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云南昭通學院,云南 昭通 657000,b. 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北京 100000)
【摘要】:《紐約,紐約》在表現上海和香港時,對上海的表現有去歷史化傾向和錯位的城市想象,通過表現上海來表達對香港的懷念,影片對中美關系有一種虛無化傾向。
【關鍵詞】:城市認同;去歷史化;錯位想象;《紐約,紐約》;電影
電影《紐約,紐約》名字起的是紐約,而實際卻在講發生在上海的一群年輕人的故事。因電影導演羅冬是攝影出身,影片的整體感覺始終帶著一種由鏡頭的迅速切換和精確分割帶來的迷離感。影片運用了大量飄忽迷離的文藝化鏡頭,用90年代移民潮作為其脈絡,然而一直貫穿著整部電影的文藝調調似乎又和整部電影的敘事沒什么關系。
影片開頭是準備講述90年代初的中國,出國風潮云涌之際,一群上海人想要出去闖蕩,他們對太平洋另一端的紐約的想象和執念,在時代大環境下的一群小人物的故事,但最后也沒有把這個故事講明白。整部電影的敘事邏輯是混亂的,人物性格塑造不豐滿,一個個的人物都像是沒有前史,就只奔著一個目的往前沖。劇本的情節構思和對主角和配角兩條故事線的展開沒有出彩的地方。
在這樣的劇本不及格的情況下,跳開故事本身來看這部電影,我們會發現這部電影把當下觀眾的觀影思維指向了一種奇怪的城市認同傾向和對國家與城市的定位的錯位想象。
一、城市的去歷史化
電影里呈現出的上海這個城市的形象是失真的、被剝去了歷史的、沒有質感的上海。觀眾看到的是一個立足于世界中心的國際大都市的上海形象:高樓大廈、摩登女郎、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精致優雅的侍客……這些全球化市場經濟帶來的城市景象,繁榮、奢華、精致、喧囂,在這些美麗畫面背后,反而讓人感覺到這可以是世界上隨便哪個國家的大都市,而不一定是中國上海。中國上海在90年代,正是各種歷史事件發生時,電影里卻一點表現都沒有。全片致力于表現上海的國際大都市的一面,卻忽略了上海的本來面目,上海成為一個沒有歷史感的城市。這樣的歷史感不是用一些老歌、舊的服飾作為輔助就能恢復的。雖在電影里安排一些配角講上海話,但主角生硬的普通話和上海話一對比,反而更凸顯出了一種交錯的無力感。
電影對上世紀90年代的歷史氛圍也沒有真正還原,對當時的物價、人的心理狀態和生活狀態等一些細節,都脫離了當時的實際情況;比如洗一件大衣竟然要100塊錢,徐叔拿出的他女兒的資料里居然有一張現在的四級成績單,偷護照就可以換錢等。整部電影不僅沒有過去的歷史,對當下的歷史也錯位了。整部電影更像一個架空的故事,電影對上海的情境還原,上海被剝離了歷史化過程,在當下全球化浪潮中一步步失去本來面目。
由于影片對上海的去歷史化敘述,使上海失去了特色,這個故事發生在哪里都是成立的,上海這個大環境在電影里的處境也變得越尷尬。對上海現實生活的敘述和表達被大量地紙醉金迷式的生活所掩蓋,歷史被拋在了腦后。作者無力提煉全球化的真正意義,無法深入到其中社會關系來進行敘事 ,更不用說再去表現人們當時的處境和觸及到社會矛盾的本質。這部影片就走向了一個尷尬的境地,90年代是去歷史化,當下也是去歷史化的,而當這件事正在發生時,影片在給觀眾講述一個虛構的歷史故事,觀眾在觀看時不為所動,以為這就是真實的歷史寫照。這就是現在很多影視作品進行過多的去歷史化敘述的結果。
二、錯位的城市想象
除了剛才提到的對上海的去歷史化。影片一面消解上海的城市作用,一面又暗暗地表達著對中國另一座大城市——香港的懷念。在這里就必須提到金小姐這個人物,金小姐在電影里風塵氣十足,她老辣、市儈、果敢、八面玲瓏。看似一個有主導一切力量的女性,卻無時無刻地表現出她對往日在香港的時光的懷念。
香港人金小姐一出場,就表現出對跟在她身邊的上海姑娘kate的鄙夷,覺得她只會賣弄,她強調要學就要學香港人的“要拼搏”。但她還是時刻把kate帶在身邊,因kate能給她帶來利益。像是心里懷念著以往自己所堅信的一套生活態度,卻最終甘于在另一種現實的控制下生活。因電影主創是香港的導演關錦鵬和羅冬,讓我聯想到金小姐就是導演安插在電影里的代表香港發言的人物。金小姐所說的話,也就是他們想要訴說的,在90年代全球化風起云涌時,各大城市都在飛速發展,曾經的香港是多么的風光,現在的上海怎么能同香港比。電影通過運用對畫面不斷地進行反復的分割和重合的割裂式的鏡頭語言,闡示出90年代也曾有很多像金小姐這樣的,曾經在香港很風光、卻不得不為了生存來大陸討生活的一群人的尷尬的處境。
影片通過金小姐,隱隱透露出香港的主導地位,又通過去歷史化,讓這部電影既失去了上海本來的面目,又在敘事過程中脫離了對紐約的想象,因此整部電影的敘事背景搖擺不定,始終站不穩腳跟。
三、中國和美國的關系
電影對美國的想象敘述傾向主要來自于兩端,一端是以路途為代表的自己的父輩就已經去到了紐約,又看透了一些上海年輕人為了出國而傾家蕩產卻一無所獲的例子,自己不愿出國的人群;一端是以杜鵑為代表的為出人頭地、為出去闖一闖,為了出國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出國的人群。
紐約是所有人想象的重點,電影前五分之四的部分里所有人的愛恨情仇都圍著紐約轉,有的人窮盡一切也要去;有的人不斷鼓吹著紐約有多好;有的人覺得紐約其實和上海沒什么兩樣,有的人覺得去紐約就一定會有出息,窮盡一切要把自己的下一代送出國……無數的遐想把關于紐約的想象吹捧到了一個過于飄忽的地步,紐約到底意味著什么?
影片前半部分路途說“上海也拉門提箱子。紐約你也拉門提箱子。有什么好風光的?”到影片最后,已到了紐約的路途的朋友托馬斯說“這是紐約!拉門只是個開始。上海有什么?”電影的敘述都是在鋪墊紐約奇妙和神秘。電影最后五分之一,紐約的真面目浮現。它避開了先前鋪墊的所有現實問題;即到紐約要如何生存、如何奮斗、如何解決中西文化差異……而是令人無語地又開辟出了一個新的更加虛構的主體——黑手黨。從黑手黨出現的一刻,電影的前后敘事就脫離成了兩段毫不相關的部分,這也就暗含了中國和美國之間的關系:紐約最終也只是一場空談。
對中美關系,一直采用虛無縹緲的敘事方法。處于移民潮中的時代迷茫性沒有深刻地表現,而在紐約也沒有將中國人在不同文化地域所遭受到的環境與制度困境顯現出來,最終無論是上海還是紐約,兩地地域化的符號最后都淪為了可有可無的噱頭。對于來自香港的主創而言,能夠觸摸中國內地改革開放以來從傳統到現代的痛苦蛻變是非常艱難的,更不用提去拍攝一部表現在香港回歸之前的90年代的大陸的時代現狀,香港導演在表現香港深入骨髓的西方與東方之間的差異性的主題上,一直以來都是游刃有余的。他不得不背離一些現實主題,往更多奇異點上去進行敘事,故事最后,因劇情大幅度急轉,已沒有繼續敘述下去的角度,不得不草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