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民族大學,貴州 貴陽 550025)
【摘要】:隨著上海市閔行區法院對我國首例由于代孕引發的監護權案件的宣判,再次引起了人們對于代孕問題的熱議。作為人工輔助生殖技術的一種,代孕自產生以來就飽受社會的廣泛爭議。一方面,代孕為存在生育困難的家庭帶來了福音,滿足了不孕不育家庭生兒育女的愿望。另一方面,代孕是對自然生育方式的顛覆,勢必會對社會倫理規范和傳統的法律制度造成巨大沖擊。對于代孕應當如何揚長避短、趨利避害,已經成為世界各國共同面對的社會問題。
【關鍵詞】:代孕;法律倫理;情理
一、案件基本情況
(一)案情簡介
2007年,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的李某遇到了劉某,有同樣失敗婚姻經歷的兩人于當年登記結婚。婚后,李某向丈夫透露了自己患有不孕不育疾病。兩人決定采取找人代孕的方式,隨后在網上找到了一家位于湖北的代孕公司,出資80余萬元委托其他女性代孕分娩生育。
2011年2月,李某和劉某獲得了一對經由代孕出生的“龍鳳胎”。但是,2014年2月,劉某突發急性胰腺炎,兩天后撒手人寰。當年3月和6月,劉某的父母和李某先后前往法院,就法定繼承向對方提起訴訟,并又先后因故撤回起訴。后劉某父母向上海市閔行區人民法院起訴兒媳李某,要求獲得其孫子女即劉某之子——京京、瑩瑩(龍鳳胎)的監護權。被告李某輸卵管粘連同時卵巢功能也不好,懷孕幾率極低,因此被告李某與其丈夫劉某采取非法代孕的方式,從一女大學生處購買卵子與丈夫劉某的精子培育形成受精卵,租用一四川婦女的子宮孕育,最終李某與劉某獲得一對龍鳳胎。現龍鳳胎的祖父母作為原告起訴被告李某,要求獲得龍鳳胎的監護權。
(二)判決結果
法院認為被告與兩名子女之間不存在血親、擬制血親或推定婚生子女的狀況,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十六條第二款之規定判決:(一)兩名子女的監護權歸原告所有;(二)被告將兩名子女交由原告撫養。
二、法理分析
1、我國法律上母親身份的認定:
血親
雖然《關于夫妻離婚后人工授精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如何確定的復函》 中的“子女”也是人工授精,但是卵子和精子均是夫妻兩人的,與父母雙方均有血緣關系。而本案中的孩子的卵子并不是本案被告的,孩子也不是由本案被告所生,因此本案并不適用《關于夫妻離婚后人工授精所生子女的法律地位如何確定的復函》,兩孩子不應視為夫妻雙方的婚生子女,父母子女之間權利義務關系不適用《婚姻法》的有關規定。被告李某不屬于血親。
[1]養父母子女關系:
收養的擬制效力:形成擬制血親的養父母子女關系,具有同自然血親父母子女的效力。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收養法》第六條、第八條、第十五條對于收養關系的規定可知。首先,在本案中原告的兒子已與前妻有兩個孩子,不符合《收養法》中無子女的要求,而且也不符合第八條只能收養一名子女的規定(因為本案是兩個孩子)。
其次,本案也不成立事實收養關系。92《收養法》之前我國關于收養的規定是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民事政策法律若干問題的意見》第28條規定可以看出,92年之前形成的收養屬于事實收養。而修改后的98《收養法》第15條明確規定收養以登記為有效前提。98年以后我國不承認事實收養關系。本案發生于98以后,所以不成立事實上的收養關系。
[2]繼父母子女關系:指生父母死亡或者離婚,另一方帶子再婚形成的權利義務關系。本案不屬于此種情況,被告李某不具有龍鳳胎法律上母親的身份。
本案基于對兒童最大化利益的保護,兩個孩子應該由祖父母監護。
[3]監護權的確定
根據《民法通則》第十六條以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第十一條。我們可以看出未成年人的父母是未成年人的監護人。未成年人的父母已經死亡或者沒有監護能力的,由其祖父母監護。在本案中,兩個孩子的所謂的“母親”是不能成為具有法定監護權的母親。既不是法律上的血親母子關系也不是擬制血親中的母子關系。因此應當由其祖父母作為監護人。
三、案件的結論
(一)代孕合法化的必要性
1、不孕不育夫婦的正當需求
人類輔助生殖技術的發展使不孕不育夫婦看到了希望,但人工授精、體外受精技術的運用需要妻子一方必須具備適合妊娠的身體條件以及一個相對健全的可以孕育胚胎的子宮。而事實上,從醫學角度上說,很多不孕不育夫婦中妻子的卵巢發育正常而且能夠正常排卵,其不能生育的原因是由于子宮缺陷而導致的,還有一部分女性是因為一些不適合懷孕的病癥例如心臟病、腎臟病、尿毒癥或紅斑性狼瘡等而不能懷孕。對于這種情況的不孕不育夫婦,單靠人工受精、體外受精的技術是沒有辦法解決的。[1]
2、科技發展與倫理進化呼喚立法的積極回應
實際上代孕的相關立法僅是直接影響那些身陷不孕痛苦之中的夫婦和家庭的切身利益,嚴格禁止代孕的立法實際上使可以自然生育的人在為不能自然生育的人立法,是強加在作為少數人的不孕者身上不合理的非道德化限制。所以當科學技術發展到一定的程度,法律的單一禁止并不能解決現實中的問題,而應該對相應的問題在法律上作出明確的規定,在有限的范圍內承認其合法性,并加以嚴格的控制,才能更好的防止科學技術的濫用帶來的不利后果。
(二)立法的完善
建議首先應該通過修改、補充、完善現有法律法規,將一些具體的相關規定分散于現有立法中,對代孕行為問題在立法上進一步完善。
1、對于違法代孕、強迫代孕等構成犯罪的行為可以通過完善刑法相關規定。如可增設“濫用代孕行為技術罪”、“非法代孕罪”、“非法實施代孕手術罪”等,并明確規定這些犯罪的刑事責任。
2、現階段民法中關于婚生子女的定義: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妻子所生育的子女。因婚姻關系受胎所生的子女,其父母為具有夫妻身份的合法配偶。從本案中可知今后關于婚生子女的定義應將生物學上的要素和人倫親情上的要素融匯在一起。
3、《收養法》中關于收養登記這個概念要做一個實質性的解釋,而不是純粹的文本字面上的解釋,當孩子已經在代孕委托人的戶籍下進行了登記,那么此戶籍登記應該已經隱藏了收養登記。而并不應該再以“收養孩子應向縣級以上政府部門進行民政登記”而否認事實上已經存在的收養關系。法官對待法律有時也應靈活變通。
注釋:
[1]何蓓:《由“借腹生子”引發的關于人工生殖立法的幾點思考》,《咸寧學院學報》,2004年第5期。
參考文獻:
[1]王衛國:《民法》,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版。
[2]鄭小川、于晶:《親屬法原理規則案例》,清華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1版。
[3]張威、杜文俊:《人工生殖的基本法律問題探究》,《社會科學》,2001年第7期。
[4]徐繼響、楊文心:《代孕的合理使用及其法律調控》,《醫療法律》,2003年第3期。
[5]廖雅慈:《人工生育以及法律道德問題研究》,中國法律出版社,1995年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