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天黑前的夏天》中凱特之“惑”

（云南師范大學文理學院人文學院）

【摘要】：《天黑前的夏天》是英國女作家多麗絲·萊辛的代表作之一。文中的主人公凱特是眾多中年女性的縮影，小說中也展現了中年女性面對來自各自方面的壓力所表現出來的困惑，這些困惑正是作者對中年女性的精神危機的獨到審視，見證著女性的一次自我發現的歷程。而作者對女性精神危機的思考，一直貫穿于女主人公凱特的“惑”里，這既是小說的敘述主線，也是小說所探討的主題。

【關鍵詞】：《天黑前的夏天》；凱特；困惑

《天黑前的夏天》是英國女作家多麗絲·萊辛的代表作之一。文中的主人公凱特是眾多中年女性的縮影，小說中也展現了中年女性面對來自各自方面的壓力所表現出來的困惑，這些困惑正是作者對中年女性的精神危機的獨到審視，見證著女性的一次自我發現的歷程。而作者對女性精神危機的思考，一直貫穿于女主人公凱特的“惑”里，這既是小說的敘述主線，也是小說所探討的主題。仔細探究，我們會發現凱特的“惑”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情感之惑

情感之惑是女主人公所面臨的第一個困惑。這種困惑首先表現在婚姻生活方面。凱特和邁克爾戀愛初期，兩人如膠似漆，還給戀愛時期命名為兩人的“第一階段”。但是婚后隨著孩子的出生以及歲月的打磨，邁克爾對她的忠誠打了折扣，與其他女子發生關系，甚至還可能和自己的鄰居有染。丈夫對凱特的尊重也越發慘淡，比如說話沒有商量的余地，不考慮她的感受就決定在假期將房子出租，其中還交織著嘲諷，因而更談不上對她的欣賞。即使他們的性生活看似完美，卻也不能喚起凱特對婚姻未來的憧憬。這樣的婚姻讓凱特感到窒息，精神痛苦，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

這種婚姻情感的困惑使得凱特非常苦惱，她的精神也陷入了一種危機當中，萬般無助的時候，她甚至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在擔任翻譯期間，庫伯的欣賞、杰弗里的邀請都使凱特重拾自信，與她的精神危機形成了強烈反差。因此凱特毅然地答應了年輕小伙子杰弗里的邀請——同去西班牙旅行。她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與杰弗里前往西班牙，但是旅途并不是她預想中的那么悠然自得，她發現這種母子般的戀情并非是她想要的，她的情感之惑仍然存在。

在家庭層面，也是如出一轍。家庭是凱特生活的中心，在為家庭無怨無悔的付出中，她自制，順從，常常忽略了自己的感受。而孩子們對凱特的態度與邁克爾相似，他們不過是將家當作大本營，而且現在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好像根本不需要母親一般。凱特似乎想不起上一次全家出游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只記得是很久很久以前。身處可怕的壓力之下，因為四個孩子整日吵吵鬧鬧，都覺得自己重要，她就像一個焦點、一個平衡點，孩子們要么都不聽她的話，要么全都湊在她跟前；她丈夫坐在桌子的另一邊，顯得寬容幽默――神情略顯疲憊，但沒有介入其中，沒有真正為孩子們傷腦筋，因為他工作很辛苦，幾乎沒有心力顧家，管教那四個孩子――魔頭。”可見，家庭也讓凱特心寒。

作者在書中通過凱特成功地表達出了婦女在中年所會遭遇到的情感危機。在這個年紀的女子，大都已為人妻為人母，她們也都安于現狀，精心經營著自己的家。但有其中的那么一部分人對愛情仍有渴望，就如凱特，她對自己這么多年來經營的婚姻生活感覺已如嚼蠟但又不忍放手，她總認為由于家庭的束縛，讓她失去了感情的自由。這是在中年期總會讓人感到迷茫的一件事，對自我和過往人生之揚棄充滿迷亂，如何在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中完成對人生的上半場的自我鑒定和重新思索，同時對即將開始的下半場人生確定基調，這些都是值得我們思索的。

二、角色之惑

這里的“角色”，指的是個人在特定的社會環境中相應的社會身份和社會地位，并按照一定的社會期望，運用一定權力來履行相應社會職責的行為。每一個人生活在社會中，都會承擔一定的社會角色，社會角色直接決定著個人的生存價值和自我認同感。

在小說的開頭，凱特就一直對自己的角色問題所困擾。凱特擁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擅長葡萄牙語，是一位優雅而有教養的知識女性。但長期的家庭婦女生活使得她對自己的生存價值和自我認同感都產生了懷疑，產生了精神危機。小說一開始就寫“一個婦女反身站著，雙手臂交叉，等待著什么”。這句話讓人讀了總會聯想到一個中年婦女陷入沉思的情景，凱特作為一名家庭主婦已有二十余年，她已厭倦了天天一個樣的這種生活模式。“在最近的一段日子里，她腦海里的種種想法多如衣架上的衣服，她一件件取下‘試穿’”，這就可以看出凱特心里的疑惑，她不知道自己處于怎樣的一個角色，她困惑不已。

確實，在事業層面，有的時候女性并不是沒有文化基礎，沒有工作能力，只是缺少被給予一個工作的機會。比如書中寫到，凱特有機會參加國際食品組織的會議，并擔任翻譯，她在工作中如魚得水，左右逢源，備受尊重，她出色的工作證明了她的能力。但是工作畢竟是暫時的，工作結束后，她又缺少了社會地位的支撐。所以女性精神危機并不是絕對因為其缺少駕馭現實的能力，而是陷入生活的被動地位。

凱特的這種角色之惑，使得她常常對周圍的人產生思考，一種換位式的思考。小說中凱特多次提到她的鄰居兼好友瑪麗，在凱特的眼中，瑪麗是個絕對神奇的女人。瑪麗是個放浪的女子，可以隨時跟她感興趣的人發生性關系，這使得凱特既羨慕她自由任性的做派，又不能茍同她無視道德束縛的行為。這個神奇的女子對凱特影響甚大，在她的整個旅程在做每件事前，她總是想她的朋友瑪麗會怎么樣。或許在凱特看來，換一種活法，哪怕僅僅是嘗試，至少可以給自己的人生一個肯定的答案，至少可以讓自己不再彷徨。在“出走”的過程中，凱特不停地通過思考別人的生活方式來尋找自己的定位，無論是帶她“出走”的艾倫，還是她旅途中的伴侶杰弗里，或者是她“出走”途中最后遇到的少女莫琳，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幫助自己解決“角色之惑”。

三、欲望之惑

美國心理學家馬斯洛曾把人類的欲望分為基本生活的需要、安全的需要、道德上的需要、被尊重的需要、自我實現的需要五個層次。小說中的凱特，缺少的太多，除了生活上的需要之外，她一無所有。

在自我方面，凱特已經很久沒有為自己做過什么決定，她看不清自己的面目，理不清自己的頭緒，有時候她認為自己不過是生活中的一部機器，不停地運轉，但自己的價值何在卻無從考證。她不斷追趕潮流，卻發現自己終將老去；她受過良好的教育，卻不總能讓知識有用武之地（即使有也總是短暫）……很多事情都是那么殘酷，讓凱特迷失了自我。一開始，凱特并不清楚如何改變自己的生活，直到這個夏天，她應丈夫朋友的邀請，做了國際食品組織會議的一名翻譯。她把這份工作看得很輕松，她覺得自己就是“扮演技術高超的鸚鵡角色”，每天除了喝喝咖啡，剩下的就是匯報工作，甚至還有時間來想想心事。這么輕松的工作對于她來說是滿意的，而收入也不亞于丈夫的收入。凱特在國際組織擔任翻譯的工作中表現得游刃有余，她覺得她在工作中所做的事與在家并沒有什么大的不同，她依然“像個持家的女人那樣”，重復著一個家庭主婦所做的一切。在工作中，凱特的聰明伶俐，受到了大家的好評。沒有家庭的束縛，她像一只重獲自由的小鳥一樣興奮不已。

這時的凱特在慢慢覺醒，隱藏在她身體當中的欲望也如烈火般燃燒起來。在書中，凱特所做的夢就是對她欲望最好的詮釋。小說中多次寫道出現在凱特夢境里的那只海豹，“那是什么怪物？原來是只海豹，擱淺了，正無助地躺在陰涼山坡邊一塊干燥的大石頭上痛苦的呻吟著，她知道得把它送回水中。”是的，海豹就是凱特的化身，而拯救海豹的行為則象征著凱特改變的欲望。雖然她在工作中輕松地獲得好評，但她依然感到不踏實，她依然思考著自己的人生，思考自己為了愛情結婚生子放棄家庭這一舉動是否值得，她感慨自己因為這一舉動而錯過了人生中許多精彩的故事。

由此可以看出，在凱特所面臨的困惑中，只有欲望是屬于自我的，是發自自己內心的，但也正因為這自我的欲望，使得凱特有勇氣走出家門，而并不是呆在家里自怨自艾，可以說，欲望是凱特離家出走的推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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