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有罪數判斷標準的困惑與反思

（貴州民族大學，貴州 貴陽 550000）

一、罪數評價標準的分歧

在罪數的認定標準上，主觀主義學派采犯意說，其認為犯罪的本質在犯人的惡性，犯罪行為不過是表明犯人惡性的手段，而犯罪結果則是證明犯人惡性的條件而已，因此，應以犯罪意思的個數，作為衡量犯罪單復的標準。

行為說認為，犯罪的本質在于人的行為，有行為，始有犯罪；無行為，則無犯罪。因此，應當以行為的個數作為判斷犯罪單復的標準，即一行為為一罪，數行為為數罪。

法益說認為，犯罪乃應受刑罰懲罰的有責不法行為，法律之所以加諸刑罰于犯罪人，理由正在于其行為侵害了特定的法益，而行為不過是實現犯罪人決意的一種手段，手段的單一與否，不足以作為決定罪數的標準，故犯罪的本質在法益的侵害，應以行為結果所侵害的法益個數來決斷犯罪的單復，行為侵害一個法益的為一罪，行為侵害數個法益的為數罪。

構成要件說認為，犯罪的個數應依構成要件的評價次數為斷，某事實如依一個構成要件而為一次評價時，為一罪；如依數個構成要件為數次評價時，則為數罪。可見，該說實際上是統合了行為、犯意、法益等犯罪的各種要素，同時斟酌構成要件的特質而為的綜合判定。

在罪數的判斷標準上，構成要件說是我國的通說。持此說者認為，在構

二、犯罪構成標準存在的問題

成要件的評價中，一次符合構成要件的行為，是一罪；數次符合構成要件的行為，是數罪。此種理論思路在于先認定犯罪構成要件事實，其后經犯罪構成要件的評價而得出最終的罪數。但是，這一理論范式存在著諸多問題。[1]

1.有礙判明不典型一罪的罪數本質。在我國，罪數論實際上應當承擔判定罪數與指導量刑的雙重作用，即“罪數形態屬于犯罪論的內容，應當在犯罪論的體系中予以探討。但是，進入對犯罪的量刑處罰階段，判斷行為人成立一罪或數罪之作用，以及應如何予以適當地處罰，則又與刑罰的本質及目的緊密相連，同樣離不開刑罰論原理的基本運用。”

2.邏輯順序錯誤。實際上，用犯罪構成要件評價行為時，我國理論通說已經不自覺地為行為的單復做出了區分，如想象競合犯被認為只有一個行為，而連續犯則是連續實施數個獨立成罪的行為，牽連犯是兩個行為之間具有原因與結果或者手段和目的的關系。這里的行為若是被構成要件所評價的行為是說不通的，因為在評價關系上看，刑法體系之前存在的行為只能是裸的行為，即被評價的客體。但是，行為舍去規范為標準，本身是很難定義的，即自然意義上的行為，依照德國通說，“一個行為決定實現于一個意志行動，其過程即是所謂自然意義的一個行為。如此行為并沒有表達的很清楚，到底判斷行為數的標準是什么”。可見，從自然意義上區分行為個數，是非常困難的。

綜上，以犯罪構成為標準存在著種種問題，那么就需要我們綜合考慮，對罪數標準進行科學合理的劃分。

三、罪數評價標準的綜合判斷

（一）以犯罪構成行為單數排除單純一罪

犯罪首先表現為犯罪行為，行為是研究罪數時無法繞過的問題。對此，德國刑法的競合論具有借鑒意義，在競合論中，行為的單復與犯罪的單復是對應的關系。如李斯特認為，犯罪的本質是行為，行為的單復即犯罪的單復，因而行為數論應成為罪數論的基調，以這種理論為基礎，德國刑法中的犯罪競合論（即罪數論），“首先研究行為單復，然后在行為單復基礎上研究犯罪競合”判斷出行為單數后，還要進一步看能否以一個構成要件得以完整評價。在行為單數中，因為法條競合以一個構成要件便可完整評價，那么排除法條競合，即不純正競合（也稱假性競合、不真正競合）這一法律單數的情況便是犯罪單數（僅指想象競合）。在行為復數中，排除可用一個構成要件完整評價的不可罰的事前、事后行為，便是犯罪復數，即實質競合。這種以行為單復對號入座的方式，在邏輯上說理簡明，在實際操作上也便于解決實際問題。行為單復的判斷標準最終應從規范中尋找，被規范規定為犯罪構成行為單數的，對應單純一罪。結合以上分析，我國刑法中的犯罪構成行為單數包括：接續犯中的行為、復行為犯中的行為、結合犯中的行為、繼續犯中的行為、結果加重犯與情節加重犯中的行為、常業犯中的行為、轉化犯中的行為。總之，規定為一個罪名的刑法規范中的行為都是犯罪構成行為單數。

（二）再以犯罪客體、犯罪主觀要件判斷犯罪構成行為復數應否并罰

對于以上單純一罪，其行為乃至結果都可用一個刑法規范來做出評價，故而是單純一罪。除此之外的牽連犯、吸收犯、連續犯等不典型一罪，都是犯罪構成行為復數。但是，唯有想象競合犯，其雖然是犯罪構成行為單數，卻造成兩個危害結果，而兩個危害結果并不能被一個規范所完整評價。因為在犯罪構成客觀方面，行為與結果都是需要做出評價的構成要件要素，故想象競合犯仍然是不典型一罪。對于想象競合犯來說，其不數罪并罰的原因在于主觀方面，“其基于一個意思活動，僅系一次規范意識的突破，與數罪并罰系復數意思活動而為數次規范意識突破之情形有所不同，因而其責任減少，只能以一罪處斷”。即雖然想象競合犯侵犯了多個犯罪客體，但是其可譴責性不同于數次違反規范的數罪，想象競合犯是基于一個違反規范的意識而做出的一次性違反，故而可譴責性低，其量刑上也并不數罪并罰，而是從一重罪處斷。

四、結語

罪數評價標準的意義在于能夠使對一個犯罪行為進行科學合理的判斷，確定是一罪還是數罪，從而能夠正確適用刑罰，做到罰當其罪。雖然，我國現行通說是以犯罪構成標準來進行罪數評價，存在的問題也不可避免，但不可否認的是，對于典型的罪數評價也是十分清晰和準確的，在非典型的罪數上，則需要綜合判斷，因此，罪數評價標準不能僅僅采用犯罪構成標準，而應綜合考慮分析，對一個或者數個犯罪行為進行科學合理的評價，是其存在的目的和意義。

注釋：

[1]周嘯天.再論罪數判斷標準.山西師大學報.2011（5）.

參考文獻：

[1].王一濤.關于我國刑法中罪數判斷標準問題的探析.[J].山西煤炭管理干部學院學報，2007（1）.

[2].閆君劍.我國刑法理論中的罪數判斷標準探析[J].武漢公安干部學院學報，2014（3）.

[3].周嘯天.再論罪數的判斷標準-雙層次判斷標準之提倡[J].山西師大學報，2011（9）.

[4].郭莉.罪數判斷標準研究[J].法律科學（西北政法大學學報），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