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中數形量結構研究綜述

（陜西師范大學，陜西 西安 710000）

【摘要】：漢語中的數形量結構作為一種獨特的語言現象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價值，如：（1）三大塊蛋糕，（2）一大群鴨子。其獨特之處在于該種結構中，形容詞插入到量詞與數詞之間，形成數形量的結構。本文回顧并總結了目前學術界對該結構的研究，并從不同角度對其梳理，對掌握目前該結構研究現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數形量；數詞；量詞；形容詞；名詞

1.引言

漢語中數形量結構一直就是語言學界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其主要爭論焦點在于該結構中形容詞的語義指向以及該結構中各成分的入式條件。宗（2008）指出量詞與形容詞之間及量詞與名詞之間存在雙重選擇關系。也就是說，具有長度特征的量詞自然地選擇具有長度語義特征的形容詞作為搭配。然而，該觀點也有缺陷，例如（3）中，形容詞“整”具有整體性特征，所以不能與具有部分特征的量詞“塊”搭配。然而，在日常語言中我們仍然能夠實用這種搭配，所以宗的觀點并不完善。

（3）一整塊西瓜

2. 主要爭論

回顧現有的文獻，我們發現按爭論焦點可以將其分為兩大陣營。一派認為該結構中形容詞在不同的語義環境下指向量詞或名詞，另一派認為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形容詞的語義一直指向量詞。

第一派以為宗守云和周希全等人為代表。宗（2009）將量詞分為個體量詞和集合量詞，且在個體量詞中，形容詞指向名詞，在集合量詞中形容詞指向量詞。如例（1）中的“大”指向蛋糕，而（2）中的“大”則指向群。

周（2000）則將重點強調構式義，認為當整個結構強調事物的外形，那么形容詞則指向名詞，當構式義強調事物數量及程度，那么形容詞指向量詞。然而他們的發現大多基于生成語言學，且他們所采取的檢測手段是成分位移，也就是說，數形量結構是從數量形結構移位而來，這也就意味著形容詞可以后移修飾名詞。他們認為如果形容詞可以后移且構式義不變，那么形容詞就是指向名詞。然而，這種解決方法也不完美。例如在（4）中，量詞“張”是個體量詞，且構式義集中在事物形狀方面，如果我們將“小”移動到名詞前，如（5），則會產生兩種不同的語義解讀。由此我們認為成分移位的方法仍不具有說服力。

（4）一小張白紙

（5）一張小白紙

另一派認為形容詞無論在何種條件下都指向量詞（金2016）接下來我們要討論在形容詞指向量詞的前提下，量詞及名詞的入式條件。生成語言學中不同的學者對其有著不同的觀點，而其原因在于大家的研究標準不同。一些人著重研究形容詞，一些人著重探討量詞或名詞，但無論在何種標準之下，他們所有的分析基礎都是生成語言學。

2.1構式中的形容詞

金（2016）認為構式中的形容詞都具有視覺上的物理可延展性，比如大小，長度，厚度，容量等，并且這種延展屬性是可以放在一個等級上測量的。但這種觀點不能解釋例（6）。當我們單獨使用例（6）的時候，它是不合語法的，但是當我們在一定的語義環境中使用如例（7），那么這句話就是符合語法的。因此我們認為不能將構式獨立出來進行探討，因為人們在使用語言的時候，都要依存一定的情景語境。

（6） 三 大 件 衣 服

（7）難怪洗衣機轉不動了，你一下子習得太多了，三個床單還有兩大件衣服，受得了么？

張（2013）認為，只有有界修飾語可以修飾量詞，但是這里我們應該注意類似于“方”“圓”也是有界形容詞，但是他們卻不能進入構式中。除此之外，并不是所有的維度量詞都能進入該構式中，比如“漂亮”“美麗”等。

也就是說，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完整的標準劃分構式中形容詞的入式條件。

2.2構式中的量詞

許多學者基于不同的標準，將量詞進行不同的分類。羅（2016）在文獻中指出對量詞的分類有多種，比如關于量詞“個”及“箱”就有很多種分類方法，分類量詞和測量量詞，個體量詞和實體量詞等等。

劉（2012）也對量詞前形容詞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但他的解釋只限于測量量詞類，而并未展開到其他量詞種類。他認為漢語中的每個測量量詞都有一個隱形的原始語義等級，這種等級是可以被等級形容詞修飾的。一方面他的分析并不全面，只局限在測量量詞中，而對其他量詞并未給出解讀。另一方面，我們承認劉認為形容詞指向量詞，但是我們并不認為測量量詞中確實包含這樣一個隱形的等級，比如頻率比量詞。例如“次”作為一個測量量詞，但卻不能受到形容詞的修飾。因此我們認為他的觀點也不全面。

李（2013）根據可數及可測量的語義將量詞進行劃分。他認為只有具有[+C +M]和[+C -M]特征的量詞可以被形容詞修飾。但他對例（8）與（1）的分歧并未做出說明，也就是說作為可數量詞，量詞“塊”可以被形容詞修飾，但是量詞“個”卻不能被形容詞修飾。

（8）一大個人

通過對量詞研究的回顧，我們發現能進入到數形量結構的量詞十分有限，只有一小部分的量詞可以進入該構式中，而對其他的量詞并未進行詳盡的研究。

2.3構式中的名詞

據目前的研究來看，對例（9）和例（10）沒有任何文獻進行解讀，當量詞相同的時候，為什么（9）中的名詞可以被形容詞修飾，而（10）中的抽象名詞則不能被形容詞修飾呢？

（9） 一大個饅頭

（10）一大個思想

除此之外，在一個符合語法的數形量結構中，形容詞所修飾的不總是名詞所表達的原子，如例（11），不是畫被修飾，而是畫的面積被修飾。在這里發揮重要作用的是名詞的維度而不是原子，也不是名詞本身。

（11）一大幅畫

羅（2016）認為只有那些與單一維度相關且遵循部分整體關系的量詞及名詞可以被形容詞修飾，且他將他的分析建立于語義分析之上。他強調名詞與量詞的語義組成，而將形容詞排除在外。據目前的數據來看，只有一小部分的形容詞可以進入到該構式中，但是這些形容詞具有哪些共性仍然是需要進一步探討的。

因此，我們認為名詞確實在構式合語法性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但是名詞與形容詞的搭配卻是整個構式是否合語法的重要標準。

3.結語

通過以上研究我們發現，目前學術界對于數形量結構的研究還不是十分廣泛，且各學者觀點不同，而對于該構式中量詞的劃分標準又各種各樣，導致對該問題的解讀也存在爭議。而對于該構式中最重要的形容詞語義指向問題，我們通過研究不難發現學者主要分為兩派，一派認為在不同情況下形容詞指向量詞或名詞。另一派認為無論在何種情況下形容詞都指向量詞。但雙方的論據都不充足，通過我們的研究發現各自的論據都存在缺陷，因此目前對于形容詞語義只想問題的研究仍存在十分巨大的研究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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