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甘肅 蘭州 730000)
【摘要】:從俄語成語Вот тебе, бабушка, и Юрьев день!的背后,可以看出俄國歷史上“臭名昭著”的農奴制給俄國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然而,分析俄國20世紀的文化大師利哈喬夫的文章,可以看出為了證明俄羅斯的“東西方”屬性問題,其筆下的農奴制卻并非如此。本文從農奴制角度切入,對利哈喬夫的些許觀點提出了質疑并加以反駁,從而形成了一些關于俄羅斯“東西方”屬性問題的新的觀點。
【關鍵詞】:農奴制;尤里耶夫節;利哈喬夫;俄羅斯 “東西方”屬性
一、農奴制與尤里耶夫節
在眾多的俄語成語中,有這么一個成語“Вот тебе, бабушка, и Юрьев день!”,其中文的直譯是“奶奶,你看,又是尤里耶夫節!”,而在俄羅斯文化這一大背景下,其正確的翻譯應該是“真是倒霉!真是不幸!真是失望至極!”。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這一成語是當時深處俄國農奴制下的農民對新法規懊惱的痛苦吶喊。
作為俄國歷史上最復雜的問題之一,農奴制是俄國社會發展歷程中繞不開的一個話題。它以法律的形式在農民與地主之間建立了一種“契約”式的捆綁,農民永遠被禁錮在土地之上,并且向地主繳納著對其而言天文數字般的贖金。幾乎沒有農民能夠還清地主的債務,因為在地主的土地上干的越久,其欠地主的債務會越多。這種債務關系下,農民就成了地主家“地地道道的老住戶”。而在當時中世紀的羅斯,Вот тебе, бабушка, и Юрьев день!這一表述的出現可以說非常直觀地表達出了處在水深火熱的農奴制下的農民對時局的不滿和政策失望。尤里節的起源與宗教節日即圣格里戈里日(День святого Георгия)或者可以說是圣尤里日(День святого Юрия)有著直接的關系。該節日出現在每年俄羅斯舊歷11月26日,叫做осений Егорий,從前農村契約往往以它為期限,騙人的交易也如此。除此之外,圣格里戈里在民間也被稱作伊戈爾(Егорий),在這種情況下出現了一個單詞\"объегорить\",即欺騙,哄騙(обмануть, надуть)。由此可以看出,伊凡雷帝出臺的新法規,其實質是對農民的欺騙和更深層次的勒索,不僅沒有減輕農民沉重的徭役,反而更加限制了農民的自由,將農民與土地徹徹底底的束縛在了一起,農民對與地主土地債務關系問題解決的最后一絲希望也隨之破滅。
二、駁斥利哈喬夫眼中的俄羅斯農奴制
俄羅斯20世紀的文化大師德米特里·利哈喬夫(Д.С.Лихачёв)在其著作《思考俄羅斯》(Раздумья о России)一書中,為了證明俄羅斯的“非東方性”他認為:“整個俄羅斯的北半部就從未實行過農奴制,它在中部地區的實行也很晚;每年讓農奴可“自由流動”的“尤里節\"(Юрьев день),也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農奴制的殘酷性;波羅的海國家和喀爾巴阡國家中的農奴制,其出現遠比俄羅斯早,而波蘭、羅馬尼亞和美國等國農奴制的廢除,又遠在俄羅斯之后 。”我們深知,直到1861年才廢除的俄國農奴制,因其無理、不公和慘無人道, 歷來是中外學者探討的一個話題,也一直是 19 世紀俄羅斯批判現實主義文學所訴諸的主要對象。然而,對俄羅斯歷史上這個最主要、最醒目的消極特征之一,利哈喬夫卻未能從一個客觀的角度去對其進行論證。
下面,筆者將從一個較為客觀全面的角度對利哈喬夫關于農奴制的問題進行質疑和反駁,從而更為客觀地探究俄羅斯的“東西方”屬性。第一,伊凡三世于1497年頒布法典,規定農民只能在每年指定的日期,即秋后尤里耶夫節(俄歷11月26日)前后各一星期轉換農奴主。農奴制在法律上被初步確立,并開始在全國范圍內形成。從這一法律文獻中,我們可以看出俄國農奴制的實行是在全國范圍內開展的,并非局部地區。況且,當時的俄羅斯整個北部地區多為積雪凍土地帶所覆蓋,氣候嚴寒,居住和生活條件困難,對當時生產力條件低下的羅斯人民來說,很難在這一區域內生存下去,更何況從事農業種植活動,因此當時的北部地區沒有農奴制的存在很正常。
第二,1649年,沙皇法典規定,所有逃亡農民,不論逃亡的時間多長,捕到后,連同家屬和全部財產一律歸回原主。這樣,對于每年只準在的“尤里節”(前后各一禮拜)易主的農民們來說,“尤里節”根本就是一種名存實亡的存在,利哈喬夫所說的“自由流動”對于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農民們來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不僅沒有減輕農奴制的殘酷性,反而使這種殘酷性得到了更大程度的加強,為農民和地主、國家之間埋下了更深的積怨和矛盾。
綜合上述論證,我們可以看出,利哈喬夫為了證明俄羅斯的非“東方性”,其筆下的農奴制這一論據漏洞百出,單從這一角度,我們可以推論出,或許俄羅斯文化中存在著一些東方特征,并非一刀切式的對來自東方文化影響的完全否定。
三、俄羅斯的“東西方”屬性
下面,筆者將物質文化方面著手,試著發掘俄羅斯文化中一些來自“東方”的元素。在物質文化方面,俄羅斯的民族服飾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來自東方的游牧民族服飾的影響,羅斯人也身著蒙古人的服飾,穿長靴,著長衫,戴圓帽。同時,具有東正教代表的蔥頭形教堂,也貌似哥特式尖頂與低矮的蒙古包的完美融合。這些,都充分證明了俄羅斯文化中,存在著大量的來自“東方”的影響,這些影響已經在時間的長河中漸漸滲入俄羅斯的文化血液之中為其所接受。
不可否認,俄羅斯文化中可能存在著更多的來自“西方”的元素,而利哈喬夫所說的“斯堪的納斯拉夫”雖然著重將其看作是北歐和南歐文化對俄羅斯文化相互交融的結果,其實從地緣政治和文化背景的角度來看,這就是西方對俄羅斯的影響。作為一個有著強烈的文化民族主義意識的文化大家,利哈喬夫盲目地向“西方”文化(即西歐文化)靠攏,同時又盡力去撇清與“東方”文化的關系,這無疑是一種帶著對本民族文化即自卑又自大的矛盾心理去評價本民族及其他民族的文化,是一種不夠客觀理性的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而無論是從當今俄羅斯的雙頭鷹國徽(鷹頭分別注視著東西兩方)去推測,還是從以上的各個論據來看,俄羅斯文化其實更像是在保留著自身文化體系的同時,一個東西方文化的融合體,在兩者對其不斷地影響和滲透中俄羅斯文化逐漸自成體系,走出了一條獨具魅力的文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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