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大學(xué),河南 開封 475000)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母女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
初中時便學(xué)過朱自清的《背影》,從那時起,年少的你便隱隱約約感到父母的背影是那么厚重,載著深沉的愛。我曾故意呆呆站在父親身后的不遠(yuǎn)處,那時他在擦洗他的摩托,望著他的背影,我深深將那寬大的背影剪下夾在記憶中的相冊里……我會在母親扛著農(nóng)具去往菜地時,悄悄凝望她的身后,許久,直至她消失在蜿蜒小路的盡頭,像小時候偷偷拿了抽屜里一塊錢那樣將她的單薄身影刻在記憶里,我越來越感到,時間是那么緊促,每次回家,他們就比上次添了些歲月的痕跡,背影告訴我,今生今世,他們與我的關(guān)系便是如此。目送,幾分憂傷,幾分美麗。
我沒有經(jīng)歷過身邊至深至切的親人離去的痛苦,或許那時是我太小太小。但是我漸漸明白,死亡與生活很遠(yuǎn)又很近,近的仿佛昨天他還存在,坐在老遠(yuǎn)的青石上一口一口“吧嗒吧嗒”的吸著他自制的旱煙,他還滿院子的吼著那些淘氣的小孩,他給重孫女5角去買包火柴,那女孩卻花一毛錢買了兩盒火柴,剩下四角全買了糖果……遠(yuǎn)的又仿佛隔了幾個世紀(jì),如今只剩那一張掛在年老灰陳墻壁上的一張照片,只剩那荒野上一堆凸起的黃土上的幾根野草。難道這就是生與死的距離?你幾乎沒有到我的夢里來,除了那次,三年前的某個晚上,你還是穿著青灰色的上衣,依舊沙啞的聲音,這次卻沒有對淘氣鬼的呵斥,而是無盡哀傷“我知道你考上了大學(xué),可是為什么不告訴老爺呢?”(老爺:我父親的爺爺)我將夢告訴了母親,她咪起眼睛,笑了笑,“那一定是你老爺想你了”……
他去世前,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病了,活了八十多歲,那段時間,由于上課的緣故,我在親戚家寄住,又一次親戚勸我“你老爺病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上六年級的我,不假思索的說:“再等等,下個星期吧”
“再等等,……‘’下次我背著書包繞過山腳,回了那個村子,我看到村口的櫻桃正紅,紅的熱烈,卻有種凄艷。我看到有幾個貌似家族里的長者似乎議論著什么走了,我認(rèn)得他們,他們肯定也見我了。可是誰又會在意一個小女孩兒呢,不過我仍然感覺到發(fā)生了不同尋常的事。
一條大路走到岔路口拐個彎兒直至盡頭過個石橋,便是熟悉的家門了,當(dāng)時只是覺得家里好熱鬧,全是人。爺爺見了我,我注意到他紅著眼睛對我說:“妞妞,老爺走了,再也沒有人坐在石墩上曬太陽了……”我能感覺到,當(dāng)時自己多么無知無畏的穿梭在披麻戴孝的人群中。我回去時,他已經(jīng)在田野中了,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他躺在哪塊土丘里,再后來,墨青色的原野里,有片長滿草與花的土丘,我再也很少到過那里去……
只是如今在校園里,憑借著童年的記憶想象,春天花草與昆蟲如何在他的旁邊飛舞,夏季,淡藍(lán)色夜空中他與山星如何相依,秋天,他定能看到我小時候田頭經(jīng)常爬玩柿子樹上掛滿的果實,冬天,草木枯黃,山野的寂靜與荒原的凄冷,他如何耐得住,會不會再次入我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