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師范大學 文學院,天津 300387)
【摘要】:泰戈爾在1913年憑借詩集《吉檀迦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在中國掀起了翻譯泰戈爾作品的一波熱浪。隨后在20世紀20年代前后文學研究會對泰戈爾作品的大量翻譯和1924年泰戈爾的訪華,使泰戈爾的作品在中國獲得了極大的傳播。泰戈爾的詩集、散文、小說等被爭相翻譯過來。但泰戈爾的長篇小說《天定情緣》的譯本只見書于董友忱主編的《泰戈爾小說全譯——長篇小說VII》中,本文即旨在探尋泰戈爾《天定情緣》在中國傳播的“束縛力”。
【關鍵詞】:泰戈爾;《天定情緣》;束縛力
一、緒論
《天定情緣》是泰戈爾的長篇小說之一,但比起其他長篇小說《家庭與世界》、《沉船》等的多次翻譯出版,及其大量針對性的論文研究,《天定情緣》的譯本只見書于董友忱主編的《泰戈爾小說全譯——長篇小說VII》中,基本沒有對其的進一步研究。縱觀泰戈爾作品在中國的傳播情況,首次熱潮即出現在泰戈爾在1913年憑借詩集《吉檀迦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1]“但更為深刻的原因還在于五四前后中國內在需求泰戈爾文學的個性主義與人道主義主題、東方文化底蘊及其人格力量的契合”,其中翻譯量最為可觀的就是泰戈爾的詩集。到1924年泰戈爾訪華事件的發酵,泰戈爾的詩歌、小說、話劇等的譯文大量在中國出版,刊登的雜志也多達三十多種。隨后到1978年中國改革開放后,針對泰戈爾作品及其思想的研究性論文大面鋪開,成果較為顯著。
但可見的是泰戈爾是一個集大成者,[2]“在他長達六十余年的創作生涯中,創作了五十多部詩集、二十余種戲劇、近百篇短片小說、十二部中長篇小說……”。所以再看泰戈爾的長篇小說《天定情緣》在中國受到的冷遇也就能夠理解,畢竟比起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詩集《吉檀迦利》、反映印度時代特征的長篇小說《家庭與世界》 和《沉船》等,《天定情緣》沒有《吉檀迦利》的國際聲望同時敘事也較為小眾。但同時不可否認的是《天定情緣》有其豐富的內涵性,可以窺探出泰戈爾的家庭觀、婦女觀等。而粗看泰戈爾的相關研究,大量集中在泰戈爾作品的相關主題及其思想研究和泰戈爾作品中對中國某作家的影響研究。因此從泰戈爾的研究現狀來看,對泰戈爾各方面的研究還是存在較大空白的。而且以泰戈爾長篇小說《天定情緣》為研究對象的論文基本為零。雖然長篇小說《天定情緣》非泰戈爾的著名長篇小說,沒有宏大敘事,也沒有廣闊豐富的社會生活背景,反映的主題也不具有宏觀的時代意義,但其可研究性也是非常豐富的。《天定情緣》主要反映的是小我與周圍的關系定位問題,反映更多的是家庭生活中的婚戀問題還有個人的理想事業如何選擇的問題,而正是因為反映的事件的“小”,才更有利于窺探出泰戈爾更細膩的內心世界。
本文即圍繞《天定情緣》在中國的冷遇為研究契機,結合源文國印度的現狀,政治制約、出版商、譯者,譯文國中國的接受情況三個方面窺探出泰戈爾《天定情緣》在中國傳播的“束縛力”。
二、《天定情緣》傳播過程中的“束縛力”
(一)源文國:印度
泰戈爾的作品最早是用孟加拉語寫就,隨著名望的越來越高,印度使用孟加拉語的地區廣泛地吟詠他的詩歌。后來泰戈爾自己將一些作品翻譯成英語,更因為此契機,泰戈爾憑借英語的詩集《吉檀迦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但?印度民族眾多,語言復雜,無統一語言文字。據有關資料統計,印度共有1652種語言和方言。其中使用人數超過百萬的達33種。同時英語在印度很有影響。除憲法規定的18種語言為聯邦官方語言外,還規定英語為行政和司法用語。英語和印地語同為官方語言。北印度語言主要包括印地語和烏爾都語等。南印度語言主要有泰米爾語、泰盧固語等。印度東北地區語言主要包括那加語和米佐語等。印度中部地區主要有桑塔爾語、蒙達語等。還有安達曼語,主要流行于安達曼群島。所以泰戈爾的作品在本國都很難有很好地延伸性傳播。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印度宗教氣息濃重,相比于現實生活,印度人更關注來世的永生問題,所以濃郁的宗教氛圍與出世精神賦予了印度以統一性的文化因素,導致印度文化呈現出來的狀態是宗教文化發達,而歷史學、方志學研究極為缺失,“解脫”是印度人的最高理想。所以面對語言的雜燴,印度人采取的是隨波逐流的態度。綜上泰戈爾作品在印度的傳播本身就受語言這一屏障的阻礙,更不要說泰戈爾作品的版本及其在本國的研究狀況問題了,這對于作品的跨國性傳播本身就造成了極大的阻力。
(二)政治制約、出版商、譯者
李金云在《泰戈爾作品在中國的研究及翻譯現狀的思考》這篇文章中對泰戈爾在中國的傳播進行了細致的歸納和總結。文章將1913年至1926年年稱為泰戈爾的萌蘗期,這時期譯文多在雜志上發表,而譯者更多的是自發的,以翻譯詩集為主;將1926年至1949年稱為泰戈爾翻譯和研究的守成期;將1950年到1978年歸為沉寂期;從1978年到今天稱為崛起并繁榮時期。
但不難發現其中存在著政治和意識形態的生發與制約。因為在1949年之前,中國處于內憂外患的水深火熱當中,相對于關注到文學的自身價值,中國的知識分子更多的關注到的是文學的外在影響,是否可以鼓舞民族保家衛國的情緒,是否可以振奮還未開化的國人奮起戰斗,是否可以喚醒已經喪失國魂的國人找回良知。在生死攸關的1949年前的中國不會單純的翻譯一本質量優良的作品只為附庸風雅或陶養情操,而是更多的被操縱成為一種思想武器、變革厲劍。泰戈爾憑借詩集《吉檀迦利》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無疑就有資格成為這種思想武器,因為泰戈爾在國際上是得到認可的,同時在身份上還是當時唯一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東方人,在基本都淪為殖民地或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東方來說,泰戈爾的獲獎事件可以稱得上是一群跪著的東方人當中唯一一位挺直腰板的人,所以泰戈爾作為一個典型在當時的中國刮起一輪“泰戈爾”熱也就不難理解。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很快地又進入了十年文革的境地中,所以1950年到1978年歸為沉寂期。隨著1978年改革開放,文學發展獲得了新的生機,且隨著對外交流一步步加深,翻譯進來的中國作品也與日俱增。所以政治和意識形態是影響泰戈爾作品的內容和形式的在中國傳播的根本原因。
在譯者和出版商方面。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前,出版商幾乎沒有進行操縱,更多的是譯者的自發與自覺。這個時期的中國還處于分裂階段,而對泰戈爾作品的譯者多是探求變革的有思想的知識人,他們辦雜志、翻譯作品渴求通過這種方式喚醒更多的民族沉睡者。他們將泰戈爾的作品選為翻譯目標的原因一為泰戈爾憑借《吉檀迦利》成為第一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亞洲人,對于鼓舞民族士氣有極大的促進作用,二為泰戈爾與1924年訪華帶來了翻譯泰戈爾作品的一輪升溫及其余熱。這時的出版商憑借泰戈爾的熱度偏向自覺的去出版出泰戈爾的相關作品。但由于中國經歷的階段是處于文言文向白話文過渡的時期,好多國內的翻譯者翻譯出來的泰戈爾的作品所使用的語言存在雜燴的問題,且由于譯者的語言問題,多是選擇泰戈爾的英語詩集進行翻譯,一方面是由于詩集《吉檀迦利》的名譽,一方面則是當時的譯者的自身能力問題了——對孟加拉語不熟知、泰戈爾詩集用詞方面偏簡單化。
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之后,尤其是改革開放后,對泰戈爾的研
究更為自覺和系統,為泰戈爾的研究增加了新的豐富的內涵。但參照
泰戈爾作品在中國的翻譯和國內對泰戈爾的研究還是存在極大的片面性的。拿對《吉檀迦利》的研究為例,占國內泰戈爾研究的三成左右。而泰戈爾的作品是極為高產和豐富的。究其原因最主要的還是中國缺少有能力的譯者,當然這也與印度文化深厚的內涵性和宗教賦予的深邃氣質脫不開關系,且孟加拉語對比英語等其他外語的國際接受情況
來看,更多的人更愿意投入大量的時間去學習一門其他的外語而不是孟加拉語。所以國內出版的泰戈爾作品的譯本很多都是經由孟加拉語譯成英語再轉譯成中文,泰戈爾作品的豐富內涵就在一轉再轉中退去了應有的神采。同時泰戈爾作品中有許多的旁征博引,這導致想要翻譯泰戈爾的作品還要熟悉印度的古文文獻和宗教文獻。且泰戈爾作品的精華實則是滲透在文章骨子里的宗教觀,這是泰戈爾作品中的魂之所在。但中國的譯者卻鮮有精通印度佛教義理之人。另一方面還跟中國的翻譯環境相關,五四時期對泰戈爾作品中的個性主義及其東方元素的需求;革命時期對泰戈爾作品中體現民族革命因子的作品的訴求和對和諧年代里人性中的愛和美的渴求。所以這就導致了一些作品的一版再版,而一些泰戈爾同樣具有豐富內涵的溫性作品在中國卻得不到發展。
(三)譯文國:中國的接受情況
將泰戈爾的作品在中國的傳播及其影響大致分為新中國成立前和新中國成立后。在新中國成立前,泰戈爾的作品雖說存在傳播契機和其作品本身的積極價值,但對比西方的大量翻譯著作在中國的涌入和當時分裂中的中國更為需要的沖擊性的作品來說,泰戈爾的作品顯而易見略顯溫吞,同時泰戈爾作品中的大量宗教觀念,這在辭舊迎新的中國實在成為一塊兒絆腳石。所以在那個時代的中國,泰戈爾更是險些成為兩元對立的犧牲品。保守派和革命派均帶有政治目的地去傳播或抵制泰戈爾的思想或作品,多有配合當時的造勢之嫌。雖說也不乏像冰心、郭沫若等承得泰戈爾思想內核的,廣播愛與和諧的學者,他們引入新的文學樣式豐富了中國文壇的多樣性。在新中國成立后,中國的新思想啟蒙更是以西方作為一個標桿,對泰戈爾的研究雖說更系統和完善,但人員和財力的投入對比對西方文學研究的投入也確實是九牛一毛。
三、總結
對泰戈爾作品的翻譯和研究,顯然還是存在許多不足的。在翻譯過來的泰戈爾的作品還是不夠詳實的,且對于承接的泰戈爾的精神要義也還不夠傳神。對泰戈爾的研究方面雖然呈現出多元的特征,但若結合實際情況來看,對泰戈爾作品譯的出色和研究的全面也是存在巨大困難的。不僅僅因為我國的譯者視見和能力的有限性,而且也在于泰戈爾作品在本國即缺少一個良性的傳承。但好在泰戈爾所留下的原本會一直留存,隨著時代的發展泰戈爾的作品一定會在中國重新煥發新的生機!
注釋:
[1]李金云,《泰戈爾作品在中國的研究及翻譯現狀的思考》,蘇州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4卷第4期。
[2] 張羽,《泰戈爾與中國現代文學》,東北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2年4月。
參考文獻:
[1]《泰戈爾小說全譯——長篇小說VII》,董友忱主編,石景武副主編,華文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
[2]李金云,《泰戈爾作品在中國的研究及翻譯現狀的思考》,蘇州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4卷第4期。
[3]張羽,《泰戈爾與中國現代文學》,東北師范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02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