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藝術學院戲劇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0)
【摘要】:中國傳統儀式規范,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對于社會群體的倫理道德方面的引導具有重大意義和作用。文章將從社會儀式對社會生活中的行為規范的指導意義角度出發,以少數民族的喪葬禮為例,淺談面對消逝的社會儀式,當下留存社會儀式的意義以及儀式的傳承。
【關鍵詞】:社會儀式;逝者慶典;社會表演學;儀式傳承
社會儀式見證著一個人從誕生到死亡的各個階段,某種意義上說,儀式的存在會使生活變得繁復,德國的社會學家、政治經濟學家馬克斯·韋伯(Max Weber)在《儒教與道教》一書中曾提到:“受過傳統習俗教育的人,會恰如其分的禮貌虔敬地參加古老的儀式典禮。他會根據他所屬的等級的習尚和“禮”的要求——一個儒教的基本概念——處理自己的所有行為,甚至包括身體的姿勢與動作,做到彬彬有禮,風度翩翩”[1]顯然,“禮”在社會生活中的作用無需做過多的贅述,它涵蓋了一個人的所有行為。社會儀式中的禮節與規范是社會表演所關注的,正如孫惠柱在他的《社會表演學》一書中談及:“社會表演學更關注的是儒家經典作為行為規范手冊的意義”。[2]顯然,行為規范指導著人們用“禮”來要求自我。面對漸漸消逝的社會儀式,如今我們如何看待儀式的?而又如何傳承這些社會儀式和規范?
喪葬祭祀活動是對“孝道”倫理觀的體現,對于喪葬儀式的傳承不能因為其儀式繁瑣一時間難以應付,而在思想上、行動上放棄對社會儀式的重視。傳統喪葬觀念對于農村來說影響較深,早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形成了“五服”制喪服穿著、服喪與守孝的制度等,在操辦喪事的期間孝子孝女、孝婿孝媳都需要披麻戴孝,一日數次跪哭于靈前,并且要大宴賓客、廣發孝帕。守靈的時間有三天,在家中的正廳靠后的地方放著棺材,在這三天中,同時有很多的講究,所有的直系親屬都需要穿著孝服、帶著孝帽跪在屋子里守靈。而且在其中有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搭戲臺子,請來戲班子唱戲。另外還有扮演過世人,作為悼念的一種方式。理查·謝克納的這句話:“一群人,不管是兩個、三個還是十二個通過一些方式使他們的行為“儀式化”,他們不是在做自己,而是在“演”自己”[3]在喪葬禮中見到扮演或是假哭的現象,在筆者看來在此的“扮演”并非和倫理道德相悖,反倒是通過扮演的形式為逝者悼念。
然而對于現如今很多在城市居住的年輕人,他們在喪親之后,就略顯迷茫,并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夠合乎社會禮儀,因此,喪葬禮于此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于此,很多人感嘆如今的殯葬禮儀,由火葬場包辦的殯葬禮儀和現代城市的冰冷相得益彰,親人過世,在火葬場開追悼會立即火化,親屬強壓著悲痛機械化地填寫死亡證明書,辦理完一系列聽起來讓人只覺冰冷的手續之后,在尸骨未寒時焚化,一切儀式不復存在,主持人在哀樂聲中向所有人講逝者的一生,然后用程式的過場環節,要求在場的親屬向逝者鞠躬,伴隨一陣默哀,獻花圈,排成一排走過靈床,向遺體告別,結束一切。現代化城市中的喪葬文化對于社會行為規范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孫惠柱先生在《社會表演學》中提到,“我們整個社會太久地忽略了應當從娃娃開始的禮儀——也就是社會表演——的教育”[4]對于在殯葬過程中的禮儀,往往大人都是在孩子面前進行的,但如此這般的禮儀規范機會就這樣無形被忽略,孩子們雖不懂,但是在他們的腦海中就沒有種下關于此行為種子,因而對于下一代的行為規范是缺失的狀態。
少數民族的儀式觀念相對較強,在雜居與聚居的少數民族的村寨里,他們對于儀式的信仰感要遠勝于現代城市人民的儀式觀。在云南的漢族、彝族、白族、納西族、布朗族以及瑤族等少數民族在喪葬禮中,有守孝的習俗,孝期分為四十九天、三個月、一年以至三年多,白族把服喪守孝看作是對血緣關系的繼承與延續,具體地體現在“點主”儀式上,有年齡最長的孝子手捧死者靈牌,身著孝服,端坐于靈前,其他孝子及親屬都向靈牌叩頭。叩頭之后,由一名長著用針刺破捧靈牌者的左手中指,將捧靈牌者的鮮血滴在靈牌上,意味著死者香火血脈已傳承到了捧靈牌者的身上了,儀式的整個過程要當眾進行。金平苗族在下葬三日后,每天晨昏給死者送飯送火,清晨送飯用三個竹筒分裝飯、菜以及茶水;黃昏時分送火。第一天送至墓地,第二第三天逐漸靠近村寨。送飯的時間還要有講究,此外,出殯后第十三天的晚上還要舉行“燒祈”儀式,家人背著弩弓到墓地接回逝者的亡靈,然后在喪家堂屋內殺雞“打卦”獻祭。眾親友及村人攜酒和糧食等物齊聚喪家,大家在一起聚餐,深夜再將亡靈送走,儀式結束之后,還有“做齋”,,意為逝者亡靈同家人團聚,少則一日,多則三日。[5]這些儀式化的行為規范準則,不僅是對于逝者的尊重,而且是對逝者親屬行為規范的約束,某種意義上體現著社會行為規范中對于逝者孝道的要求。
通常,這樣具有民族特征的儀式只有在少數民族聚居的村寨里有完整性的延續。在筆者看來,用儀式性的行為規范,來表達晚輩對逝世親屬的尊崇與懷念,類似儀式化的逝者慶典,體現著行為規范的準則和民族信仰。一系列儀式化行為的內在特性滿足了人們精神寄予的需求,建立形成的社會規范,延續著社會禮儀,同時也散發著它的社會功能性。
值得慶幸的是,如今有一種職業叫做“殯葬業”,在我國已經形成了較大規模的特殊服務業,一些職業技術學院設立了殯儀專業,上海理工大學還設立了殯葬文化的研究生班。對于殯葬禮儀文化的傳承方面,大多從社會禮儀的延續方向出發,用禮儀文化課堂,來使社會儀式得以傳承。事實上,在此方面國外的嘗試與探索走在了前面,例如英國在小學課堂上,護士或者是殯葬業的從業人員來跟孩子們講述人在死后會發生什么樣的事情,并且讓學生輪流通過角色扮演的方式,來模擬情境。這樣類似的探索,筆者認為是存在有借鑒意義的,對于民族儀式文化來講,我們也可以探索出類似的方法,能夠使我們的社會禮儀得以延續。模擬情境,扮演摹仿的形式可以介入到課堂之中,對于儀式文化的傳承,常常是體現在對于語言、行動的規范之上,因此,通過摹仿還原儀式的方式顯然是可行的,在學習的過程中,可以模擬儀式的情境,由學生輪流來體驗角色,體驗儀式的過程,這對于少數民族儀式文化的傳承是必要的,并且通過此種方式的學習,可以從根源上使人們對于民族儀式的認同感不斷加強。
對于社會禮儀的延續,絕對不可否認的是在認同感模式下的學習,在摹仿的過程中,還原儀式內涵,將社會儀式同民族文化的根基結合。同樣,除摹仿之外,記錄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方法。可以將儀式文化做成紀錄片,社會禮儀的延續就可以有根可尋了。少數民族聚居地,通常他們的傳承多數憑借著口口相傳,在每個族里,會存在著一位“老人”,他清楚所有的民族儀式,這樣一代代傳承下來,不可避免流傳過程總會有遺漏或者失傳,但傳承儀式是倫理觀的一種體現,它承載著社會行為規范,同時延續著社會禮儀,對于當下而言,當是我們民族最不可或缺的范式。
參考文獻:
[1]【德】馬克斯·韋伯著,洪天富譯:《儒教與道教》【M】,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445—446.
[2] 孫惠柱著,《社會表演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146.
[3]【美】理查·謝克納,《人類表演與社會科學》【C】,周沁譯,摘自《戲劇評論》1973年秋季刊,譯文摘自《人類表演學系列:人類表演與社會科學》謝克納、孫惠柱主編,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8:3.
[4]孫惠柱著,《社會表演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9:144.
[5]和少英編著,《逝者的慶典——云南民族喪葬》【M】,云南:云南教育出版社,2000:38—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