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師范大學,陜西 西安 710062)
【摘要】:作為美國新生代華裔女作家,鄺麗莎善于使用生動、細膩的筆觸展現中國文化。《雪花與秘密的扇子》描述了百合與雪花兩位“老同”跌宕起伏、截然相反的人生故事。主人公百合在經歷了磨練和考驗之后,不僅得到了身份地位的提升,也實現了心理和道德的成長。而雪花的命運卻恰恰相反,只落下一個極其悲慘的結局。本文將從家庭因素、社會因素和個人因素三個方面剖析造成主人公曲折命運的原因,并揭示主人公在父權文化統治的社會中完成從隔離、創傷到成長的全過程。
【關鍵詞】:《雪花與秘密的扇子》;反差;根源;成長
高鼻梁、深眼窩、皮膚白皙,從這位美國華裔女作家鄺麗莎的外貌上一點也看不出東方特色,而鄺麗莎的大部分作品都在描寫中國人物,講述中國故事。于2005年出版的《雪花與秘密的扇子》(Snow Flower and the Secret Fan)是這位女作家以古代中國為背景寫的一部優秀小說,一經問世便榮登《紐約時報》暢銷書排行榜。故事發生在19世紀中國南方一個閉塞的瑤族村落,圍繞雪花與百合兩位“老同”的跌宕人生展開。出生于平凡人家的百合身份低微,經過媒人的介紹,與一位富貴人家的小姐雪花結為“老同”。在封建社會的環境下,百合以一雙完美的三寸金蓮嫁入桐口村最顯赫的盧家,最后成為縣里地位最高的女人。而雪花因為家道中落,淪為屠夫之妻,一生受盡煎熬。兩人截然相反的命運令人嘆息。正如波伏娃指出的那樣,“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變成的”。[1]不同的家庭環境,父權意識統治下的封建社會形成了百合與雪花不同的性格,從而造成了兩人天差地別的人生。
一、家庭產生的深刻影響
家庭作為一個人從出生到離去始終伴其左右的社會形態,對人的影響可謂是根深蒂固。而父母作為一個家庭的主要成員,他們的一言一行、價值觀念會對孩子產生直接而深刻的影響。主人公百合是一個平凡的女孩,生長在一個卑微的農民家庭。出嫁之前,她總是待在家里閣樓上專屬于女人的房間里學習女書、刺繡、做飯,最主要的是接受母親對她的教導。這一時期的百合處于與外界隔離的狀態,“在封閉性的環境中可以更好地接受傳統文化的教化”[2]。在這里她了解了男主外、女主內的社會分工,學會了三從四德,學會了忍受順從。
雪花作為京都大學士的曾孫女,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知書達理。作為同歲的兩個人,雪花兒時就寫得一手漂亮的女書。雪花的每封來信中都會出現鳥兒、飛行和遠處的世界,她像一匹自由不羈的馬兒,這讓百合有些害怕,又有些向往。雪花自由的性格與她的家教、她的見識有密切的關系。相比之下,一直生活在女人屋里的百合,接觸到的永遠是男權意識形態下要求女人做到的事情。從百合小的時候直到出嫁前,母親一直對她說著同樣一句話,“一個真正優秀的女人不會允許任何不完美進入到她的生活中去,只有吃足了苦頭才能領會到真正的快樂。”[3]就這樣,百合選擇了忍耐,選擇了順從,接受了母親向她提出的一切要求。
二、社會帶來的戲劇轉折
人,既是獨立的個體,更是社會中的人。社會對人的影響是不可抗拒的。中國古代女性一直處于極其卑微的社會地位,封建統治者為了維護其統治,想盡各種辦法使女性不僅從身體上,更要從心理上臣服于他們。百合作為那個時代的女性,完全接受了封建禮教對女性的要求。小說中,封建社會對女性身體的摧殘集中體現在纏足上。纏足給女孩帶來的摧殘被鄺麗莎描寫得淋漓盡致,仿佛聽到一聲脆響,不禁膽戰心驚。一向順從的百合在纏足時并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反抗,她成功地擁有了一雙完美的三寸金蓮。也因為這雙完美的小腳,百合嫁到了桐口村最有名望的盧家,開啟她不斷向上的人生。
封建社會不僅對女性的身體進行摧殘,更使其思想受到毒害。鄺麗莎對此也進行了深刻的揭露。古代中國,男尊女卑的觀念根深蒂固。女性作為男性的附屬品,在父母眼中是賠錢貨,在婚姻中只是傳宗接代的工具。舊時的已婚女性想要保住地位,就必須得生出兒子。小說主人公百合為夫家生下了三個男孩,因而受到了夫家人的尊重。雪花生在富貴人家,從小不用自己動手干活,在夫家的眼里她顯得十分笨拙。加上她吸食大煙的父親、被敗光的家產,夫家人想想就覺得晦氣,因此常常受到婆婆的責罵、丈夫的毒打。雪花寫信向百合訴說這悲慘的生活,而這一切在百合看來,都是因為雪花沒有為夫家生下足夠多的男丁。百合在回信中多次告誡雪花必須順從丈夫,聽從婆婆的吩咐。此時生活安逸的百合已經體會不到雪花內心的苦悶,兩個人生活上的差距越來越大,而兩個人的心也越來越遠。
三、性格引起的根本差異
唯物辯證法認為事物的內部矛盾是事物發展的根本原因。這也就是說,人的命運肯定會受到外界因素的影響,但最主要、最根本的因素在于個人。來自書香門第的雪花,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從小就表現出一種反抗的意識。她曾多次反抗母親為她裹腳,坐在屋里的她時常眺望窗外,看著鳥兒、望著云兒、等著月亮。幼年的百合在雪花面前顯得有些自卑,為了不讓雪花小瞧自己,離開自己,百合選擇了順從,這也是她的個性使然。然而結婚之后,兩個人的家庭狀況、生活條件、社會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婚后的百合聽從婆婆的教誨,要“順從,順從,再順從”[4],因此她在夫家百依百順,精心侍奉公婆,照顧丈夫。終于她成功了,成為盧家地位最高的女人。此時的百合,年紀尚輕、家境優越,根本沒有經歷過真正的苦難,難以對雪花的悲慘生活產生深切的同感和共鳴。她不但用三從四德的思想來要求自己,而且也用同樣的標準要求雪花,告誡雪花通過順從婆婆、取悅丈夫、生育男孩來改善自己在夫家的處境。百合一次次向雪花施加壓力,不顧雪花的身體狀況,家庭狀況,要求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此時身居高位的百合已經不能平等地對待自己最親愛的老同,而是站在高處,像男人一樣對雪花發號施令。“成為盧夫人的百合已經成為了父權制社會的同盟者。”[5]
四、結語
《雪花與秘密的扇子》講述了雪花與百合這對老同跌宕起伏、迥然不同的人生,而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于家庭,來自于社會,來自于她們自己。若不是纏足的陋習和社會的偏見,百合與雪花的婚后生活也不會相距甚遠;若不是迎合男權思想,兩人的心也不會越來越遠;若不是性格如此不同,最后也不會產生誤解、相互傷害,留下無盡的悔恨與遺憾。小說最后,百合開始教身邊的姐妹們女書,為她們抄寫傳記,想讓她們擁有更有意義、更有價值的人生。這一切表明主人公在反思自己的人生之后,終于得到了成長。
參考文獻:
[1]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
[2] 馮玥,一部女性成長小說---鄺麗莎的《雪花與秘密的扇子》[J], 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2(9)
[3] [4] 鄺麗莎,雪花與秘密的扇子[M],忻元潔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
[5] 王雅萍,《雪花秘扇》中的姐妹情誼之文化解讀[J],世界文學評論,20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