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邱璐,趙 莉
(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技術創新績效
——技術創新能力的中介作用
易邱璐,趙 莉
(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中國作為發展中國家,在諸多行業領域內存在很多陷于“被動鎖定”的企業,并且其中的多數企業面臨著“再引進-再落后”的惡性循環。因此,厘清被動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的作用機制變得尤為重要。以中國技術密集型的后發企業為研究樣本,研究了企業技術被動鎖定程度、創新能力與技術創新績效的關系,并采用調節路徑分析法進行假設檢驗。實證結果表明,企業的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程度分別與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呈現倒U型關系,而創新能力在被動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的倒U關系中起到了中介作用。
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技術創新績效;創新能力;調節路徑分析法
技術發展的演化歷程表明,報酬遞增效應、自我強化機制以及群體博弈均會影響市場對技術的選擇,一旦市場選定某種特定技術,就會使技術進入固定的發展軌道,最終導致該特定技術壟斷市場[1],擁有該種技術的企業成為標準技術在位者。相反,另外一些企業由于處于成長期,資金實力不強,技術積累不夠,管理經驗缺乏,加之市場、法制環境不成熟,被迫使用標準在位技術,導致企業自身被外部技術鎖定,即“被鎖定”[2]。技術路徑的“被動鎖定”具體表現為,企業主營產品或服務采用的相關技術主要由外部引進、專利許可等形式從外部獲取,缺乏企業自身的技術研發基礎,長時間的技術“被動鎖定”也使得企業技術研發經驗不足。改革開放初期,中國企業采用的技術主要從國外引進,但是由于企業的創新能力不足,加之國外的技術封鎖,導致國內企業技術陷入“再引進-再落后”的循環中,因此,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成了國內相關學者的研究熱點。例如,劉世俊認為技術鎖定是某些跨國公司利用其壟斷優勢,在技術與產品價值鏈的某些環節,設計令競爭者難以規避或破解的“know-how”、專利技術等,從而保持在該領域的壟斷地位。任靜等研究跨國公司對中國農業領域的技術鎖定及應對策略[3],她們研究認為大型跨國公司通過技術鎖定加強東道國企業對其技術的依賴,同時,減少技術產品效益外溢。但是,經過這幾十年的發展,中國技術的整體水平得到突飛猛進的發展,某些行業企業的技術水平甚至達到國際領先水平,行業內企業間的技術差距拉大。這種現象引起我們的深入思考: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到底存在何種影響機制?楊震寧等研究了中國制造業企業的技術鎖定效應對創新績效的影響[4]。為徹底厘清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的關系,本文以微觀企業為研究對象,深入研究企業技術路徑被領先企業鎖定所產生的技術被動鎖定效應,剖析二者之間的關系,引入創新能力這一概念并探究其在企業技術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的中介作用機制。
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是指非技術標準在位者的技術被技術標準在位者的技術鎖定,企業的技術路徑被動鎖定主要體現在:①企業的主要技術來源于外部,通過外部引進、獲得他人專利等形式獲得(Laursen和Salter,2006;Fu,2012);②企業對于標準技術的技術積累深厚;③企業在標準技術方面的人才占企業人才的大多數[4];④企業對于標準技術的技術依賴程度高(李樹培,2009);⑤企業技術使用費支出較多。
陶愛萍等研究認為,非標準在位者做出的創新決策有兩種:一是不創新決策,接受并使用標準在位者所擁有的技術;二是創新決策,突破和超越技術標準在位者所擁有的技術。通常,面臨技術被動鎖定的企業一般都面臨市場劣勢與網絡效應缺失的雙重劣勢,導致企業技術創新成果無法在市場上與標準在位者產品相抗衡,無法順利與標準在位者爭奪新用戶,而對于老用戶的維持又相對困難,企業的成本鎖定和知識轉換鎖定程度較大,導致面臨“被動鎖定”的企業的“跟隨動機”超越企業的“創新動機”,因此使得企業在思想上不思創新,在行動上忽視創新,嚴重影響企業創新績效。對于創新工作的消極態度弱化了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并最終影響企業技術創新績效[5]。
自20世紀初熊彼特提出技術創新的概念以來,技術創新在理論與實踐方面均獲得了較大突破。許多學者依據自身研究對技術創新能力做出解釋[6]。Meyer等指出,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是企業營銷能力、研究開發能力以及生產制造能力的整合。Zhao等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劃分為從屬創新能力和自主創新能力兩類。在企業技術創新過程中,需要依托技術創新能力。技術創新能力是企業擁有的用來整合協調資源的積累性儲備,在技術創新活動中將企業的資源有效整合并引導它們為企業技術創新目標服務,因此技術創新能力是一種基于資源的“經驗基礎”,它是集產品、經驗、工藝等為一體的廣泛意義上的企業特殊資產。Sher等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劃分為內生創新能力和外生創新連接。技術創新能力不僅能協調企業的內部資源,還能夠對企業的外部資源進行有效整合。陶愛萍等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劃分為自主創新能力與合作創新能力[5]。陳勁指出自主創新是一種特定的技術創新模式。企業通過自主研發突破現有技術,取得創新成果[7]。溫珂等提出,合作創新能力是一種組織能力,能體現在管理各階段,能顯著提高企業的運行效率[8]。
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是企業整合協調各方資源、進行技術創新活動、市場營銷等環節的必備能力。后發企業要想通過技術創新擺脫技術被動鎖定局勢,需要不斷提高自身技術創新能力。
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是技術創新活動投入產出的效率和效益[9],是新技術的產出和應用給企業帶來的績效回報[10]。國內學者高建等指出,企業技術創新績效指的是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效率、創新產出以及對企業成功的貢獻。對技術創新績效的評價研究是近年來國內外學者的研究熱點,它與科技進步以及社會發展有著密切的聯系[11]。例如宋東林等從投入產出角度研究高新技術產業群的技術創新績效的評價體系[12];汪志波構建技術創新能力要素模型,通過實證來檢驗指標體系和模型的可行性[13]。
對于技術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間的關系,相關學者也做了深入研究。官建成等人把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劃分為7個維度,并實證得出7個能力維度均與創新績效顯著正相關,這一觀點表明技術創新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間具有顯著正向的關系。陳艷等實證研究了中小企業的開放式創新并得出了一致結論[14]。雖然相關學者已經從定性層面研究了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間的關系,但對于探討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效應、技術創新能力以及創新績效間的影響關系卻少有涉及。
企業技術被動鎖定狀態影響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且影響關系相對復雜。我們依據技術路徑鎖定的階段進行分析:在技術被動鎖定前期,企業會逐步意識到被鎖定局面的嚴重性,危機意識被喚起,此時企業試圖通過技術創新來改善現狀。恰好處于該階段的企業成本鎖定和知識鎖定程度較弱,創新惰性不強,可以充分汲取成功經驗與知識,通過技術創新創造新產品或提供新服務來與標準在位者在市場上競爭。通過對先進企業技術創新經驗的學習,以及對標準在位者技術的詳盡市場調查,了解現有技術的弊端,找出可突破的創新點,被鎖定企業可通過不斷的技術創新工作提高自身創新能力。但到技術被動鎖定后期,企業在標準技術上的知識投入以及成本投入較高,對在位技術的依賴程度大。企業現有市場份額雖小,但相比于開發新客戶,維持老客戶更為簡單。這些問題致使企業滋生創新惰性,導致企業在市場競爭中安于被鎖定狀態,不愿也難以通過技術創新來改變現有競爭地位。創新惰性的存在使得企業無法施展企業創新活動中特殊的資源“創新能力”,導致企業創新能力不斷下降,企業陷入“被鎖定—不創新—加深被鎖定”的怪圈中,嚴重影響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
多數研究者認為企業技術被動鎖定效應對技術創新有抑制作用,因研究者習慣性的基于企業被動鎖定現象給企業帶來的負面影響進行研究,忽視了被動鎖定中企業的能動性。如楊震寧等實證得出,企業技術創新成本鎖定效應的存在抑制了企業的技術創新;企業知識轉換鎖定效應的存在抑制了企業的技術創新[4]。企業被動鎖定給企業技術創新帶來的負向影響,我們可以理解為在技術被動鎖定后期,企業獲得的抑制作用遠大于激勵作用。雖然企業被動鎖定與企業創新績效間的負向關系已經被諸多學者證實,但二者僅僅是簡單的負向關系嗎?企業主動參與技術創新是否影響二者關系?企業技術被動鎖定效應很復雜,在不同階段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存在較大差異,即二者不存在線性共變性。
綜上所述,本研究認為,企業在技術被動鎖定前期,通過自身對先進知識經驗的汲取以及自身持續不斷的技術創新活動,能夠顯著提高自身創新能力,加之此時企業的成本鎖定和知識鎖定程度較弱,對技術創新活動的阻礙程度小,更有利于開展企業技術創新活動。此時技術被動鎖定對創新能力的積極影響大于消極影響,最終能提高企業創新績效。而當企業處于技術被動鎖定后期時,囿于自身知識轉換鎖定、成本鎖定、新顧客開發較之老顧客維持相對困難、創新惰性等原因,企業往往表現出較差創新能力,導致企業創新績效不佳。企業只有在承受適中被動鎖定時才能有較佳創新能力,良好的創新能力才能帶來好的創新績效。因此,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企業的創新能力和創新績效的關系理應是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而且,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通過倒U型關系影響企業的創新能力,并通過創新能力的中介作用進而影響企業的創新績效。因此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設:
假說1: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企業創新能力呈現倒U型非線性關系。相對于處于適中被動鎖定程度的企業,處于強被動鎖定與弱被動鎖定的企業的創新能力較差。
假說2: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企業創新績效呈現倒U型非線性關系。相對于處于適中被動鎖定程度的企業,處于強被動鎖定與弱被動鎖定的企業的創新績效較差。
假說3:創新能力在企業被動鎖定與企業創新績效的倒U型關系中起到了中介作用。企業被動鎖定通過倒U效應影響企業創新能力,進而影響企業創新績效,促成了企業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的倒U型非線性關系。
在上述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的基礎之上構建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企業技術創新能力以及技術創新績效關系的理論模型(見圖1)。在本理論框架中,企業的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其技術創新能力存在倒U型的非線性關系,只有在處于適中程度的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情形,企業才能表現出較佳的技術創新能力。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也存在同樣的關系,而技術創新能力對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技術創新績效的倒U型關系具有中介效應。

圖1 理論模型
本文研究樣本主要為中國技術密集型的后發企業,通過問卷調查收集數據。技術密集型企業指的是技術含量較高,所需手工操作環節較少,較需要熟練技術操作員,是一類先進的、擁有現代科學技術的企業。后發企業是相對于領先企業而言缺乏技術、資源、資金等方面的優勢,行業起步晚但以趕超領先企業為目標的一類企業。首先,在文獻研究及實地調研的基礎上,設計調查問卷,并通過電話和E-mail的形式咨詢本研究領域的相關專家,針對專家提出的修改意見對問卷進行修改完善。然后進行預調研,預調研對象主要為中國礦業大學EMBA學員,根據預調研數據修改問卷的相關措辭,使得問卷題項更加明晰,并且預調研數據會在最終分析時被剔除。正式調研的被試主要為企業的中高層管理者、技術人員、專利負責人等,本次調研從2016年2月末持續到2016年4月中旬。主要采用實地發放、E-mail兩種形式發放調查問卷,其中,通過E-mail形式發放問卷350份,詳盡解答被試者在填寫過程中的疑問,避免被試者因誤解題意產生問卷回收質量的偏差,保證所回收問卷的質量。最終,E-mail渠道共回收問卷172份,去掉有缺失值的42份問卷,實際回收的有效問卷有130份,問卷的有效率為75.6%。通過實地走訪對本地企業發放調查問卷150份,回收問卷數為110份,剔除含有缺失值的問卷29份,最終得到的有效問卷為81份,回收問卷的有效率為54%。
綜合來看,本次共發放調查問卷500份,回收282份,剔除含有缺失值的問卷71份,最終有效問卷有211份,有效率為42.2%。由于調研中樣本來源于兩種問卷收集方式,因此,這兩類樣本能否放在一起分析需要我們進行樣本的差異性檢驗。通過對兩組樣本員工人數和企業所在行業進行T檢驗,結果顯示的t值分別為0.287(>0.05)和-1.035(>0.05),因此來源不同的兩組樣本之間并沒有顯著的差異,可以合并用作分析。樣本的基本情況見表1。

表1 有效樣本的基本情況(N=211)
(1)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由于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概念較為抽象,數據獲取難度較大,而且被動鎖定作為一個負面詞匯,會使被試者產生消極想法。因此,本文采用主觀的測量指標來度量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
陶愛萍等認為,當技術標準的鎖定程度較深時,新技術標準很難替換舊技術標準,或者當技術標準鎖定于次優技術時,鎖定的負效應占主導作用。在技術標準鎖定下,容易滋生創新惰性,企業不愿從當前對標準技術的使用中撤退出來進而去研發或使用新技術,在組織行為學中稱為“不作為”,指創新主體不思創新、疏于創新的行為[15]。楊震寧等人認為企業的創新過程就是從“干中學”,而知識轉移過程中的運營成本,使得企業不愿意利用原有知識進行技術開發,知識的閉鎖更加深了技術路徑被鎖定程度[4]。李樹培認為,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的企業自主研發動力不足,技術依賴性強,仍舊將“引進消化吸收再創造”視作創新的主要方式,因此技術依賴能部分代表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現狀。本文借鑒上述研究文獻,用創新惰性、知識轉換鎖定、技術依賴三個指標衡量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變量。被動鎖定變量的Cronbach’a值為0.864,可信度較高,內部高度一致,問卷信度良好。
(2)技術創新能力。通過文獻梳理發現,國內外眾多學者對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指標體系看法各異,尚未形成統一的評價指標體系[16]。D.L.Barton指出,技術創新能力以技術系統、掌握專業知識的人、企業的價值觀以及管理系統的能力為核心。陳鐵軍認為,技術創新能力是由四個方面構成:企業家能力、研發與制造能力、營銷能力以及創新管理能力。官建成等將技術創新能力劃分為學習能力、生產制造能力、研究開發能力、市場營銷能力等七個方面能力。本文借鑒以上研究,用研發與制造能力、消化吸收能力、資源配置能力以及創新管理能力來衡量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技術創新能力的Cronbach’a值為0.817,可信度較高,內部高度一致,問卷信度良好。
(3)技術創新績效。關于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度量已經非常成熟。陳勁等基于技術成果的角度,使用新產品數、專利申請數以及技術訣竅等指標來測評企業的技術創新績效。在后續研究中,陳勁等在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測評中,以新產品的開發速度、創新項目成功率、新產品銷售收入情況以及專利申請數等指標來測量技術創新績效[17]。姜濱濱等認為,學者們當前對于企業創新績效測度與評價的研究已相當深入,并且積累了扎實的研究基礎,但對企業創新績效的衡量指標難以一致。從總體上看,學術界普遍采用的測度指標包含專利產出、研發投入以及新產品等。最終基于“效率-產出”提出測量企業創新績效的概念模型,包括單位研發投入所形成的創新產出以及創新技術產出(包括經濟產出)。前者考察企業能否用最小投入完成目標產出數量,強調效率目標;后者指企業以技術訣竅、專利為主要表現形式的技術產出和以企業市值、新產品等來衡量的經濟產出[18]。本文借鑒以上研究基礎,提出創新績效的指標為:經濟產出、技術產出以及創新效率。該變量的Cronbach’a值為0.823,可信度較高,內部高度一致,問卷信度良好。
(4)控制變量。根據對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的深入研究,由于企業規模和所屬行業對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具有一定影響,為準確反映出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的關系,本文中將上述兩個變量視作控制變量,同時,用公司員工人數來表示企業規模。
在理論模型的構建以及文獻分析和調查走訪的基礎上,設置了各因素的測量指標,旨在對本模型進行實證分析驗證。首先采用SPSS17.0對所得樣本進行信度檢驗與效度檢驗。
本研究采用Cronbach’a值來檢驗變量的信度(見表2),結果顯示,技術路徑內部鎖定、技術創新能力以及技術創新績效三個變量的Cronbach’a值均大于0.7,認為可靠性程度較高,量表滿足實證需要。

表2 各因素信度檢驗Cronbach’a值
首先我們使用SPSS17.0中的KMO檢驗以及Bartlett球體檢驗的方法來檢驗變量間的相關性。經計算所得,各因素的KMO值以及Bartlett球體檢驗所得概率P值見表3。

表3 各因素的KMO值以及相應的P值
上述三個變量的KMO值均大于0.7,并且三個變量的Bartlett球體檢驗所得P值都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三個變量存在相關性的關系,適合做驗證性因子分析。使用AMOS21.0對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技術創新能力以及技術創新績效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擬合結果表明,χ2值為506.514(df=167),χ2/df=3.033<4,模型的NFI為0.903,GFI為0.913,CFI為0.957,均大于0.9,因此模型和數據較為匹配,擬合良好,因此本文對選取的三個變量的設計和測量具有較好的效度,通過效度檢驗。
在對提取出的變量分析前,首先需要計算變量間的相關系數,結果如表4所示。表4列出了變量間相關系數以及變量的VIF,結果顯示創新績效與創新能力的相關系數較為顯著。整個模型的VIF(方差膨脹因子)都小于10(見表4),可知該模型的多重共線性問題不算嚴重,即該模型的多重共線性問題不會對之后的分析產生顯著影響。為控制研究誤差,本文在進行回歸處理前對變量進行均值中心化處理。

表4 相關系數矩陣以及方差膨脹因子表
注:*p<0.1、**P<0.05、***P<0.001,對角線上的數值為VIF(方差膨脹因子)。
使用SPSS對數據進行曲線估計,初步觀察自變量與因變量間的曲線關系。在SPSS中,先繪制自變量與因變量間的散點圖,觀察其大致數據關系,選用線性模型、二次模型、三次模型進行參數估計,通過對輸出的回歸方程顯著性檢驗、判定系數等參數的判斷,選取合適的曲線擬合模型。曲線估計部分參數見表5。

表5 曲線估計模型部分參數
由表5可知,線性模型擬合程度不高,二次模型與三次模型的擬合程度較高,所以排除自變量與因變量之間存在線性關系。繼續觀察二次模型與三次模型的各項指標(見表6)。
表6顯示的二次模型與三次模型的曲線估計系數表,二次模型的擬合程度很好(見表5),并且所有系數均呈現顯著性。三次模型的擬合程度雖好,但三次項系數的sig值大于顯著性水平,所以我們最終接受二次模型的擬合,也進一步驗證先前假設。同樣的情況,我們對被鎖定程度與創新能力進行曲線估計,情況也同上,就不再贅述。

表6 二次模型與三次模型估計參數
對假設進行檢驗需要驗證變量間的“倒U”關系,檢驗過程較復雜,若使用Baron與Kenny提出的“三步驟方法”來檢驗創新能力的中介作用,將無法清楚證實第三方變量的中介作用,因此本文采用“調節路徑分析法”來檢驗研究假設。調節路徑分析法是由Edwards和Lambert開發,因其能更精確地分析存在中介模型路徑上的所有可能的調節效應,能更清晰地展示中介變量在路徑上的調節效應,因此本文采用該方法,并提出兩個回歸模型:
Y=ε1+ε2X+ε3H+ε4L+ε5XL+ε6HL+e
(1)
H=ζ1+ζ2X+ζ3L+ζ4XL+e′
(2)
式(1)中的因變量為創新績效(Y),自變量為被鎖定程度(X),中介變量為創新能力(H),調節變量與自變量屬于同一變量(L)。將調節變量與自變量保持一致,就可以用交互項XL間接替代自變量的二次項,而公式中的另一交互項HL代表創新能力與被鎖定程度的交互項。
不難看出,式(1)是為了驗證創新績效與被鎖定程度、被鎖定程度的平方、創新能力、調節變量以及調節變量與創新能力的交互項間的效應關系。由此可以檢驗因變量創新績效與自變量被鎖定程度的“倒U”關系以及中介變量創新能力的中介作用。而式(2)可以驗證中介變量創新能力與自變量被鎖定程度受調節變量L的調節效應關系,即是對被鎖定程度與創新能力的“倒U型”關系的驗證。具體變量間的曲線關系的回歸分析結果見表7。

表7 變量之間曲線關系的回歸結果
由表7所示,模型1檢驗行業與企業規模兩個控制變量,模型2加入自變量被鎖定程度,模型3加入自變量的二次項進行回歸分析。由模型3可知,被鎖定程度的平方項與創新能力具有顯著的負相關關系(r=-0.948,p=0.000<0.05),因此證實假設1。
在分析各變量與創新績效的關系時,同樣進行層次回歸。模型1加入控制變量,在模型4、5中分別依次加入自變量與自變量的平方項,模型6中加入創新能力及創新能力與被鎖定程度的交互項進行分析。在模型5中,顯示被鎖定程度的平方與創新績效也呈現顯著負相關(r=-0.977,p=0.000<0.05),證實了假設2。在模型6中加入創新能力以及創新能力與被鎖定程度的交互項進行分析,結果表明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存在顯著正相關性(r=0.651,p=0.000<0.05),被鎖定程度的平方與創新績效仍存在顯著負相關關系,進一步驗證假說2。模型6結果顯示,被鎖定程度與創新能力的交互項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不夠顯著(r=-0.026,p=0.08>0.05),表明企業創新能力與企業創新績效間的關系不受被鎖定程度的權變影響。
由實證研究結果可知,創新能力對企業技術路徑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的倒U型關系具有中介效應。企業被動鎖定通過倒U效應影響企業創新能力,進而影響企業創新績效,促成了企業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的倒U型關系,證實假說3的有效性。因此,本文中所提研究假設均得到實證支持。
本文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深入研究企業技術路徑被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間的關系,研究結論認為企業不同階段的技術路徑被動鎖定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存在差異。本文的研究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后發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打破了以往研究界對于技術路徑被動鎖定的一貫思維。同時,本文研究提出創新能力在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存在某種傳導作用,并通過實證研究來證實三者間的關系。研究成果對于企業正確認識技術路徑被動鎖定具有重要價值,揭示了被鎖定與創新績效之間的復雜關系。從創新能力這一視角探究了技術被動鎖定、創新能力及創新績效間的關系,打破以往對于被動鎖定與創新績效間單純線性關系的認知。
第一,本研究提出并實證檢驗了被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間的倒U關系。企業在被鎖定過程中若處于強被動鎖定或弱被動鎖定狀態,都不利于其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倒U關系的存在表明企業處于技術路徑被動鎖定階段應防止滋生創新惰性,要善于借鑒和運用先進企業的技術創新經驗,在組織內部進行技術創新,通過提供新產品或新服務與技術在位者進行競爭。被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間的倒U關系論述,主張企業處于適度被鎖定程度,既不會有弱被動鎖定的知識和經驗的欠缺,又不會有強被動鎖定階段的創新惰性和成本牽制。本研究結論顯然與之前學者對被鎖定與創新績效間的單一線性影響關系相異。倒U型的特殊影響關系是對路徑鎖定理論的拓展,也是本研究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價值。
第二,實證結論顯示,企業被鎖定程度與創新能力間存在倒U關系。當企業處于技術被鎖定前期,企業強烈意識到自身面臨的不利局面,通過消化吸收先進經驗進行技術創新活動,從而有效提升技術創新能力。而當企業處于技術被動鎖定后期,企業對于標準技術的投入過大,若要使企業放棄現有技術重新研發新技術并進行市場推廣,會使企業面臨巨大的風險和成本。未知的風險和巨大的成本也迫使企業安于現狀,創新惰性使得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得不到有效提高。因此,適度的被鎖定狀態才能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這不僅使得企業能夠意識到自身面臨的不利局面,又可以更加靈活的運用現有資源進行技術創新工作。
第三,本研究不但驗證了企業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間的正向關系,而且驗證了創新能力在企業被鎖定程度與創新績效間的復雜傳導關系。關于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間的關系已有大量的研究基礎,如鄭建君等探討了組織的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間的關系,并研究創新氣氛這一調節變量的影響。實證得出,員工的創新能力能夠顯著影響企業創新績效。鄭建君等于2010年又繼續深入探討了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仍以創新氣氛作為調節變量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創新能力對員工的創新意愿以及對創新績效均存在顯著正向的影響[19]。張媛媛和張宗益對企業面臨的創新環境、企業的創新能力以及企業創新績效進行系統的分析,也驗證了上述觀點。本文的回歸結果也得到一致結論,基于此,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間的顯著正向關系得到充分的證實。
[1]王子龍,許簫迪.技術創新路徑鎖定與解鎖[J].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2(4):60-88.
[2]趙莉.高新技術企業專利管理與技術創新績效關聯研究[D].華中科技大學,2012.
[3]任靜,劉麗軍,宋敏.跨國公司在我國農業領域的技術鎖定策略與對策研究[J].中國軟科學,2012(1):39-46.
[4]楊震寧,李東紅,馬振中.關系資本,鎖定效應與中國制造業企業創新[J].科研管理,2013(11):42-52.
[5]陶愛萍,李麗霞,洪結銀.標準鎖定異質性和創新惰性[J].中國軟科學,2013(12):165-172.
[6]林筠,劉偉,李隨成.企業社會資本對技術創新能力影響的實證研究[J].科研管理,2011(1):35-44.
[7]許慶瑞,吳志巖,陳力田.轉型經濟中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演化路徑及驅動因素分析[J].管理世界,2013(4):121-188.
[8]溫珂,蘇宏宇,宋琦.基于過程管理的科研機構合作創新能力理論研究[J].科學學研究,2012(5):793-800.
[9]HAGEDOOR N J,CLOODT M.Measuring innovative performance:Is there an advantage in using multiple indicators?[J]. Research policy, 2003, 32(8):1365-1379.
[10]羅明新,馬欽海,胡彥斌.政治關聯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研發投資的中介作用研究[J].科學學研究,2013(6):938-947.
[11]裴瀟,陳俊領.湖北省高技術產業技術創新績效評價研究[J].科技進步與對策,2013(21):128-132.
[12]宋東林,魏寶明. 高新技術產業技術創新績效評價研究——以江蘇省為例[J].技術經濟與管理研究,2012(9):34-37.
[13]汪志波.基于AHP——灰色關聯度模型的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評價[J].統計與決策,2013(4):51-53.
[14]陳艷,范炳全.中小企業開放式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的關系研究[J].研究與發展管理,2013(1):24-35.
[15]陶愛萍,張丹丹.技術標準鎖定、創新惰性和技術創新[J].中國科技論壇,2013(3):11-16.
[16]寧連舉,李萌.基于因子分析法構建大中型工業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評價模型[J].科研管理,2011(3):51-58.
[17]陳勁,劉振.開放式創新模式下技術超學習對創新績效的影響[J].管理工程學報,2011,25(4):1-7.
[18]姜濱濱,匡海波.基于效率-產出的企業創新績效評價[J].科研管理,2015(3):71-78.
[19]鄭建君,金盛華.中國企業中員工創新能力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以組織創新氣氛為調節變量[J].心理與行為研究,2010(4):274-278.
ThePassiveLockingDegreeofTechnicalPathandTechnologyInnovationPerformance——AMediationRoleofInnovationAbility
Yi Qiulu,Zhao Li
(School of Management,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and Technology,Xuzhou 221116,China)
As a developing country,China has a lot of enterprises in“passive locking”,and most of them are facing a vicious cycle of “constantly introduce-lag behind”.Therefore,clarifying the mechanism between the passive locking degree and innovation performance is particularly important.This article took the technology intensive latecomer firms in China as the research sample and studie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assive locking degree of technical path,the innovation ability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performance,and used the method of“adjusting path”in hypothesis testing.The empirical results show that the passive locking degree of technical path in enterprise respectively had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with the innovation ability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performance,and the innovation ability played a mediation role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assive locking degree of technical path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echnical path;Passive locking;Technology innovation performance;Innovation ability;Method of“adjusting path”
F062.4
A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項目“轉型經濟情景下企業技術路徑鎖定效應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機理研究”(71402180),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項目“轉型期后發企業技術路徑鎖定效應及應對策略研究”(14YJC630205),中國博士后科學基金面上項目“技術路徑依賴、路徑鎖定對創新績效的影響研究”(2014M561734),校基本科研業務社會科學基金“后發企業技術鎖定及逆轉機制研究”(2017WB13)。
2017-02-09
易邱璐(1992-),女,江蘇南通人,中國礦業大學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技術創新管理。
(責任編輯 劉傳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