參與到創新活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