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藝術學院,云南 昆明 650000)
影片《天注定》以四段式結構講述了四個取材于真實事件的故事:第一個故事發生在山西,主人公大海是村莊里的“異類”,總想揭發村里的“有錢人”,當他發現無論何種方式的揭發都無效并且受到羞辱后,他決定拿出了平時打獵用的槍走向了極端報復的道路。第二個故事發生在重慶,他是一個有思想并像謎一樣的打工仔,因為他總能在每年春節回到家鄉以及平時給家里寄回不少錢,他熟練冷酷地打劫、射殺路人,計劃著下一個落腳點去緬甸,因為可以換一把更快的槍;第三個的故事發生在宜昌,她在一家洗浴中心做前臺,是一個在廣東開廠的男人的小三。某天有客人堅持要她提供色情服務在她拒絕后客人對她進行侮辱并且進行毆打,她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終于從包里掏出了一把刀刺死了客人;最后一個故事發生在東莞,羅藍山飾演的少年一直在換工作,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讓他重回曾工作過的工廠,但種種的不如意,讓他終于走向工廠宿舍的陽臺縱身躍下。很顯然,這四個故事分別取材于胡文海、周克華、鄧玉嬌三起轟動全國的刑事案件,以及富士康跳樓事件。
在電影《天注定》中不同的動物意象對電影人物行為和命運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影片很隱喻的講出了生活在當下的小人物的生活狀態,暗示了其行動選擇的內在動因,動物在某種程度上已成為了人類自身性格與靈魂的最原始面的展示,代表著人類血液深處的原始獸性,以及隱藏在文明背后的欲望。
影片四個故事中分別出現了老虎、馬、鴨子、蛇、牛、金魚等動物意象,不同的動物形象其實都與不同的人物有著內在聯系。在第一個故事中,鏡頭時常出現那匹刺有猛虎的畫布,當大海拿出柜中的獵槍準備開始他的“狩獵”時,就是用這匹布來裹住槍桿。此時,大海就化身為出洞的猛虎,隨時準備攻擊侵犯他的對象。老虎所具有的兇猛、霸氣、易怒的特質在此與大海完美結合。第一個故事中還出現了一匹不斷被人抽打的大馬,馬一般意味著任勞任怨、順從,這與大海身邊的村民似乎是一樣的,在面對村長和煤老板的壓迫剝削時,呈現的是一種無所謂式的忍讓和麻木。在第二個故事中,王寶強飾演的冷血殺手在路上遇到了那只正在被人放血,在無謂掙扎中默默死去的鴨子。這與影片一開頭殺手騎摩托被攔截后掏槍一氣殺死三個人然后從容離開的過程一樣,充斥著冷血與對生命的淡漠。第三個故事中三次出現了蛇的形象,蛇是柔軟有韌性但同時也是冰冷和危險的,正如小玉一樣,她可以承受“小三”的身份安于現狀,可一旦不可忍受就奮起一刀殺了侮辱她的嫖客,突然、致命,小玉化身為了美女蛇。第四個故事中其實應該算出現了兩種動物,一是女孩所養的袋子中的金魚,另一個就是男孩小輝的網名,“我是一只小小鳥”。金魚和小鳥生活的領域是無限廣闊的大海和天空,當被束縛在狹窄的空間時它們會渴望逃離,但是金魚離開魚缸,離開水之后的命運只能是死亡,也許主人公不想生活在身不由己、壓抑的環境下,想逃離出這個環境,但逃離后可能是死亡。就像影片中女孩不愿離開東莞一樣,水是她的理想,但為了生活,只要有一點水就可以了。而男孩在失去愛情和物質甚至朋友后,終于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就是人可以用理性控制自己的行動,但是當人處于極端的外在環境壓迫之下時,理性無法改變現有存在,于是作為主體的個人的個性和理智開始喪失,當人失去思想、信念甚至是殺人的理由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就淪為一種動物性的存在。人的動物化的最典型代表就是大海和小玉,在受到不斷的嘲笑、無視、暴力、羞辱之后,大海和小玉終于失去理性,成為冷血的劊子手,人本身動物性的沖動和暴力在此顯露無疑。死者的鮮血在他們臉上和身上凝固,但大海和小玉卻并沒有表現出作為人本身應有的恐懼、害怕,而是產生了人性最原始的一面。第二個故事殺手所在的重慶農村和小輝與女孩所在的東莞工作場所正是這樣一種機械性重復活動的發生場所。就像那匹被人鞭打的大馬每日的工作就是運送貨物一樣,東莞的手工工場和色情服務場所中勞動者就是處于一種過程中,正如女孩突然放下平板電腦時說的,“一點有一個,三點有一個,五點還有一個”。她就是在不斷提供相同的表演和服務,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其他東西。這一獨特的場域決定了人的行為方式單一、重復、刻板、枯燥。人們在這種動物化和器物化的異化過程中不斷喪失“本真”的東西,在這種狀態之下,人們要么繼續沉淪,要么就要開始反叛。
《天注定》中大海也得到過。他說礦是屬于全村人的集體財產,村長承包出去也要給大家分紅。他被打了,大家說他是賤骨頭,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老高”。在那些麻木沉默的大多數中,大海已是先行者亦是反思者。在那堆敲鑼打鼓歡迎董事長就可以得到一袋面粉的鄉親中,大海是一個異類,是一個閃閃發光的神經病。但卻只有他思考過、質疑過,并大聲嚷出來。
所以影片《天注定》給我們說了一句話,有時候一切的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其一定的原因和道理。如果有別的辦法,他們也許不會喪失人的理智。(指導老師:蹇河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