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美學

（浙江師范大學行知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4）

【摘要】：書法，是指文字符號的書寫法則，同時又是中國特有的一種文字美的藝術表現形式。從古到今，中國書法的發展歷史悠久，具有很高的歷史成就。本文將以書法為審美對象，從書法的形態，書寫者的心境及書法的內在哲學三方面來分析書法中的美學真諦。

【關鍵詞】：書法；藝術之美；哲學

一、形之書法

音樂之美在于音的高低長短變化，以此形成旋律；繪畫之美在于色彩明暗變化，以此形成對比[1]。而書法，看似只是紙上靜物，只有黑白兩色，其實書法之美在于其線條與結構的變化，在于結構與章法的融合，從而形成的一種具有動律感的作品，是一種活著的藝術。

1.線形

書法中的字是由線條組成的，而書法中的線又并非數學中簡單的直線、射線和曲線。書法中的線條，又稱為線形。線形本身具有一種張揚與變化之美。線形有方、圓、藏、露、提、按、轉、折等。不同的線形又形成不同的字體。小篆線形均勻、工穩，中鋒行筆，紙質中實，在轉折處，平實圓轉，起止干凈整齊。漢隸的線形則有了方圓之別，轉折的手法也不再單一，有圓轉，有方折[2]。而楷書的線形則是在尊重工具的物理性能和人的肢體的生理功能基礎上形成的橫、豎、撇、捺、鉤等。

2.結構

古時有“書畫同源”之說，及從構形法則和用線造型的意義上講，書法與繪畫一樣具有藝術之美。書法的藝術之美在于能將那些張揚的線形組成一個和諧的字。線與線的組合便形成了字，而線與線的組合形式便是結構。結構美在于整體合理的布局關系，體現的是一種和諧之美。如東漢《禮器碑》中的“瑟”字。上部分是一個長方形構造，下部分是長瞥、長捺展開，拖住上部分，盡顯一種美觀大方，和諧之態。讓人覺得其結構拿捏得十分恰當，賞心悅目。

3.章法

書法的章法是書法作品全篇的布局形勢，以及結構組成的普遍規律。書法的結構美與建筑之美感有異曲同工之妙。字如基石，從單個字的布排結構，到行與行之間的錯落有致，相互映帶，再到整篇的均勻協調。書法中的章法除了對筆法、墨法、字法的形態、空間、組合進行局部處理，同時還采用一定的美學原理加以組合構成[3]。能稱得上書法藝術作品的，它必定是符合美學的排布選擇，也必定是具有整體美與和諧美的。

論其形體，書法是一種具有空間感和節奏感的藝術品，它是活在紙上的藝術。

二、心之書法

書法的藝術美不僅只在于它的單獨構字巧妙，它的整體協調，更在于字與人之間的表象顯現與內在關聯。書法藝術在中國的文學藝術史上可謂是一座高峰。從甲骨文到篆、隸、草、楷、行等。書法憑借著其獨特的造字藝術而千姿百態。楷書顏字“剛勁獨立”，張旭的草書狂放不羈，更有令人“清風出袖，明月入懷”之感的王羲之行書。而趙孟頫的字又盡顯雍容華貴，豐姿綽約之媚。

1.字如其人

觀之書法，我們便可發現，不同書者展現出不同書法之美。這便應了“字如其人”這一詞。“字如其人”一詞，常常被世人用來判斷一個人的品性，看其字觀其人。然一個人的心氣品性確實決定了其字的姿態。

蘇軾“象其為人”的藝術本體觀念就是說明了字如其人的道理。在《東坡題跋》中寫道：凡書象其為人，率更（歐陽詢）貌寒寢，敏悟絕人。今觀其書勁險刻厲，正稱其貌耳[4]。

書法展現了書者的心性，書法中的氣勢磅礴之美往往是書者的剛勁之心，書法的洋洋灑灑之美恰恰是書者的瀟灑之態。

2.書為心生

書法的美學在于，即使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也有不同氣勢之美。孫過庭的《書譜》說王羲之：“寫《樂毅》則情多怫郁；書《畫贊》則意涉瑰奇；《黃庭經》則怡懌虛無；《太史箴》又縱橫爭折；暨乎《蘭亭》興集，思逸神超；私門誡誓，情拘志慘。[5]”就是說，隨著心境的不同，寫字的內容不同而有不同的書寫表現。

《蘭亭集序》是王羲之書法的最高境界。《蘭亭集序》中，記錄了王羲之醉酒后的心境：“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悟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王羲之的醉酒之作成為經典，等王羲之酒醒后，無論怎么書寫，也再無法達到如此放浪形骸之境界。

可見，書法不但可以描摹萬物復雜豐富的形狀，更可以傳達內心幽微幻變的情感。書法之美，在于其字展現其人的心性之態，而人的心境又創造了人與字的和諧之美，字與人的融合之美才是審美的真正體驗。

三、哲學書法

所謂藝術終將上升到哲學的審美范疇，而書法也是，書法不是單一的建筑品，也不僅僅只是書寫者的內心折射。書法中更融入了禪學、玄學等哲學之美，從而形成了超然物外之書法。

1.禪與書法

書法與佛教的關系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把寫字當做一項慈善事業，與布施造寺相同，是一種宗教行動。另一種是高僧的書法，它是實修證悟的境界，把字當做佛性的體現[6]。如僧人懷素的狂草，筆畫瘦勁，沒有過多情緒變化，是基于佛家“風來竹面，雁過長空”，“物來則應，過去不留”的禪境界所創造的藝術。書法受禪理，佛學的影響，在其表現形式上便有了超然物外的“法性”、“般若”等神秘的佛性。

2.玄與書法

玄學是綜合儒、道兩家，把儒家經義和崇尚自然的老莊思想雜糅起來的[7]。玄學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了魏晉時期的書法審美思潮。魏晉人用玄學的方法論觀察和分析書法的美學，將美從兩漢狹隘的道德境界提升到宇宙本體層次上，注重表現精神之美，注重追求超越形象的無限之美，在山水賞會中澄懷觀道，靜以求之[8]。從玄學出發，書法也在其書寫過程中追求“意”的本體之美，從而達到“得意忘象、得象忘言”的境界。

總結

書法，是一種以筆墨點線巧妙地分割紙面的空白，使有墨處呈現出牽絲、俯仰、向背、疏密、長短、參差等變化的美學藝術[9]。空白處浩浩湯湯，顯現無窮之靈氣，墨跡處裊裊茫茫，進入一種無形的境界之中。所以，書法能成為源遠流長的藝術，不僅僅在于它基本符合美學的外觀結構，更在于書寫者與字的合二為一，物我交融。同時，書法還給觀賞者留有一片無窮的自由想象空間。

書法作為中華民族的藝術瑰寶，我們對其的欣賞不應只停留在表面。懂得真正地對書法進行“神”、“韻”、“風”、“情”上的欣賞，是對書法的一種尊敬。

參考文獻：

[1]候忠明.漢字書法結構美法則之芻議[J].美術大觀，2009.

[2][3]逢成華.書法藝術鑒賞18講[M].蘇州大學出版社，2016.

[4]尹旭.中國書法美學史[M].山西教育出版社，2014.

[5]候吉諒.紙上太極——書法的生活美學[M].中信出版社，2016.

[6]嚴艷文.淺析禪僧書法的哲學意境[M].美與時代，2015.

[8]文功烈.魏晉南北朝書法美學研究[M].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9]蔡婧葵.淺析書法的結構與中國畫的構圖[J].魅力中國，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