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書畫同源

（河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河南 新鄉 453000）

【摘要】：中國的書畫藝術源遠流長，兩者如同水乳交融，密不可分。因此中國書畫藝術有著不同于其它藝術的獨特面貌。本文從淵源、工具、技法和審美幾個方面對書畫同源解讀。

【關鍵詞】：書畫同源 以書入畫 技法 審美

“石如飛白木如籀，寫竹還應八法通. 若也有人能會此，須知書畫本來同.”這首詩為趙孟頫所繪《秀石疏林圖》的自題詩，此詩強調“以書法入畫”，表達的即是書畫同源之意。飛白是一種特殊的書法，籀是一種字體，在春秋戰國時期于秦國流行，八法是指永字八法，是中國書法的一種用筆法則。《秀石疏林圖》畫山石用飛白法，畫樹木用篆書之法，這幅畫是具有代表性的文人畫之一，在實踐中體現了“書畫同源”理論。

遠古時期勤勞的人民對大自然的探索是書法與繪畫誕生之源，而中國古代哲學和美學是它們的審美法則之基，它們的表達工具大體相同如筆、墨、紙、硯等，是以書法與繪畫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縱覽中國繪畫史，書畫皆擅的大家不計其數：有以書入畫者；也有以畫入書者；有以畫名世者；也有以書名世者。古代的趙孟頫、文征明、石濤、八大、趙之謙，近現代的吳昌碩、黃賓虹、潘天壽等都是“以書入畫”的書畫大家，他們將各自的書法用筆融入繪畫創作，從而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鮮明畫風。“他們書法方面的成就在他們繪畫中也有明顯的體現，這說明書法給他們的繪畫以特別的基礎，反之，他們的書法又得益于在繪畫形式美方面的助力，使得書法表現出不同于全然是書家的魅力”。[1]李苦禪曾說“畫至為書為高度，書至為畫為極則”。 現出“畫意”是書法的最高境界，現出“書意”則是繪畫的最高境界。中國傳統理論中“書畫同源”是一個重要的美學命題，在歷史的長河中世代相傳，在中國書畫藝術的發展中無可替代。但放眼當今的藝壇現狀，書法與繪畫卻已逐步呈現出“分家”的趨勢。

一、書畫同源的淵源

舊石器時代，人們就開始用繪圖的方法記錄，比如簡單的符號、人物和場景，這不僅是畫也是文字的最初雛形。漢字最早是由圖畫符號演變而來，即摹擬各類形象而創造的。六書中的象形、指事、會意、形聲都是書畫同源的有力證據。

“頡有四目，仰觀垂象。因儷鳥龜之跡，遂定書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靈懷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時也，書畫同體而未分，象制肇始而猶略。無以傳其意，故有書；無以見其形，故有畫。”[2]這是書畫同源在中國最早的理論，出自唐代張彥遠《歷代名畫記》。書、畫的區分來自于目的的不同，繪畫在于形，而文字的作用在于意。是以書法與繪畫的起源一致性從文字的出現可證。

從目前取得的成果來看，美學家和藝術史家同樣認識到了這點。例如貢布里希曾指出：“繪畫與文字曾一度有過密切的血緣關系”[3]。原始藝術家格羅塞也曾說某此原始圖畫“是一種文字”[4]。在《藝術的起源》一書中格羅塞談到具象性的原始繪畫， 其中摘引了馬萊利的論文《北美印第安人的繪畫文字》中的示例， 如在門上釘一幅刻在木牌上的畫就說明主人出門遠行， 他認為這種“極簡縮化了的圖形， 那實在是文字的性質多而藝術的性質少”。以上這些都是“書畫不分同一源”的重要理論依據。

二、書畫同源的表現形態

“畫法關通書法律， 蒼蒼茫茫率天真。不然試問張顛老， 解處何觀舞劍人。”石濤的這首詩高度概括了書畫藝術表現形式的相似性。書畫同源除了體現在“源”的層面，還表現在書法和繪畫的表現技法和審美等層面。

（一）書畫工具的共同性

書法與繪畫都需要借助于一定的輔助材料與工具來進行藝術創作。“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工具材料在藝術創作中是關乎作品成功與否的物質基礎之一，兩者在演變的過程中相輔相成，不可分割。中華民族經過幾千年的探索，也發明了適合自己使用、具有中國特色的書畫工具材料，即“文房四寶” ——筆、墨、紙、硯。由于兩者使用的工具相同，所以某些技法和審美取向也相同。筆墨紙硯等原材料的一致性即是書畫同源的最初表現形式。

（二）書畫技法的共同性

第一，以線造型。線是經過提煉形成的中國書畫中最基本的藝術語言。人們通過用筆的輕重、緩急等變化創造出獨具特色的線條；毛筆與紙張接觸過程中產生的皴擦、飛白、頓挫等效果，可以創造出豪邁、瀟灑、失意等情感以及蒼潤、清逸、簡澹等意境。書畫家利用毛筆的長短粗細、彈性的不同以及用筆角度、速度的差別創造了“永字八法”“十八描”等，提高了線條的表達能力，賦予其主觀感受和審美情感的功效。

第二，骨法用筆。骨法用筆是形容用筆的力道，前人常用“筆落紙絹如錐劃沙”、“筆能扛鼎”來形容用筆質量。歷代書家皆強調 “骨力”，蔡邕說“善筆力者多骨……多肉微骨者謂之墨豬”，清代劉熙載說，“書之要，統于骨氣二字”。[5]書法用筆等于國畫的造型語言，沒有書法用筆，畫面就會失去形式美和抽象美。中國畫的“書寫性”源自書法，蔡邕在《筆論》中寫道，“書者，散也……雖中山兔毫不能佳也”，即書法創作需要敞開懷抱，否則就無法寫出好字。繪畫同樣需要心無旁騖、一氣呵成，才能創造出佳作。“骨法用筆”在《六法論》中的提出使筆墨技法首次被提升至審美藝術的高度。

第三，經營位置。古人所說的經營位置或章法布局，即構圖。在書法中主要體現在間架結構上，而在繪畫則體現在位置安排上。顧愷之在其《魏晉勝流畫贊》中認為構圖占極重要的地位“若以臨見妙裁，尋其置陣布勢是達畫之變也。”置陣布勢即章法、構圖。謝赫六法中的“經營位置”也是這個意思。如梁楷的《秋柳雙鴉圖》，精巧的構思了畫面的走勢，開合得當使畫面具完整性，達到經營位置的目的。

（三）書畫審美的共同性

唐代畫家張彥遠認為，書法和繪畫不僅同源，而且可以相互借鑒吸收。其后文人畫家將書法和繪畫用筆相融，使其具有獨特的審美意味。“氣韻生動”被列為《六法論》之首，是中國書法與繪畫的總則。因此書畫家都把“氣韻生動”這一境界作為藝術創作的最高準則。中國書法強調“墨分五彩”即濃、淡、潤、渴、白，中國畫也認為“墨分五色”即濃、淡、干、濕、枯，這些墨色變化表現出的生動氣韻使中國書畫藝術展現出無窮魅力，是中國古典美學的一項基本原則。

三、對于“書畫同源”的思考

“書畫合璧譜華章”體現在詩書畫結合，它代表了中國“天人合一”的美學觀念。書畫同源不只表現在中國書畫的人文特質上，也不能僅停留在書畫的表現形式與筆墨技法，更要深入到其各自的精神世界。書法與繪畫有很多共同的特性，結合是藝術發展的必然；但繪畫和書法也有其不同的藝術語言和藝術表達方式。只有尊重藝術自身的發展規律，合理吸收其他藝術的長處，才能有利于藝術創新從而煥發新活力。

參考文獻：

[1]陳振濂.書法史學教程[M].中國美術學院出版社，2002.

[2]張彥遠.歷代名畫記[M].江蘇美術出版社，2007（8）.

[3][英]貢布里希.藝術史話[M].商務印書館，1994.

[4][德]格羅塞.藝術的起源[M].商務印書館，1994.

[5]劉毅青.書畫同源對文人畫的影響[J].惠州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