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是如何開展中小學性教育的

文 | 本刊記者 孟令豹

社會文明進步使性教育在中小學的開展逐漸成為當前國際教育發展研究的重要課題。不管是在性開放的美國，還是在傳統文化中性偏向于保守的中國，性教育的發展呈現出一個曲折的發展軌跡，經歷“關注性教育——害怕性教育——正視性教育——系統發展性教育”的過程，中小學性教育課程的開發也要經歷從無到有、從單一到系列、從小創意到大課程的過程，所以，關于“是否開展性教育”“何時開展性教育”“如何開展性教育”等的爭論也會如影隨形。

瑞典是如何開展中小學性教育的

文 | 本刊記者 孟令豹

作為開展性教育比較成功的國家之一，瑞典的性教育有著悠久的歷史，一百多年積極的探討與實踐使其在性教育上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就。瑞典中小學性教育呈現出從無到有、從有到全、從全到優的穩定發展態勢；這個人口不足千萬、總面積不足45萬平方公里的北歐國家的中小學性教育方式已成典范，成為諸多國家發展性教育研究與學習的對象。

從1933年以來，盡管瑞典性教育協會調查顯示，瑞典男生女生的第一次性行為一般都發生在十六七歲時,但胡佩誠在《瑞典性教育的經驗與啟迪》中指出，瑞典性教育使得全國性病的患病率極低，瑞典幾乎沒有20歲以下女孩子懷孕生育的情況；全球最成功的避孕政策之一使得瑞典的墮胎率很低。1985年至1999年，瑞典也僅發現5132例HIV陽性患者。

而且，對性教育工作大力支持的公眾呈現年輕化與公眾化的特征，越來越多以青年人為代表的各行業的人們積極投身性教育工作之中；基于性教育的開展，人們性行為中的自我保護意識明顯增強，第一次性交的年齡也明顯推遲，第一次性交使用避孕套的概率比19世紀末的40%提升了約一倍。

國家層面大力支持 瑞典性教育取得成績的關鍵是國家建立了完善的法律法規體系。1934年，瑞典政府要求教育局和衛生局共擬計劃，要求在整個學校系統中開展性教育，中小學性教育于1942年得到官方的認可，性教育被納入學校選修課；1945年，世界上第一個性教育大綱在瑞典頒布，中學性教育于1956年在瑞典被強制推行，1970年擴大至全國所有學校；瑞典政府于1974年、1977年分別頒布了《可以真實感受的愛》《人際關系尋言》兩本性教育教師手冊。

另外，相關專家指出，1938年，避孕的做法在瑞典被認為是合法的，助產士于1976年被規定有開避孕藥的處方權；1998年，瑞典制定了全國預防性病與艾滋病的政策法規，而同性戀在1979年就被正式從疾病中刪除；其法律不僅禁止販售和播放涉及性暴力的電影、錄像帶、書刊等宣傳品，而且禁止電臺等傳媒宣傳出現黃色與暴力鏡頭，禁止賭博、嫖娼賣淫活動。

學校、家庭分擔主輔角色 基于深厚性教育歷史積淀與健全政策法規，瑞典學校已形成完整的系統體系，具備科學系統的性教育課程指南、較成熟的性教育體系，性教育的手段與途徑豐富多樣等。家庭教育積極參與性教育活動與討論，完成家庭生活課里的性教育課程。

瑞典的性教育能取得成功還要歸功于其擁有一批既有學術水平、實際工作能力，又努力工作的專兼職隊伍。瑞典于1945年在小學開辦了第一期性教育教師的培訓班，一批專業的教師隊伍是保證其中小學性教育取得豐碩成果的保證。

瑞典學校從孩子7歲開始對其進行性教育，基于不同年齡段孩子的特征針對性開展性教育內容。《國際性教育百科全書》中介紹，瑞典學校根據性教育課程安排，在學校針對7-16歲兒童開設的安全性教育內容分別是：7-10歲，教導月經、性交、自慰、避孕、授精、懷孕以及生育；10-13歲，教導青少年身體的發展、性病、同性戀、戀童癖等；13-16歲，教導愛撫、性別角色的不同觀點、婚前性關系、婚姻以及家庭，包括不生小孩的文化、墮胎、色情、賣淫、艾滋病、安全的性以及可以得到更加豐富信息的場所。譬如，瑞典兒童電視臺在一檔少兒節目中曾推出一段名為“小雞雞與小妹妹”（Snoppen &snippan）視頻，其中萌化了的陰莖和陰道一邊唱歌一邊跳舞；而高中的每個學期都有一個星期是“性安全教育周”，學校會在大投影屏上播放避孕方法、性疾病科普等內容的影片。

充分的對話是性教育最好的教學模式。1977年，奠定瑞典性教育新的方向的新版《性教育教師手冊》出版，其編寫除了考慮心理學、倫理學、社會學、生物學、想象文學等內容外，主要來自于年輕人提供的自身資料與性議題意見；提供了許多類似于“第一次”“男生女生的探索”“愛的冒險”“引誘與自負”“同性戀的覺醒”等主題的資料與故事作為師生討論的教學案例。另外，瑞典中學在校內通過問卷、調查、談話等多種形式了解本校乃至本地區中學生的性相關的知識需求，然后針對調查結果中的普遍問題設定相應教學目標與授課方式。

社會組織積極參與 以瑞典性教育協會為代表的社會組織，大大彌補了政府全方位性教育行為的不足，其廣泛地參與到性教育培訓、教材的編寫、教具的制作、媒體公益廣告與文章的撰寫、專家研討會的組織等活動。

作為世界上第一個非政府組織的全國性教育組織，瑞典性教育協會在推動瑞典性教育的發展上功不可沒，至今仍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其每年都會收到來自于全國青少年成千上萬封關于性相關問題的來信，并一一解答他們的疑惑。

瑞典全國還設立諸多青年診所、少女中心等，負責保障青少年的健康成長。除師資力量之外，相關專家指出，瑞典心理學家、社會學家、精神病學家、兒科醫生、婦產科醫生、營養專家、人類學家、助產士、護士、記者、作家、國家工作人員等均積極投入這項工作之中。瑞典的職業培訓考試與許可證制度已日趨完善,比如心理治療家、臨床心理學家、精神病學家，執業許可證的取得均要經過 3年以上的專業培訓，經過考試才能取得上崗資格，而社會心理工作者則要經過10年才有可能取得心理治療的資格。

廣泛的國際合作 瑞典由于其民族語言與英國等發達國家的語言十分接近，加上其國際合作意識十分普遍, 也使得其性教育容易與國際多個組織進行廣泛合作。語言與文化背景、外交政策等促進瑞典與國際多個組織建立廣泛的聯系與合作，從歐盟、聯合國、世界衛生組織、洛克菲勒基金會、比爾蓋茨基金會、福特基金會等爭取到多項資金。

中小學階段是培養孩子社會情緒能力的黃金階段，性教育作用的發揮也將直接影響到中小學生的心理健康發展、人格的完善與決策能力的培養。瑞典的性教育實踐使瑞典人意識到性教育活動的開展與性知識的普及讓社會更加安定，而非是洪水猛獸、“被放出籠子的熊”。瑞典中小學性教育的發展呈現出從宣傳性的恥辱感到傳授健康的性的美好感、從系統的性知識教育階段到開明的性觀念教育、從宣傳性病預防知識到講授性道德等階段特征，并逐步走向系統化與完善化的新階段。以性教育頂層設計與教學內容的探索、社會組織積極參與等為主要特征的瑞典中小學性教育史，為世界諸多國家開展中小學性教育提供了翔實的史料借鑒與經驗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