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夢孜
當時間即將走過2017,進入2018,人們對“世界處于大發展、大調整與大變革時期”這句話的感受應該更加深刻了。國際形勢變化復雜、亂象增多,新舊矛盾并發,尤其是在西方,很多人正親身經歷這一切。而未來,世界形勢或許將進入一個混沌不清、方向迷離的階段。
西方國家內生矛盾增大
全球化不再高歌猛進,緣于各國社會分化、貧富差距擴大,實體與虛擬經濟的偏離,私營企業與公營企業的激烈博弈,移民問題造成的社會困擾等等。在個別西方大國中,中產階層隊伍縮小,使得民粹主義地盤擴大,他們對精英政治、夸夸其談的官式做派早感索然,仇官、仇富、仇外情緒無需顧忌地突然傾泄,造就非傳統政治人物走上前臺。
經過全球化的洗禮,一些國家處于邊緣地帶,他們對全球化心懷警惕。未來如果不是各人自掃門前雪,也會表現為需要各人多掃門前雪的局面。那種毫無選擇地撲向全球化大潮的景觀可能會是逝去不遠的記憶。
全球化造成了問題,這不能回避。在民粹主義層面,人們可能更為關注英國脫歐對歐盟一體化建設的影響,其實它對英國國內政治的影響同樣甚至更為突出。放任一種公投式的治國理政,也將難以消弭蘇格蘭獨立公投為英國大一統的分裂埋下伏筆。西班牙加泰羅尼亞地區的獨立公投,其中央政府只能以強制性態度予以否決,否則,富裕的加泰羅尼亞一旦分家,西班牙國家統一局面將面臨挑戰。
民粹主義對精英主義的敵視在很多國家不同程度表現出來。在政治上,不迎合民粹主義可能失去選票,是所謂民主制度導致的必然,實則是這種制度失靈的表現。在民族主義層面,世界絕大多數國家以多民族構成為主,加之與宗教問題交織,民族主義更易沖擊國家穩定甚至統一。
在國家主義層面,國家主義挑戰地區主義表現出在國家利益與地區利益出現差距不再愿意妥協。英國脫歐談判的深入,使得英國游離于歐盟之外決非是權宜之計。“美國第一”的思想傾向使特朗普義無反顧地拋棄跨亞太伙伴關系,或許甚至使曾支撐上世紀90年代美國經濟繁榮的北美自貿協定前途未卜。
國家間競爭更加突出
隨著傳統的地緣戰略矛盾重新擺上臺面,國際關系中自私性與競爭性的一面更為突出,在全球與區域層面均有所顯現。世界力量格局變化是這種競爭性再現的前奏。
新興國家集團性崛起的勢頭雖然在近年全球性金融危機影響下減速,但是中國、印度仍保持較高增速,俄羅斯、南非走出負增長或低增長使世界力量格局繼續走向“有利于非西方”的大趨勢并未根本扭轉。美國、歐洲和日本經濟加快復蘇,其中美國經濟可能恢復中速增長,歐盟經濟基本結束危機以來的低迷開始向好。
但新時期簡單以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劃分陣營可能變得不再如過去那樣具有代表性。無論發達國家還是發展中國家都出現了分化,整體性開始變得不如過去那樣突出。由于缺乏統合的誘因與利益的捆綁,各國更多地從自身的視角考慮與外部世界的關系,中東危機、烏克蘭危機、印太戰略概念的出籠、個別國家對“一帶一路”的對沖,多少折射傳統地緣政治思維發酵。世界時空力量的轉換使很多國家需要適應一個不太熟悉的世界。
特朗普對地區與多邊機制的抵制,是因為對特朗普而言,美國并無義務為其他國家(如在經貿上)讓利,因此,要自由貿易不如要公平貿易。國家至上主義、地區優先主義對全球主義或多邊主義的挑戰將進一步突出。
世界格局如果還可以用“一超多強”來表述的話,其結構性現實也已經不同。在全球層面,美國特朗普政府的退隱使其“一超”的國際承負力與其影響力同步下降。他們不習慣于從自身找原因,而是歸罪于其他主要力量實現自己的崛起犧牲了美國利益。
美國新的國家安全戰略報告甚至毫無顧忌地把中國、俄羅斯視為主要戰略競爭對手,這是傳統冷戰地緣政治思維的發酵。如果任其泛濫,對中俄的經濟大戰甚至軍事遏制可能隱然而起,目的在于美國要維系其自認為需要挽救的“世界領導”地位。
而中國雖然最具可能晉身超級大國的行列,但時下仍難以具有與美國一樣的經濟、軍事與科技實力,實現由全球性大國向全球性強國的復興目標,仍需要進行長期的國家實力建設。
如果不簡單地套用修昔底德陷阱那樣嚴重對抗的邏輯,在地區層面,伴隨憂慮、警惕而起的可能會重現一種縱橫捭闔的競爭局面,一些國家或借助域內外力量或尋求抱團求強,來界定國家的安全與發展。
回歸發展軌道任重道遠
地區熱點經年不息,甚至新舊交織難有頭緒,成為難解或僵滯的難題。歐美政治、社會危機交織;美國對耶路撒冷作為以色列首都的承認進一步使巴以矛盾、阿拉伯與美國的矛盾延燒;“伊斯蘭國”的潰敗使恐怖勢力在全球流竄,恐怖威脅從相對集中地點轉向更廣泛的地域;人類還面臨傳染病威脅、跨國犯罪等非傳統安全挑戰。
面對世界性難題,傳統治理機制效率不足,新的機制尚未建立或待完善,其原因在于:
一是全球性挑戰前所未有,如治理氣候變化這種巨型挑戰,不團結一致就難有作為,而個別發達國家不再愿意分攤治理成本。
二是傳統的多邊機制難以適應新現實。世界權力機制的扁平化、多元化使各種角色影響紛呈,決策效率下降。布宜諾斯艾利斯世貿組織部長級會議無果而衷,美國不再認為這個組織是美國與西方引領甚至控制,對新興經濟體影響力與發言權的上升心懷不滿。
三是非國家角色增多,超級公司的崛起、非政府組織能量增大,影響紛呈,共識難以聚合。
四是建立全球治理機制的努力并未消失,但需要時間。這種秩序的建立充滿著各方的利益博弈。國內政治壓力與外部協調一致的矛盾難以調和,短期內恐怕也難以化解。
中國是國際社會積極向上的力量,和平、合作、開放、包容、互利、共贏的理念,將是世界和平發展的有力保證,也將為全球發展與繁榮注入正能量。在全球充滿混沌的時下,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指引下的中國,正在按既定步伐邁向民族復興的未來,同時也正在努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體現一個崛起大國的使命擔當。▲
(作者是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副院長,國家領土主權與海洋權益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
環球時報2017-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