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多元文化背景下民族民間文學及相關民族文化課程教學改革研究.項目編號:2016JG392。
摘 要:從文化生態視角建構民族文藝學,“詩意”是其主要追求,是人類對大自然和社會生活的感觸。由于地域環境、生活習慣等原因,我國少數民族文藝有其獨特的詩意追求。“詩意”是民族文藝生發的升華,是民族文藝構成的血液,是民族文藝的靈魂,“詩意”是民族文藝思想及審美價值的體現。
關鍵詞:少數民族;文藝;詩意追求
作者簡介:黃文吉,男,1965年出生,廣西巴馬人,廣西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文化、民族民間文學。
[中圖分類號]:I0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7)-35-0-04
一、“詩意”的美學內涵
詩意,是一個極具豐富美學內涵的概念。從文藝學方面去理解,應該具有三方面的內涵:
一是它作為一種詩歌文體的最高存在方式,是詩的內容和意境,是詩人的主觀情感與客觀物象相交融而創造出來的渾然一體的藝術境界。詩通過“境”來表“意”,它以現實世界的事象、景象、物象為對象進行形象描寫,將詩人心靈深處所要表達的境界和情調用情景交融、虛實相生等手段表現出來,給人以美感或有強烈的抒情意味。唐代詩人王昌齡在《詩中密旨》中就有“詩有二格,詩意高謂之格高,詩意下謂之格下”之說。以描寫平遠幽靜的境界著稱的元代詩人朱德潤在《凝香亭記》里云:“仍得江浙行省參知政事孛術魯公題其扁曰‘凝香,用唐刺史韋應物詩意也。”清代學者王應奎(1683~1760)在《柳南隨筆》卷六中也敘到:“詩意大抵出側面。”前人對“詩意”的理解,大體是指主觀的詩情與客觀物象、景象、事象相統一的產物,是心靈時空的存在與運動,是情與物的結合體。清代學者王國維說:“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元代散曲作家馬致遠的《天凈沙·秋思》通過短短28個字“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將一組意象組合成一幅優美意境的杰作,營造了一個游子思歸而不得、觸景生情的凄涼悲清的意境。詩歌作品中的意與境,相生相成,互為作用。意境必須通過表意物象表達或誘發藝術目標,沒有詩的藝術存在,意就沒有表現的空間,也就無所謂意的真正內容了。因此,就詩意的存在范疇上說,詩意必須借助于詩歌作品本身的意境才能體現出來,沒有詩的形式,就無法實現詩意的。
詩意的第二種含義是蘊含在一切文學藝術內部的藝術感受,是寫作主體通過藝術加工,用獨特的方式和手法將主觀感情賦予客觀物象形成的藝術境界,使寫作受體在詩歌欣賞的過程中感受到強烈情感,從而引起情感上的共鳴,它是由特定的審美物象規范指引而形成的能夠誘發想象和思索的藝術境界。南宋著名詩人楊萬里就 “詩意”是詩人生活中的藝術感受在《誠齋荊溪集序》有所論述: “故自淳熙丁酉之春上壬午止, 有詩五百八十二首, 其寡蓋如此。其夏之官荊溪, 既抵官下, 閱訟牒, 理邦賦, 惟朱墨之為親, 詩意時往目( 疑為日之形訛) 來于予懷, 欲作未暇也。”
第三種含義是指一種愜意的生活方式,即像詩一樣的生活境界。它是人們實際生活的詩化,是一種以灑脫或超然的姿態去面對現實人生所體現的生命情調,是對現實生活、對大自然的一種審美觀照,即所謂的“詩意地棲居”。北京大學葉朗教授認為,人生有三個層面:第一層面是俗務;第二層面是事業;第三層面便是詩意。而這里所言的“詩意”就是一種“詩一樣的生活”。人是萬物之靈,但如果缺少了大自然的山水及其展現于塵世間的花草鳥蟲,人就無從存在,大自然與人的生命本就是一層創造不已的綜合活動的整體,因此,當人們本能地趨生避死,“更有意識地去追求生命的強盛和生命的延綿”(黃秉生:《壯族文化生態美》,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6月)時,在生產、生活中, 自覺和不自覺地去追求與地球萬物在大地上自由相處、和諧發展及精神愉悅之美,詩意作為一種生活的價值觀、作為人對生命的珍視所體驗到的高于生活的美感形態便有意識地確立了。陶潛的叩山為鐘,撫水為琴,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放棄了官場的污濁,徜徉于田園間,便是這種詩意的生活。詩意的人生其實就是指人在對待生活、對待人生中不斷地追求美的情趣,向往美的境界,用一種充滿著美的態度對待生活,并以“美”的標準來衡量自己,將自己置身于和諧、自由、愜意、超越現實的環境之中。這就是德國著名抒情詩人荷爾德林所說“人充滿勞績,但還詩意的棲居在這片大地上。”(荷爾德林:《輕柔的湛藍》)的生活境界。
二、詩意地棲居:人與自然的和諧生存
一般而言,詩意是指與詩的內容有關的諸如詩思、詩情,或者就是詩的意境,它能給人通過欣賞后得以美感或產生共鳴的境界。人類社會產生以來,當物質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人們的需要時,人類便產生了一種的審美上的精神需要。于是一種帶來美感的后來被稱“詩”的文學藝術的出現,便給人們有了“詩意”的感受,人們在欣賞詩得到一種感染和共鳴,滿足精神的上需要。
荷爾德林的“詩意的棲居。”經德國哲學家海德格爾的哲學闡發,“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成了“詩意”世界里新的美學內涵。
馬丁·海德格爾是20世紀存在主義哲學的創始人之一,他生活的年代,正是人類中心主義理論提出把人類的利益擺在最高位置,是人的主體意識高揚的時期,人類的急功近利,對大自然萬分傲慢,一切活動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生存和發展的需要,以至于無休止地向自然索取財物,為了滿足自己的任何需要而毀壞或滅絕任何自然存在物,導致了環境危機,人類自身生存的環境受到極大的威脅。海德格爾所提出的關于“人充滿勞績,但還詩意的棲居在這片大地上。”是針對這種把自然界看作是一個供人任意索取的原料倉庫所尋求的生存條件:“人的一切勞作和活動,建造和照料,都是文化。而文化始終只是并且永遠就是一種棲居的結果。這種棲居就是詩意的。”他認為,“棲居”實質就是居住的“詩化”,是人們將一切的煩惱、痛苦、損傷都轉化為詩中所展現出來的境界,是“詩意使棲居成為棲居”, 認為自然存在物的價值并不僅僅在于它們能夠滿足人的利益,它們還能豐富人的精神世界,人應該追求詩意地棲居,讓心靈保持寧靜和充實,從詩意缺乏、人被異化的時代環境中超脫出來,表達了人類對本真的生存方式的追求,也表達了人對待自然應該有的態度。endprint
人之于浩瀚無邊的宇宙來說顯得非常的渺小,但對賴以生存的大自然來說,尋求詩意的棲居都是每個人孜孜不倦的追求。
曾幾何時,孔子“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希望得以“從心所欲,不逾矩”;莊子的“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以灑脫的審美態度來待人接物,使個體的生存充滿了詩意。這種現象在魏晉時期表現得尤為明顯。在魏晉時期,破除禮法、崇尚自然,成為名士們追求的一種時尚。他們超然放達,漠視禮法,常聚于山林,縱酒放歌。這樣一種新的人生態度和精神氣就是我們常說的魏晉風度。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就是海德格爾所闡釋的“詩意的棲居”的境界?這其實是人們對大自然發出來自肺腑、來自內心的贊美和感動,是人們與大自然對話進程中體驗到的悠然自得,其樂融融,這便是詩意的生活。
當然,在與大自然的長期共處過程中,由于大自然以及人類社會環境的復雜多變,人們往往也會遇到諸多的不如意,諸多的不公平,有失落,有羨慕。也許會有智力、運氣的差別;也許會受自然環境、社會現實的約束。而當這些因素無法改變時,無法實現人們所希望的結果時,人們往往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情緒,煩惱、憂愁、憤懣……于是,對現實的不滿也在他們心中有意或無意發泄出來,而這些發泄,也會像贊美一樣超乎現實,上升到一種極致,這種極致,也應算是一種“詩意”,它是一種反向的“詩意”。可貴的是,人們對生活的發泄不是因煩惱和挫折而一蹶不振,而是發泄過后的振作。在與大自然共處過程中,人們最終想到的是沒有必要為難自己,而是要從最困苦的境況中想出辦法來解脫,從另一種需求出發,將自己的愿望化為美好的理想、追求表達出來,以期精神的寬慰。人類的這種從對現實的不滿到逐漸進入到一種恬然的“澄明之境”中,正是天、地、人、神相互聚集的“詩意地棲居”。
三、少數民族文藝的詩意追求
顯然“充滿勞績, 人詩意地棲居在大地上” 是人類對美好的生存狀的表達, 是人類對美好生活的期望與追求。但對詩意本質的發現、理解、體味,卻是需要人來完成的。歷史悠久的中華民族有著幾千年崇尚詩意的生活,各民族勞動人民用擁抱大自然的方式去感受人類的文化和文明,在博大的世界文明空間選擇或創造新的文化。
在現有的55個少數民族中,各個民族創造的文化體系、發展模式、表現形式和文學藝術都有自己獨特鮮明的民族個性,都承載著各自民族社會發展的歷史,延續著自己民族的文化生活和風俗習慣。而這些文化體系、模式和表現形式都有一個共同的追求——詩意。
居住在“世界屋脊”上的藏民族,素來以能歌善舞著稱,他們勤勞、純樸,常以歌舞表達感情,抒發情懷。銀白的雪山,茫茫的草原,是引吭高歌與盡情歡舞的源泉。他們用清遠的歌喉、優美舞姿來祭祀祈禱、表現勞動、歌唱生活,抒寫愛情,歌舞伴隨他們的日常生活和生產勞動,成為追求美好舒適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藏族第五達賴阿旺.羅桑嘉措在《西藏王臣記.結尾獻辭》里所的述的“辭藻猶如美麗蓮花,故事賽似少女垂髫美難宣”,說的正是詞語運用使語言學作品更顯詩意。而藏傳佛教寧瑪派學者久.米旁(1846-1912)在《舞蹈幻化音樂》中對舞蹈也有過關于“詩意”的論述:“凡有此音一切在畏飾,所有悲傷痛苦全消散”、“若求今生歡樂和來世歡樂,自然要跳這種歡樂的舞蹈。無依盤旋于空的大鵬本性,無憂無慮翱翔于輪回世界,無妨非愍各種熱烈的氣氛,無障跳起多種智慧的舞蹈”。
遼闊壯美的北方遼闊的大草原,自古以來一直過著游牧生活蒙古族人民,受草原的地理環境和氣候條件的影響,造就了他們強悍、矯健的體魄和桀驁不馴、勇往直前、豁達開朗的性格。蒙古族的人民用節奏明快、動作剛勁有力、感情奔放的舞蹈,充分表現了馬背民族的豪放與自信,展示著動態形象的古拙與樸質;用宏大深厚、高亢悠揚的歌聲,圓潤低宛馬頭琴聲,反映出遼闊草原的氣勢、牧民的寬廣胸懷與對大草原的熱愛,創造了富有草原氣息的詩意文化。英雄史詩《嘎達梅林》抗墾主題,表達了草原人民與自然和諧相處、追求詩意生存的堅強意志。
生活在祖國西北的維吾爾族人信仰伊斯蘭教,相信安拉是“全能的造物主”,他造化了天地萬物和人類,并制定了大自然中萬物的秩序和規則,使萬物形成協調有序、和諧完美的生態系統,讓生活在世間的人們共同去遵守。人們只有依賴萬物生存,平衡的生態環境,才能享受真主帶來的福份。如維吾爾族古典長詩《福樂智慧》指出“七曜”的和諧運行與人類社會和睦有序具有統一性的“天人合一”思想。作者認為,世界存在的物質基礎是由水、氣、土、火構成的“四素”, 這是構造自然的基礎,也是自然界辯證統一的基礎。包括人類在內,大自然中的生物都在一個自然的生物鏈中,人類從大自然中可以享受到豐富物質條件,同時也能從大自然得到廣博的精神空間。
如:“東方吹來了和煦的春風,為裝點世界,打開了天國之門,龍腦香消失,大地鋪滿了麝香,世界將自己打扮得五色繽紛”(第63~64行);
11世紀中葉的新疆,經歷宗教戰爭的創傷后,喀什噶爾開始呈現欣欣向榮的景象,《福樂智慧》勾畫的這些景象表現了詩人心目中的自然秩序與和諧是世界萬物和諧共存的理想境界,這正是維吾爾人民苦苦追尋的詩意的生活,詩意地棲居。
居住在祖國南方的侗民族,真誠、好客,對生活的更顯出無拘無束.他們的將生活融入大自然,與大自由和諧相處, 將日常生活詩化,追求詩意的生活境界。
侗族大都生活于云貴高原邊沿余脈,這里山巒延綿起伏,河溪清澈縱橫,山川亮麗秀美。侗族人民面對日光月色、青山綠水、新鮮空氣,感到十分愜意,不由自主地抒發了對大自然的熱愛之情。“一年樂事羨新正,滿寨新歌舞妙齡。腰束布裙肩搭衫,花冠雙插野雞翎。”(流傳于廣西三江侗鄉,選自《三江縣志》)這是他們詩意生活的寫照。另外,侗族是一個酷愛自由, 酷愛美的民族, 盡管作為弱勢民族,受到的歧視在所難免,但是,他們是包容的民族,是熱愛和平的民族。因此,他們和各民族人民平等、和諧相處,熱情好客,無論是節慶祭祀、交親會友,還是待客問路,都以詩(大歌)的形式表現出來。“逢人歡喜喚同年,待客油茶次第煎。一盞擎來雙手捧,此中風俗禮為先。”這是侗族人民真誠的待客之道。湘、黔、桂侗族地區,還流行集體種植“富貴林”“水土林”習慣,形成積極植樹造林的文化習俗。所有這些,無不表現侗族人的生態和諧思想,他們將自己居住的這一片土地,是值得“詩意棲居”的樂土。endprint
自古以來,壯族及其先民就在華南——珠江流域生息繁衍。這里山清水秀,河流縱橫,氣候宜人。壯族是一個性情如水,溫和敦厚的民族,尊老愛幼,友睦鄉鄰是他們足以稱道的品質。壯族信奉原始麼教,信奉祖宗,相信萬物有靈,天地山川、樹木森林、風雨雷電、河流海湖皆有其神,不可冒犯。壯族及其先民對自己生存的這片土地熱愛有加,對優美的自然環境有著深厚的感情。同時,壯族聚居地廣西又是世界最大的喀斯特地形地區,溶巖洞穴遍布,從而就為可供原始人類豐富的生活資源和棲息繁衍的優越條件。大自然養育了壯民族人民,因而,壯族人民對大自然心存敬意,保持對大自然一份感恩之心。
歌墟、壯戲以及“麼”文化,練就了壯族的詩性思維和詩性文化。這種基于天人合一的文化精神特質,正是壯族人民的歷來追尋的宇宙精神和生命意識,表達了壯族千百年來在生產和生活中的切身感受而形成的心靈愉悅審美價值。在當今現代性價值取向所造成的人的失落、美的缺失、生態的失衡、人心的迷惘的現實中追求生活的詩化。樹圖騰、蛙圖騰等反映壯族人民樸素的生態保護意識。人們眼里青蛙都是幸福美滿、和平安樂的象征;對榕樹、楓樹等的崇拜容進了許多文化內涵,如生命力崇拜、護佑功能、婚育意義、美好愿望的表達;桂西北壯族人民每年春天的季節祭祖拜山,沐浴春光、露營野餐,享受大自然的靈氣等。都反映了壯族人民與大自然和諧相處,對詩意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祖國西南許多少數民族無論是原始宗教的“萬物有靈”觀念,還是對人與自然相依存的樸素認知,都認為人、自然、動植物與宇宙萬物都是一個相互支持相互依存的生命整體。
托爾斯泰說:“藝術是生活的鏡子”。藝術的本原來自生活,而藝術又高于生活。美麗的大自然及人類豐富多彩的生活給藝術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而藝術通過對大自然、對生活的著力表現,使生活更為豐富多彩。藝術家經觀察、感受和體驗,對生活中有價值的、有意義的內容進行藝術加工,再現生活,給人們帶來新的精神享受。人們有了對藝術的追求,才創造出有詩意生活的作品。
少數民族大都居住在祖國遼闊的邊疆地區,肥沃的土地、遼闊的草原、廣袤的森林、奔騰的江河,形成了迷人的自然風光和馳名的旅游勝地,大部分地區還擁有珍貴的動植物資源、水力資源以及礦產資源等,如“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內蒙草原、新疆雄渾的大漠、湖南的張家界、貴州的黃果樹瀑布、四川的九寨溝、云南的西雙版納、吉林長白山的天池、青海的青海湖及鳥島、廣西的紅水河……。特殊的地形地貌,旖旎的自然風光,使少數民族人民深深依賴并熱愛著這片他們世代居住的土地,他們對大自然有著特殊的情感,心中油然而生出一種自豪與滿足。面對著家鄉旖旎無限的自然風光,在勞動和生產之余,領略、探索大自然的神奇和奧妙,用最深切的感受、最激動的心情、最豐富的語言、最美妙的歌聲、最浪漫的舞蹈來表達來自肺腑、來自內心的對大自然的贊嘆。
需要說明的是,被稱為“主流”文學的漢族文學,在主題的反映上大都隱喻著主流意識形態對階級斗爭的強調,主流意識形態借助文學達到了宣傳自己的目的。而生活在邊遠地區的少數民族,由于生存環境的惡劣,生產力的低下,大多數民族從事比較原始的農業生產或游牧生活,與主宰中原地區農耕文明的漢民族相比,少數民族生產方式更顯得單純,從而使得社會各種關系也相對簡單,大多表現出輕倫理、重自然;輕觀念、重情感的個性化色彩。主要通過人性自我或群體去認識自然,與大自然和諧相處,并將自我與宇宙精神生命精神融合在一起,把自我感受移到大自然的現實中去,對大自然予以詩意的追求。
另外,愜意地生活,自然引來詩意的表白。然而,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的共同生活中,最終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會引起這樣或那樣的不如意,產生這樣或那樣的痛苦地、煩躁、無奈……而這些,在少數民族向上表現尤為突出。由于歷史的原因,少數民族地區各方面都相對落后于漢族地區。他們賴以生存和發展的自然環境條件大多十分惡劣,自然災害頻繁,比如青藏高原由于地勢高而缺氧,西北地區風沙肆虐,干旱少雨,西南地區大面積的山地丘陵,土質貧瘠等等,制約著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的發展,給少數民族的生活帶來較大的影響,使少數民族人民或多或少感到生活的痛苦、無奈、焦灼。另外,部分少數民族所處的艱苦生活環境,歷史上和漢族統治者的民族歧視政策不無關系。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漢族對少數民族存在民族偏見、歧視、壓迫、沖突乃至戰爭。在中國長達兩千多年的封建社會里,漢族一直占據著主流的地位,即使蒙、滿入主中原后,在經濟與文化上優勢明顯。中國范圍幾乎沒有出現過能與漢族相抗衡的另一個大民族(蒙與滿征服了漢人的土地,思想和文化上卻被反征服),大漢族主義的民族心態滋長就不足為奇,尤其是沒有形成各民族相互認同的中華民族的整體觀念,少數民族的基本的生存權都被剝奪。
少數民族的先人們正是不能忍受漢人的排斥和欺壓,才輾轉南遷、北漂、西移,尋找生存的“樂土”,居住在崇山峻嶺與邊塞之中。生存條件的艱辛,加上傳承記錄的“被征服”的恥辱,心中憤懣難平。但因無力與漢族統治者抗衡,只好將這些不平在日里發泄、吶喊,把渴望和諧、平等的愿望當作一種“詩意的、文明的反抗”,于無奈中宣泄生命的激情,于詩意中追求永恒的精神力量。新中國成立后,少數民族被漢族欺侮的現象才得以逐漸消除,而這種“詩意”文化卻已在少數民族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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