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師范大學,天津 300387)
【摘要】:《一千零一夜》是一本部頭宏大的阿拉伯民間故事集,其主干故事奠定了該作的女性話語基調——重壓下女性的反抗。運用女性主義視角,抓住各色各樣的女性在反抗中體現出來的智慧與勇敢,反映女性在被動中的主動地位,而不止停留在簡單揭示女性的被壓迫地位;并準備尋找一條切合實際的“出路”,以幫助女性逃離“潘多拉的魔盒”。
【關鍵詞】:《一千零一夜》;女性;女性主義;女性的反抗
一、《一千零一夜》及女性主義
《一千零一夜》中生動的女性形象體現了在女性地位低下的阿拉伯底層女性的憤怒與反抗,女性主義理論也為其多樣化闡釋提供了切入點。
(一)《一千零一夜》的概況:
《一千零一夜》是由古代近東、中亞、阿拉伯及別的地區諸多學者、作家共同編纂而成的,故事包羅萬象,有很多就像我們身邊發生的事,所以才有了流傳的價值和不息生命力。
其藍本是在波斯地區流傳的《千篇故事》,又增加了阿巴斯王朝的故事及麥馬立克王朝的故事,故它是由伊拉克、波斯(包括印度)和埃及等三個地方的故事改編而成的。期間阿拉伯人對其刪改,融入了本民族的文化特色,呈現出伊斯蘭特點與宗教色彩。
(二)女性主義的概況:
女性主義建立在波伏娃首倡的“第二性”基本前提之上。婦女第二性的地位牢靠不可撼動,在跨越歷史、文化的社會結構中,其在政治、經濟、文化、倫理等領域較男性地位懸殊很大。
(三)從“他者”看女性的地位
蒲伯說:“大多數的女人完全沒有個性”。拉布呂埃爾說:“婦女總是極端的,不是比男人好,就是比男人壞。”
《傲慢與偏見》是一部人盡皆知的著作,按理說被看到在寫這本書不會感到羞恥,但其作者卻很開心能聽到門軸發出聲響,因為那樣她就能在別人走進屋子前把稿子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綜上可得,婦女的痛苦憤怒均有據可查,有其真實性,這些遭遇散落各地,也融入到社會、語言與我們的思想價值體系中。
二、書中的女性形象
書中提到四類女性形象:被壓迫的女性、陰險毒辣的女性、美好的女性及奮起反抗的女性。
(一)被壓迫的女性形象:
首先來談被壓迫的女性:她們有的被奸污、有的充當了戰利品、也有的忍受著世人的偏見和指責……
第一卷中講了這樣一位女性:伊彼麗簪公主的談吐見識、風度為國王奧睦魯·努爾曼傾慕,被其窮追不舍,可遭到了公主的拒絕,無計可施之際國王聽信宰相丹東的話,在其酒中放了麻醉劑,趁機玷污了她。第二卷中,一位青年和哈蒙督·本·腓佐律比武,條件是若青年輸了,就將其妹妹作為戰利品許給哈蒙督·本·腓佐律,由此可見婦女的社會地位。
這些女性在男權社會的壓迫下艱難存活,沒有自主性,更無最基本的話語權,她們做不了自己的代言人,只能淪為他者的附屬品,即通常所說的“第二性”。
(二)陰險毒辣的婦女
第一卷中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以縫紉為業的青年白格波格被一婦女蒙騙,落了個奸邪者的下場,最終被驅逐出境。第二卷中,一位貴婦人因目睹其丈夫和廚娘一同嬉皮笑臉地伸手抓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產生了憎恨報復心,在巴格達城中選了一個最骯臟齷齪的男人一起吃喝。
這是書中提及的另一個女性群體:柔弱不堪的她們或許真的有陰險狠毒的一面,但也因有這一分類更顯立體。并且該書并非出自一人之手,由此出現對女性的不同評判也在所難免,而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也只能通過這種令人“憎惡”的近乎幼稚的方式來維護自己微弱的利益,借以達到保護自己的目的。表面寫婦女的惡毒、陰險、狡詐,卻成了她們聰明、機敏的佐證。
(三)對女性美好一面的塑造
當然,書中也有對女性美好一面的塑造:
第三卷【富翁和六個婢女的故事】就寫了六個如月兒般美麗可愛的婢女,個個知書達理、能歌善舞,并通過詩人之口將她們描繪得令人贊不絕口。第三卷【陶望督督跟學者答辯的故事】中艾補·哈桑的婢女陶望督督在圣訓、詩詞歌舞方面頗有造詣,非一般學士藝人所能及,和學者們對答如流,顯示出其廣博的知識,令人欽佩有加。
這部分顯然是對女性的褒揚,通過不同側面表現其不同凡響,也許有夸張的成分,但看出敘述者認為女性完全能獲得男性的性別體驗,同時渴望女性能獲得受人尊敬的地位。
(四)奮起反抗的女性:
因《一千零一夜》是圍繞山魯佐德的行為展開的,故最后著重來談不甘受壓迫而奮起反抗的女性:
第一卷的伊彼麗簪公主懷有身孕,受到黑奴埃子邦的威逼后,依然不肯失身,為保貞潔不惜放棄生命,這是女性另一種形式的反抗,由于其能力有限,故只能通過輕生保貞潔。第二卷中一位貴婦人因目睹其丈夫和廚娘在一起嬉皮笑臉地伸手抓鍋中的食物,產生了憎恨報復心,在巴格達城選了一個最骯臟齷齪之人一起吃喝。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女性的反抗,她們不像男子那樣強壯,也無男性那樣的地位,只能通過近乎變態的方式替自己鳴不平。
《一千零一夜》開頭說道:國王山魯亞爾因知曉王后的不貞而將怒火引向其他女子,每晚娶一少女過夜,次日清晨便將其殺害,導致全城的女孩子非死則逃。宰相之女山魯佐德為使城中女子免遭欺凌,便自作主張把自己許配給國王。她想出通過為其講故事的辦法,每當第二天曙光熹微之時便是故事最動人之處,國王想要急于聽下去,便留她到第二天。就這樣年復一年講了一千零一個晚上,終于把國王教化,山魯亞爾遂娶她為妻,并立其為后,不再殃及無辜。這一故事客觀上揭示了婦女遭受碾壓的慘狀。
由此可知,山魯佐德是作為女性敘述者的形象出現的,意味著故事外的聲音來自女性,可見本故事集由女性主導,這也為女性用自己的視角,寫自己的故事提供了可能。而山魯佐德與故事中提及的敢于反抗的女性與純潔美好的女性相呼應,正因為故事講述者是這樣的人,所以才會在書中對這兩類女性大加褒揚。
可見,《一千零一夜》的很多原文中女性不再處于任人擺布的地位,而是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她們機警善良,富有自我獻身精神,敢于爭取婚戀的自主權,也有意識維護其作為女性的權益與人格的尊嚴。
三、“潘多拉的魔盒”
“潘多拉的魔盒”是災難及后患無窮的別稱。潘多拉是一位美麗無辜的少女,她帶著的魔盒固然有許多不美好的東西,卻被宙斯操縱,之所以會給人類帶去禍患,也是因為宙斯所致,他利用其美貌成功將怒火引向人類,非潘多拉的緣故。女性因此被定性為災難的代指不合理。
恩格斯說:“最初的階級壓迫是同男性對女性的奴役同時發生的。”[1]母系氏族社會,婦女曾享有很高的地位,后由父系氏族社會取代,其地位也隨之降低。隨著階級壓迫的產生發展,男女不平等現象也產生發展,婦女受到越來越多的限制。
尼采將“成為你自己[2]”作為道德哲學的價值理想。在這之前首先應“認識你自己”,女性在獲得社會認同感前同樣應進行自我認同,才能在社會上獲得應有的尊重。
四、女性的自我放逐
娜拉在《玩偶之家》里走出家門的那一瞬,意味著對之前生活正式宣告反抗,但之后的生活會怎樣?魯迅說:“不是墮落,就是回來。”因為她出走時還沒有能養活自己的資本。魯迅曾評論:“與其出走,斷不如自己握著經濟權之更為可靠。”[3]因而,娜拉的自我救贖是不會有什么進展的,因精神上的釋放并不能解決實在的問題。其出走激發了婦女的獨立意識,但要想真正獲得救贖,就得像《飄》中的女主人公經濟上爭得人格獨立,因只有真正改變經濟方面之關系,女性才能獲得光明。娜拉和郝思嘉是男權社會中女性獨立之代表,她們以實際行動向男權宣戰。新時代的女子就要像娜拉反抗玩偶似的不自主地位;要像郝思嘉以女性真正的獨立為目標。
弗吉尼亞·伍爾夫在《一間自己的屋子》中提到:“我常常是喜歡女人的,我喜歡她們的不從流俗,我喜歡她們的完整,我喜歡她們的無名……”[4]女性是感傷、體驗和浪漫的載體。
書中多次提到女性的反抗:為保貞潔、為維護正義而自殺的、畸形的報復、為維護其自身地位而和男性據理力爭的……雖然受到社會的歧視,可她們依舊憑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進行著頑強地抗爭,包括書中塑造了一些陰險狠毒的女性,其實是女性另一種形式的反抗,或許是迫于無奈而不得不抓住最后一絲希望。然而,她們始終在男性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是男性理想的承載者,她們既是情人又是母親,她們給予男性生命、愛和力量,使男性得以完成生命的成熟。[5]伍爾夫在《一間自己的屋子》中暢想:“我看見人的鼻子和赤露著的肩膀襯著一片有星的天空,因為有人把客廳的窗簾扯開了——給她一間自己的屋子……她一定會有一天寫一本更好的書。”[6]
【結語】以新的角度和新的批評之視野回顧過去、展望未來,對廣大婦女而言,不僅是文化史中的一部分,更是生存之過程。對婦女來講,試圖了解自己的做法,不單是為了尋找個性,也是幫助我們逃離潘多拉魔盒的重要途徑。想要逃脫受男性話語機制所鉗制的格局,創造出真正屬于自己話語模式,還需經過持續地摸索和努力。但女性世界總有一天會展現出它的能量,女性獨立之花也總有一天會推動著我們邁向美好未來。
注釋:
[1]《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第61頁
[2]尼采.《瘋狂的意義》.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4月1日
[3]魯迅.《娜拉走后怎樣》.1923年12月26日于北京女子高等師范學校文藝會講
[4]弗吉尼亞·伍爾夫(著).《一間自己的屋子》.上海人民出版社.第155頁
[5]陳琳娜.《論黑塞早中期小說中的女性救贖》.《江南大學碩士論文》.2013
[6]弗吉尼亞·伍爾夫(著).《一間自己的屋子》.上海人民出版社.第132頁
參考文獻
[1]張京媛.《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
[2]納訓(譯).《一千零一夜》.人民文學出版社
[3]【英】弗吉尼亞·伍爾夫.《一間自己的屋子》.上海人民出版社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
[5]麥春芳.《重殘下的美艷——<一千零一夜>中的女性話語》.玉林師范學院學報(哲學與社會科學).2004年第25卷第1期
[6]魯迅. 《娜拉走后怎樣》.1923年12月26日
[7]【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年9月
[8]【德】尼采 .《瘋狂的意義》. 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年4月1日
[9]陳琳娜.《論黑塞早中期小說中的女性救贖》.《江南大學碩士論文》.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