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現在是傍晚時分,我在翻一些過去的信件。窗外面是潮濕的雨,雨落地的聲音淅淅瀝瀝,讓人格外心安。
—題記
晶留言給我說決心要做獨立、心懷希望的新時代女性。一瞬間,我的腦子里形形色色她的畫面一起閃爍著,她側頭壞笑著的樣子,她吃麻辣燙被嗆的樣子,她在寬大的校服上套一件馬甲的樣子,她紅著眼睛躲躲閃閃的樣子,她坐在操場邊吹風的樣子,她捧一杯鮮亮的橙汁遠遠朝我跑過來的樣子……她是從我校服時代就一直陪我成長的惺惺相惜的知己。學生時候,她天天嚷嚷著趕緊上大學,上完大學她要去當兵。她媽媽罵她愛亂想,她總是倔強的回一句被面包塞滿沒有水仙的日子有什么意思。
回過頭來想,那時候的日子就是水仙滿滿的日子。那時候的我們,鋪一張英語試卷在臺階上,擠在一起一段一段的讀那些優美的散文;那時候的我們只惱于立體幾何圖中的輔助線是AB還是PQ;那時候的我們一起做雨打芭蕉的夢,雖然多是為賦新詞強說愁。那時候的我們,就是那么自以為是,哭哭笑笑就把日子打發了。
只是,海子的詩里說“最終我們都要遠行”。不知不覺間,少年時的那些小情懷都被打磨成歲月的伴侶,就著成長的大河一同流去了,流去了骨髓里,與血液相融。等我真正讀懂《百年孤獨》開頭那句“許多年之后,面對行刑隊,奧雷良諾·布恩地亞上校將會回想起,他父親帶他去見識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里的滄海桑田之變時,多少個沉寂的夜都過去了,她亦懂得了獨立、心懷希望這些厚重的詞匯,這是時間的力量,無聲無息的力量。
然而,我知道這種懂得背后的代價。曾經數不清的日日夜夜里,我躲在公寓樓梯間的角落里,聽電話那頭的她或瘋瘋癲癲的咒罵,或幽幽咽咽的訴說,我也常常在心里抱怨著現實的殘酷,那么清朗明媚的晶怎么會受這么多的苦?縱然惺惺相惜,我亦代替不了她的成長,就像我知道好多時候她也以同樣的方式感念著我的遭遇一樣。命運讓我們在干凈純粹的年紀里相遇并成為彼此的終身伙伴,也讓我們在要分開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分開,在各自的歲月里沉浮和修煉,最終成為更好的自己和彼此眼中驚艷的對方。所以,當我看到晶那句決心要做獨立、心懷希望的新時代女性時,我知道她驚艷到我了,她從那個膽大妄為的女孩變成敏感脆弱的姑娘,終于在時間的蛹里蛻變成溫文爾雅又飽含力量的女青年。
我越來越相信這種無聲無息的力量了。它溫柔一語不發,失意時,它不管你深深掩門,任性地把世事關在門外。得意時,它也不管你縱情聲色,一心一意的執迷不悟著。它只在那里,靜靜流淌著。“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它不動不念,只等待你一路跋山涉水而來,拖一條孤獨的長影子,尋這份美,體味這種美,融入這種美,與這種美同聲同息,成長也就在這份追尋與體悟中不斷發酵醞釀乃至催發。
我相信每個人都曾經憂這,憂那,憂別離,懼怕一切不安定和變化無常。只是,懼怕與憂患從來沒有阻擋住成長的大潮,不管是否主觀愿意,從前那個膽小怯懦的孩子也終于要試著慢慢踏出自己的步伐,從此去走一條自己的路。這條路上有好奇的探索,間有所得的喜悅,但又不免諸多疲憊與惶恐。或許就是應了三毛那句“不在長夜痛哭者不足以談人生”的真諦,只是痛哭也好,歡欣也好,成長從來都是內生的,是自我的,是塵埃里開出的花,是絕望里悟出的蝶,是黑暗里找到的光明。既然注定要去走一條自己的路,注定要在長夜痛哭后才談人生,既然時間終將醞釀并見證一切,那些惶恐與不安又何懼呢?不要怕事兒,努力去解決那些事就好,好多時候,但求豐潤自身,時間終將將瓊漿玉露給你,將朗朗清風給你。
心之官則思,思如何?不思又如何?一切人事浮于心又將逝于空,一路風景如畫,莫刻意執著,也莫無意辜負。嘆歲月匆匆,時光一直結著繭,這繭越結越厚重,你我不斷變化成長。但覺這幾年碎月碎日只讓人更加內斂沉穩,然后學著把路走的更加決絕長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