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品牌農業 助推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2017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提出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增加綠色優質農產品供給。本文研究了品牌農業對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意義，分析了金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的主要問題。對此提出了相應的政策建議。

2017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和中央農村經濟會議明確提出，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把增加綠色優質農產品供給放在突出位置。品牌農業，就是以品牌建立和綜合運用為基本標志，以農業生產經營模式的全面改造為保障，以強化差異和特色競爭力為重點，以尋求產業市場優勢和超額利潤為目標的現代農業形態。打造品牌農業，是加快現代農業發展的先導力量和重要引擎，也是農業現代化的重要標志。

一、科學認識當前農業供給側改革的重要意義

（一）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是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關鍵。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業發展取得了令世界矚目的成績，實現了從人民溫飽不足跨向總體小康的歷史性轉變。在這個時期內，為了解決農產品供給總量不足的突出問題，增加產量是農業發展的重要目標。經過多年的努力發展，我國糧食連續高位增產，農業綜合生產能力得到了大力提升，國家糧食安全和重要農產品供給得到有效保障。但是，當前農業發展的內部外環境發生了很大變化，農業主要矛盾由總量不足轉變為結構性矛盾，資源環境約束趨緊、生產要素配置不合理、農業綜合效益不高、農產品供求結構性失衡問題更加突出。面對當前的新形勢新情況，中央提出要把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作為農業農村工作的主線，培育農業農村發展新動能，提高農業綜合效益和競爭力。在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關鍵在于提高農業供給質量、轉變農業生產方式，實現綠色生產生態可持續、更加注重滿足質的農業生產新模式。

（二）助推品牌農業發展，是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要著力點。2016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發揮品牌引領作用推動供需結構升級的意見》指出，品牌是企業乃至國家競爭力的綜合體現，代表著供給結構和需求結構的升級方向。不同于傳統農業，品牌農業的資本含量、技術含量以及人力資本含量高，是一個以市場需求為原點，以生態安全為基礎，以工業化經營為理念，以品牌營銷為路徑，打通一二三產業，促進農業增效、農民增收、消費者受益，最終實現可持續發展的農業，其內涵更加豐富。品牌農業是大農業的概念，不僅僅局限于生產領域，包括了農業的生產、加工、儲藏運輸、營銷等領域，實現了一二三產的有機融合，拉長了產業鏈條，提高了農產品的附加值。品牌農業的發展，可以有效實現農業增效、農民增收、農村增綠的目標；在農業增效方面，品牌農業更加注重品牌效應和農產品質量，以滿足消費者農產品需求為導向，提高了農產品的附加值；在農民增收方面，品牌農業以工業理念發展農業，既增加了農產品生產加工環節，又拓展到農產品營銷、運輸、農村旅游等服務環節，延伸了產業價值鏈，增加了農民的就業渠道，提高了農民的收入；在農村增綠方面，品牌農業以綠色生產、自然環保為理念，更加注重農業生產與自然環境的協調發展，是實現將“綠水青山”變為“金山銀山”的重要路徑。為了推進農業品牌建設，農業部將2017年確定為“農業品牌推進年”，為發展品牌農業提供了有利契機。據浙江大學CARD中國農業品牌研究中心調查顯示，通過實施品牌農業戰略，可以提升產品溢價30%左右，實現了農產品質優價高。目前，山東省發布了省級農產品整體品牌，首批認定11個區域公用品牌、100個企業品牌和20家品牌產品專營體驗店，品牌農業主體取得巨大發展。截至2016年底，山東省以品牌農業為主要經營方向的農業龍頭企業超過9400家，比上年增加100家以上；銷售收入達到1.62萬億元，同比增加4%；山東省國家級重點龍頭企業89家，省級重點龍頭企業684家。

（三）品牌農業發展對金融產品和服務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伴隨著品牌農業的推進，其發展過程中將產生大量的資金需求，其中一部分將來自政府部門的財政投入，一部分將來自農業企業自身的資金積累，大部分將通過金融機構融資解決，客觀上將產生大量的融資需求。品牌農業的發展，對金融服務提出了一系列新要求，迫切需要加大金融服務創新力度，滿足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對現代金融的新需求。從融資需求看，品牌農業的全產業鏈式生產方式，客觀上增加了資金的投入需求。其中，農業生產層面，增加了土地流轉承包支出、農業機械購置、農業生產資料購買等方面的資金投入，農產品的深加工、物流配送等領域需要增加大量的投資，資金需求呈現金額大額化、期限長期化、形式多元化的特征。同時，當前部分品牌農業企業公司治理健全、經營規模較大，需要通過資本市場上市融資，進一步拓寬融資渠道。從風險投資看，品牌農業發展中的科技研發等環節風險水平較高，對天使基金、股權投資等風險投資的需求更加強烈。從保險需求看，品牌農業是以規模化、產業化經營為主，農業自然災害的發生對其有著更大的沖擊和影響，急需與之配套的相關農業保險產品，從而有效應對自然風險沖擊。從金融衍生品需求看，品牌農業規模化現代化發展過程中，急需期貨、遠期訂單等金融衍生品應對市場價格波動風險。

二、金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中存在的主要問題

（一）傳統金融機構對品牌農業缺乏足夠的重視和了解。從當前主要商業銀行信貸政策情況看，商業銀行普遍將政府基礎設施項目、國有企業以及個人住房貸款業務作為信貸投放重點領域，缺乏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的頂層設計。調查顯示，當前金融機構缺乏對品牌農業的認識和了解，用傳統的眼光看待品牌農業，沒有認識到品牌農業具有科技含量高、規模效益擴大、弱質性有所改變的特征。由于當前傳統金融機構缺乏對農業領域戰略層面的重視，導致當前農業貸款總量增長乏力。2016年，全國農村貸款增加1.94萬億，同比少增2901億元；農業貸款增加1793億元，同比少增104億元。不同于傳統金融機構，當前新興互聯網金融主體高度重視農村金融市場，加大對品牌農業的支持力度。如2016年12月份螞蟻金融開啟了農村金融戰略“谷雨”計劃，聯合100家龍頭企業，為大型種養殖戶提供金融服務，計劃拉動合作伙伴及社會力量向“三農”用戶提供累計1萬億元信貸資金；京東金融實施了農村金融戰略，推出了京農貸、養殖貸、農村眾籌等特色信貸產品，已經在1500個縣、30萬個行政村開展業務。

（二）品牌農業金融服務體系不完善。伴隨著以品牌農業為方向的新農業發展，傳統農村金融服務體系與現代農業發展需求之間的矛盾更加突出。如當前部分農村信用社省聯社改革不到位、產權不清晰、行政管理職能過強，導致轄內農合機構信貸管理僵化，業務發展滯后，難以有效滿足農業經營主體的資金需求。如當前農業保險的保障主要是采取“低保費、低保障、廣覆蓋”的原則，主要保障農作物的直接物化成本，而難以對當前因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實現了大規模經營的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社等新型農業主體的風險以及重大損失提供充足的保障。農業科技創新具有高度的不確定性和周期長的特征，傳統的銀行金融服務難以滿足農業科技創新的融資需求，需要與創新相關的天使投資、風險資本、股權基金、私募投資等融資服務體系，而當前品牌農業創新服務體系不健全，制約了農業的研發創新。

（三）品牌農業經營主體融資面臨抵押擔保難問題。對于品牌農業經營主體而言，既擁有商業品牌、專利權、商標權等無形資產，又擁有土地經營權、廠房、農業機械設備、農產品等有形資產，經營實力水平總體較高。但是，當前銀行發放貸款時過度強調傳統的不動產抵押方式，而品牌農業經營主體擁有的資產卻不符合銀行貸款要求。以山東省為例，山東省煙臺蘋果、日照綠茶、金鄉大蒜、滕州馬鈴薯、萊蕪生姜、菏澤牡丹、沾化冬棗、肥城桃、黃河口大閘蟹等特色品牌農產品，品牌價值達到760億元左右，但由于品牌等權益質押貸款業務發展滯后，農業品牌等無形資產難以符合銀行抵質押品要求，導致品牌農業經營主體難以及時獲得融資。同時，盡管當前國家層面鼓勵金融機構開展“兩權”（農村承包土地經營權和農民住房財產權）抵押貸款試點，但是受“兩權”抵押物處置時面臨著流轉交易市場不完善、宅基地使用權處置較難實現、司法渠道處置“兩權”抵押物缺乏明確依據等因素制約，金融機構開展“兩權”抵押貸款業務積極性不高。

（四）品牌農業風險分散機制不健全。當前金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過程中，既面臨著由于自然災害導致農業經營主體生產歉收的風險，也面臨著市場價格波動導致農業經營主體經營效益下滑的問題。農業保險，是防范農業自然風險防范的重要方式。但是由于農業保險面臨著自然風險和道德風險，農業保險賠付率高導致保險公司缺乏開展農險業務的積極性。以山東省為例，2016年，山東省農業保險實現保費收入19.9億元，為1668萬戶次農戶提供風險保障564.5億元，僅相當于當前全省農業增加值的11.5%，農業保險的覆蓋面仍然較低。同時，部分農業保險產品品種缺失，如山東以現代特色農業著稱的西洋參、特色水果、花卉苗木種植以及特色畜禽和水產品養殖等現代高效農業尚未有農業保險的介入，直接影響了金融機構對當地特色農業的信貸支持。農產品期貨期權可以有效分散轉移農業生產中面臨的市場風險，對沖農產品價格波動風險。雖然當前我國已上市12個農產品期貨品種，但市場需求規模大、市場需求大的生豬、活牛、馬鈴薯等農產品尚未開展期貨交易；全球市場上有60種以上的農產品期權，而我國農產品期權尚未起步。

（五）部分品牌農業經營主體經營發展水平和誠信意識有待提高。一是部分農業企業缺乏有影響力的自主品牌，塑造品牌意識不強。以山東省為例，全省農業增加值為全國第一，食品生產占全國的六分之一，出口占全國的四分之一。但是，全省在世界上有影響力的農業品牌數量仍然偏少，部分農業企業品牌意識不強，自主創新能力不足，仍停留在貼牌生產階段。二是部分農業經營主體管理水平不高。目前，家庭農場等新型經營主體發展仍處于起步摸索階段，內部規章制度不健全，多數新型經營主體尚未在金融機構開立結算賬戶，經營和財務信息透明度低。部分合作社注冊資本不實、財務制度不規范，金融機構難以準確判斷新型經營主體的真實經營狀況，信貸支持難度較大。三是部分農業生產企業信用意識薄弱，存在失信違約甚至惡意逃廢債務行為，給農村金融生態環境造成負面影響。

三、推動農村金融創新 實現品牌農業發展的新突破

（一）創新理解金融支持“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新內涵。科學認識農業發展的新常態，充分了解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新內涵，是做好金融支持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首要問題。以品牌農業為方向的新農業，具有“優”、“綠”、“新”的特征，既有廣闊的市場前景和經濟效益，也具有良好的生態效應和社會效益，實現了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是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先手棋”。從頂層戰略設計上，2017年中發一號文明確提出加快農村金融創新，就農村金融政策作了篇幅最長、涉及面最廣的闡述，政府相關金融部門和農業部門應抓緊制定出臺金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的指導意見，為推進農村金融制度體系改革、創新品牌農業金融服務提供制度保障。各類金融機構應當以新發展理念為引領，以新姿態、新戰略、新舉措推動農村金融改革創新進入新常態，為品牌農業發展提供新動力。各家金融機構在制定戰略發展規劃時，要考慮將“新農業”納入支持范疇，突出對品牌農業的支持力度，按照普惠可持續的原則，引導金融資源向品牌農業為引領的“新農業”領域傾斜，增加縣域網點并適當下放縣域分支機構業務審批權限，對涉農分支機構實施差別化考核辦法，調動從業人員開展農業金融服務的積極性。

（二）創新品牌農業金融服務體系。隨著品牌農業的發展壯大，傳統的農村金融服務體系難以有效支撐品牌農業發展的需要，急需創新與品牌農業發展相適應的金融服務體系。在銀行服務體系方面，在鼓勵銀行增加縣域金融網點、加大服務“三農”支持力度的前提下，引導商業銀行按照自身服務優勢實施差異化服務方式。開發性、政策性商業銀行具有資金實力強、資金成本低、機構網點人員少的特征，國開行、農發行要以農村水利基礎設施建設和棉糧油收儲為重點服務領域，大力優化品牌農業發展的外部環境。國有商業銀行和股份制銀行要以品牌農業龍頭企業的支持力度，如大型農產品加工和食品加工企業，支持品牌農業拓展產業鏈，提升農產品的加工能力，增加中高端農產品的供給。農合機構、村鎮銀行等農村中小金融機構、農民合作社內部信用合作等地方金融組織以及互聯網金融主體要將農業生產大戶、農產品運輸企業、農產品儲藏企業等作為重點支持對象，發揮自身人員多、網點多的信息優勢，為打造具有品牌優勢的農產品生產和流轉提供支持。在保險服務體系方面，要進一步加大農業保險機構設置力度，尤其是增加政策性農業保險服務，提高對農村地區的覆蓋面和服務深度，增強保險對品牌農業的保障。在資本市場服務體系方面，鼓勵私募股權投資等風險投資資本與農業科技創新實現有機結合，加大對品牌農產品研發創新的資金投入；深入推進農產品期貨、期權市場建設，引導涉農企業利用期貨期權管理市場風險。

（三）創新品牌農業金融產品和服務。在銀行金融產品和服務方面，要積極創新抵質押方式，允許品牌農業企業用商標權、品牌使用權等知識產權抵押，探索開展適合品牌農業經營主體的訂單融資、信用貸款、應收賬款融資、三產融合等信貸業務，加大“兩權”抵押貸款業務推廣力度；創新金融產品，按照農業生產周期資金需求特征創新開發相應的農業信貸產品，滿足多元化的農村信貸需求；鼓勵利用互聯網金融的信息優勢，通過傳統金融機構與互聯網金融企業合作，降低農業金融服務成本，提高農村金融覆蓋面。在農業保險服務方面，大力發展農業保險，創新增加農業保險產品種類，探索實施農產品收入保險，為品牌農業生產“保駕護航”。在資本市場服務方面，為符合條件的品牌農業企業上市融資、發行債券和兼并重組提供綠色通道，暢通農業企業通過主板市場、新三板、區域股權交易市場等進行股權融資渠道，鼓勵品牌農業企業開展直接融資；增加農產品期貨期權和遠期訂單品種，穩步擴大“保險+期貨”試點，有效防范農產品價格風險波動和自然風險。

（四）創新農業金融風險防范機制，完善品牌農業金融政策配套服務。把防范金融風險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是2017年金融工作的重要方面。加大金融支持品牌農業發展的同時，有效防范金融風險是金融機構面臨的重要問題。當前大農業發展的背景下，涉及農業、漁業、畜牧業等多個政府部門，而各個部門又擁有各自的農業扶持資金，因此，急需進一步整合涉農財政資金，大力發展農業政府擔保基金，為農業金融服務提供增信扶持。要充分發揮財政吸引金融資本和社會資本投入品牌農業的杠桿作用，大力發展政府農業引導基金。探索實施對支農先進金融從業者的獎勵政策，強化激勵約束。建立農業風險補償基金，優化補償流程，充分發揮農業風險補償基金的風險化解功能。加大農業領域金融風險化解力度，嚴厲打擊逃廢債行為，優化農村地區金融生態環境。（作者單位為中國人民銀行濟南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