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美術學院美術學系)
建筑史的書寫
歌德在《建筑》(1795)這一篇文章中論及到了建筑史的書寫模式,首先他提到了建筑的三個目的,“他們是,當下的目的、較高的目的和最高的目的”。雖然這三個目的的提出采納了威特魯威關于建筑的三項要求(見文章譯者注釋),“建筑必須要有某種材料為前提,而材料有三種用法,一種比一種重要”,這三種用法即維特魯威對于建筑的三項要求,“即堅固、實用和美觀”。
歌德明白地提到將這三個目的最為建筑史書寫的標準:“將不同的建造目的區分開來,對觀察不同的建筑是十分有用的,而且這將成為整部建筑史的指南”。
所以他將西方整個建筑史按照這三個目的以等級的劃分來論述。
首先是當下的目的:這個階段是以伊特魯斯坎人的建筑為其典型,而伊特魯斯坎人的建筑在歌德看來只是在“堅固”這一層次上。所以,在歌德看來,“在此意義上,伊特魯斯坎人是否有建筑便是值得懷疑的”。
較高的目的:這是以希臘的建筑最為論述的對象。這樣的“較高的目的”是以在實用的基礎上能堅持美觀這一原則,“如果我們看一下希臘建筑史,就會發現希臘人的長處在于始終進行小規模的建造,由此鍛煉并優化自己的感受力”,即使是像神廟這樣的建筑,雖然有其宗教上的實用性,但其“面貌又是那么互不相同”。
最高的目的:論述的典型是帕拉第奧。基本上來說,最高目的是以“美觀”最為優先的要求,歌德這樣論述到,“當最需要創新的特色和適當的模仿手法時,它們卻很少被人理解,因為原先僅適合于神廟與公共建筑的東西,現在到了私人住宅上,為的是賦予它們以一種華麗的外觀”。私人住宅這樣的建筑一般來說不需要像神廟與公共建筑這樣的實用功能,雖然私人住宅還是有其實用性存在,但是對于個人來說,首先考慮的是美觀。歌德論述最高目的這一階段,建筑師的典范當是帕拉第奧,“在這方面,沒有誰能超過帕拉第奧”。
當下的目的 較高的目的 最高的目的
伊特魯斯坎 希臘的建筑 帕拉第奧
歌德論建筑的“性格”觀念
“性格”這一概念應該是一個文學概念,尤其是歌德最為文學家,而且是浪漫主義文學的代表人物。所以,在歌德的關于建筑的文章中討論到的“性格”觀念,雖然是直接論述的是建筑的“性格”,但其背后肯定是文學觀念中借用。而關于“性格”的討論,可以上溯到亞里士多德關于悲劇人物性格的描述。“性格”這一概念的論述,淵源有自。
在歌德寫的第一篇建筑文章中首先就提到了關于藝術的定義,“藝術遠在它成為美的之前不過是制像,然而它是真實的,偉大的藝術,往往比美的藝術更真實、更偉大,因為人有制像的本能,一旦他的存在確立,這種本能就活躍起來,當他沒有什么憂慮和惶懼時,這半神(half—God,指人——譯注)在恬然清寂中顯出本領,從周圍拿來材料,表露自己的心靈”(見《論德意志建筑》1772)。藝術是藝術家的心靈的表現,所以藝術可以比擬于人,所以也就有其“性格”。隨后,歌德緊接著提出,“這種顯出特征的藝術才是唯一的藝術”。
建筑的具體創作中涉及到的性格觀念。“建筑應有的性格概念似乎主導著體積的概念,因為性格實際上是不能通過體積來表現的”(《建筑》1795)。建筑的體積的說法在歌德那里似乎是與建筑的實用性甚至是堅固這一要求有更大的關聯,所以性格的概念并不與體積直接相關。同樣是在論述伊特魯斯坎人的建筑時,歌德有點指責地論述伊特魯斯坎人沒有將他們的建筑作按照比例和諧的處理,“應該對石塊進行挑選,橫直相間地鋪放,均衡地鋪放,甚至還可將石塊切割成相同的尺寸”(《建筑》1795)。
“墻上的開口與實體部分以及扶垛,每個構件都有其特定的性格,來源于特定的功能。這性格一步步傳遞給從屬的部分,所以裝飾處處都是和諧的:大大小小所有這一切都各就其位,一目了然,在宏大之中明顯見出了優美”(《斯特拉斯堡大教堂》1812)。
《論德意志建筑》這篇文章寫于1823年,是歌德論述建筑的最后一篇文章,而第一篇論述建筑的文章也叫《論德意志建筑》寫于1772年,前后相隔50年,而且文章名稱相同。1772年的文章就隱含著以“性格”的觀念去論述藝術。最后這篇《論德意志建筑》的文章開篇就寫到“有一種建筑風格一定極具魅力,起初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稱它為德意志風格,但我們德國人只是最近才這么稱呼它”,性格的概念被歌德提到了民族主義的高度,一個建筑的性格也是民族的性格。相對于德意志建筑來說,意大利建筑則是建筑中的反面典型,歌德說到他在意大利逗留期間見證了米蘭主教堂的改造過程,但是卻“看不出這座教堂的古代性格”。看來,歌德論述的性格這一概念也隱含著從歷史這一角度去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