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州大學文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摘要】:民國以來,秦漢史領域研究已是精耕細作,對東漢安順之際黨錮之禍研究更是顯得題無剩義。故20世紀以來的研究成果尤需精細梳理,以求廓清脈絡,繼往開來。五四運動以后,西方社會科學逐漸傳入中國,梁啟超等人在學界提倡“新史學”,新中國建立以后,馬列主義歷史觀在史學領域作用顯著。
【關鍵詞】:黨錮之禍;20世紀初;綜述
20世紀初,西方社會科學逐漸傳入中國,史學領域考據(jù)義理辭章的傳統(tǒng)開始向現(xiàn)代科學化趨勢轉變。20至40年代,科學化史學理論學科體系逐步形成,“新史學”的理論體系逐漸確立,傳統(tǒng)意義上的舊史學因“四弊二病”受到批判。1921年梁啟超主張“歷史者,敘述人群進化之現(xiàn)象也。歷史所最當注意者,惟人群之事。茍其事不關系人群者,雖奇言異行,而必不足以入歷史之范圍也”。認為歷史要求其公理公例者也。善為史者,必研究人群進化之現(xiàn)象,而求其公理公例之所在。現(xiàn)代意義上的史學體系逐漸開始建構,記述人類社會賡續(xù)活動之體相,求證歷史事件之間因果關系,為后世提供借鑒和智力支持。40年代,錢穆提出“史有生命”之說,認為歷史“有持續(xù),亦有變動,而自有其起訖,而成為一事業(yè),成為一生命。歷史正為一大事業(yè),一大生命”,極力倡導文化生命史觀。“歷史的生命不是自然的、物質(zhì)的生命,而是歷史的、文化的生命”,作為秦漢史領域的重要事件的黨錮之禍的社會科學化研究深受影響。呂思勉、錢穆、楊聯(lián)陞、翦伯贊、余英時等名家輩出,在各人這樣或那樣著述中,根據(jù)各人研究專長都對黨錮之禍進行過相關論述,現(xiàn)代意義層面上的黨錮研究就此開始。新中國建立以后,馬列主義史學思想在理論戰(zhàn)線上作用顯著。在史學理論方面,它較系統(tǒng)地闡述了馬克思主義關于人類社會歷史的一般原理,特別是階級斗爭學說,認為在人類社會活動中,經(jīng)濟是基礎,政治是經(jīng)濟的集中表現(xiàn),文化是一定社會的政治和經(jīng)濟的反映;人民群眾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同世界所有國家一樣,中國歷史就是一部階級斗爭史。階級分析立場在該時期的研究中顯得尤為突出。
一、現(xiàn)代意義史學著作中對黨錮之禍的研究:
1936年呂思勉先生寫就《秦漢史》,在討論黨錮之禍時,他認為黨錮起因在于:“上刑賞貿(mào)亂,則下務立名以為高。上肆其虐,下務其名以相角,意氣所激,不顧一切以徇之,而天下事不可為矣。歷代之黨錮是也。”他認為皇帝和士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重在分析黨人之過失。
20世紀30年代末,錢穆先生寫成《國史大綱》,認為東漢政治中,外戚和宦官是“王室”的代表,士族則是“政府”的代表,以此論之,則黨錮之禍實質(zhì)是士族與皇權之沖突,這對黨錮之禍的性質(zhì)給出了明確定位。至于黨議運動失敗的原因,錢先生認為一方面是由于自光武改制以后,中朝外朝之分明確,公府外職不得過問內(nèi)廷之事,因此宦官之勢,并非外朝士人所能摧毀廓清的,這便從制度上指出了黨議運動失敗的原因;另一方面,由于東漢朝廷實行察舉與征辟制度,使東漢士人非常重視在野的名聲,名士們憑倚這點可以與皇權相對抗,這形成了名士們舍生取義的精神,但也使名士們處事態(tài)度過激。他在本書的《引論》中表達了自己的歷史觀、文化觀與方法。強調(diào)中國歷史的特殊性,指出要在實際基礎上以中國的歷史為指導研究中國現(xiàn)狀并尋找出路。時代特征鮮明,作者已經(jīng)從社會結構和社會制度探究黨錮之禍。
40年代翦伯贊先生的《秦漢史》認為黨錮之禍是“小所有者中的知識分子”開展的反對宦官的斗爭,這次“士大夫的抗爭,不是為了推翻這個政權,只是要求政治的改良以挽救這個政權”。翦老以馬克思主義史觀所做出的描述是充滿激情的,同時也是以社會結構為基礎的社會科學化的分析,階級分析有其一定的局限性。
二、專文或專書論述黨錮之禍:
30年代末楊聯(lián)陞先生在《東漢的豪族》一文中,對從經(jīng)濟基礎、人際關系、控制選舉等方面對東漢豪族的產(chǎn)生發(fā)展壯大做了詳盡論述,并指出東漢豪族分為外戚豪族、宦官豪族等,在各種權力的博弈中清流勢力異軍突起,進而引發(fā)兩次豪族之間的內(nèi)爭——兩次黨錮之禍,以至于在東漢末到東晉初幾番動亂中,一面自保,一面乘機發(fā)展,對于黨錮之禍的實質(zhì)分析的較為徹底到位,對該方面的研究起到了奠定基礎的作用。
50年代余英時先生《士與中國文化》一書,從我國古代知識分子的興起與發(fā)展談起,追本溯源,從最初“徘徊在道統(tǒng)與政統(tǒng)之間”的原始形態(tài),到古代傳統(tǒng)意義上的“俳優(yōu)與修身”,自漢朝至魏晉以降,精神風貌“士”在中國文化和思想傳承與創(chuàng)新的過程中功勞卓著,作用突出。著重談到東漢士人群體及豪族群體在內(nèi)中發(fā)揮的巨大作用。士代表一個社會階層的精神風貌在道、勢之中消長。逐漸成為一種基本精神狀態(tài),基本反映出中國文化的特性。而且隨著中國史各階段的發(fā)展以不同的面貌出現(xiàn)于世。在第五章中,他對東漢政權建立、王莽政權建立等與氏族大姓之間以及大族內(nèi)部之間休戚與共的關系做了重要梳理,對士族形成尋根探源,余先生多次提及\"士\"的基本精神,或者說核心精神就是超越本人、本階層利益。士人由“群體自覺”轉向“個體自覺”,引出漢晉社會思想變遷的內(nèi)在原因,指出東漢士人群體在社會思潮變化中繼往開來,砥柱中流的歷史地位。
60年代初,金發(fā)根《東漢黨錮人物分析》一文,該文史料極為翔實,后來研究者不容回避。該文從黨人的家世、地域、仕進出身等方面對其進行了詳細的分析,也對其的政治主張、人格風尚、仕隱態(tài)度、理想抱負進行了詳盡深入的分析,對自楊震、黃瓊到建安末期的黨人進行了全面的研究,縱貫整個東漢后期。文中大量圖表的繪制和運用,結合史籍記載,對黨人群體們的來龍去脈一一歸納,堪稱完備。然面面俱到的弱點便是對問題分析的不夠透徹深刻,諸多問題有待于進一步探討。
黨錮士人在有著獨特文化傳統(tǒng)的中原地區(qū),在桓、靈之際獨特政治境遇的催生下,黨人們在東漢政治風云中發(fā)出帶有強烈群體自覺意識的疾呼,用生命譜寫出不朽的贊歌深深植根于儒家正統(tǒng)思想之中,是在儒家提倡的“公忠體國,剛健有為”精神的影響下產(chǎn)生的。在閹宦橫行、國祚衰頹之時,士人敢于站在時代前列,匡扶天下,滿腔意氣,視死如歸,以天下興亡作為自己的擔當。這種精神力量,是歷史饋贈給我們的寶貴財富,可以對歷代以來人們對黨錮之禍的認識和接受,進行搜集梳理。同當下社會改革發(fā)展和社會成員的生命心理體驗相結合,汲取智慧,借鑒經(jīng)驗,推動地域文化發(fā)展,增強地方文化競爭力和軟實力是當下熱點,也是現(xiàn)代社會科學所要立足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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