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外國語大學,天津 300204 )
【摘要】:余紀元教授認為學界對于亞里士多德幸福概念的爭論雙方(涵蓋論-理智論)是在沒有明確作為“最高善作為某類生活”的“活得好”的幸福觀與作為“最高善作為生活中某種因素”的“做得好”的幸福觀之間的區別的前提之下開始論證的,此種方法是不可取的,而認為徘徊于兩種觀點之間的模糊論者是距離真相最為接近的,但卻沒有對“活得好”與“做的好”之間進行嚴格的區分,為此在其文章中進行了嚴格的論證區分。但是余紀元教授在論證過程中并沒有提及亞里士多德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中第一卷中所提及的另一個限制條件,即時間問題。本文通過分析余紀元教授在其文章中的涵蓋論與理智論就幸福概念展開的爭論,立足于時間角度,補充與完善了余紀元教授對上述問題的分析,以期更加全面的認識該問題。
【關鍵詞】:“活得好”;“做得好”;時間
《尼各馬可倫理學》第十章中的“幸福”觀念是在對亞里士多德倫理學研究過程中的一個富有爭議的概念。余紀元教授在《“活得好”與“做的好”:亞里士多德幸福概念的兩重含義》一文,對存在于學術界中的“幸福”概念進行了細致的研究,而歸納得出三種理解方式:1.幸福只是“活得好”,其典型的學者代表是約翰·M·庫柏(Cooper)。幸福的概念對于庫柏而言,只是一種好生活的代名詞,幸福可與之直接等同,其理論依據在于《尼各馬可倫理學》(1177a12-13)“如果幸福在于體現德性的活動,我們就有理由可以說它應當體現最高德性”[1] p227;2.幸福只是“做得好”。這一觀點的主張者是C.D.C 里夫。里夫認為,“eudaimonia 既不是一種傳記性的生活,也不是這種生活的一種模式”[2] p151;3.模糊論。徘徊于二種觀點之間的S·布拉迪(S·Broadie)則認為,亞里士多德在針對“幸福”概念進行討論與研究時,并沒有區分“最高善作為某類生活”和“最高善作為生活中某種因素”。余紀元教授認為,對此問題的第三種態度,也就是模糊論是與真相最為接近的,并將“最高善作為某類生活”與“最高善作為生活中某種因素”的區分轉化為“活得好”與“做得好”兩者之間的區分。
(一)“做得好”
余紀元教授在對“活得好”與“做得好”進行區別的過程中,將此組概念等同于模糊論中的另一組概念,即“最高善作為某類生活”與“最高善作為生活中某種因素”,在這樣的概念理解轉換過程之中,忽視了這樣一個問題:作為“最高善作為生活中某種因素”而被理解的“做得好”中存在著做出合乎德性的事情的連續性。
如果從時間發展的角度來理解這一連續性,那么當行為的施行者按照合乎德性的方式,于恰當的時間、合適的地點、正確的方式實施某一具體行為時,而把這一行為稱之為“做得好”而達到余紀元教授所理解的“做得好”。“做得好”不應僅局限于把當下的這一行為“做得好”,相反,而應該是在之后的過程中,將這一具體行為長期的踐行到“做得好”,此乃第一點,將某一具體行為在生命周期的限度之內“做得好”,才能稱之為真正意義上“做得好”。第二點,對于合乎德性的行為而言,不僅局限于某一種具體的能夠體現德性的行為,而應該理解為在某人的生命歷程之中,在自己所能夠涉獵的范圍之內,能夠將其所從事的每一項行為“做得好”而實現“做得好”。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一文中,對“幸福”的論述集中在第十卷的第六至第八章之中,其具體條目分別為幸福與實現活動、幸福與沉思以及沉思與其他德性的實現活動。而全書的結構如下:
A.幸福,作為最高的善,是靈魂的合德性的活動,并且是一生中的合德性的活動,具體劃分為理智德性和道德德性,以此對應靈魂中有邏各斯的部分和無邏各斯的部分(《尼各馬可倫理學》第一卷)。
B.作為靈魂中無邏各斯部分的道德德性,是由習慣所產生,并且只有在活動中才能實現,從種上而言,德性是對待感情的品質,是主動的選擇,而從屬差上而言,則是選擇適度的那種品質(《尼各馬可倫理學》第二卷至第五卷)。
C.作為靈魂中有邏各斯部分的理智德性,則能夠詩人懂得何為適度以及如何確定適度,從而使得人在實踐過程之中的行為變得適度(《尼各馬可倫理學》第六卷至第九卷)。
D.幸福在于合乎德性的實現活動,最應該體現在某種沉思之中(第十卷第六章至第八章)
在經過對《尼各馬可倫理學》一書的整體結構進行梳理之后,不難發現,全書的一個核心觀點即為:幸福“就是靈魂的合德性的實現活動”(1098a16-17),對于幸福而言,這種“靈魂的合德性的實現活動”(B與C部分)更為重要的是靈魂之中“那個有邏各斯的部分的實踐的生命”(C部分)。換言之,幸福,就是作為合乎靈魂之中有邏各斯部分的理智德性而使人在實踐活動之中所實現的道德德性的一種實現活動。
所以,對于“做得好”的理解,一方面應該從某件具體事情在某人一生中重復發生之時而“做得好”,而另一方面則是在某人一生之中且在其能夠涉獵的限度之內,而把每一個行為“做得好”。
(二)“活得好”
在談及“幸福的標準”時,余紀元教授對“活得好”進行了相對集中地論述,認為涵蓋論-理智論所認為的“幸福的標準”就在于其“完全性”與“自足性”,其文本依據在于1097a33-34、1097b1-5、1097b9-11、1097b15-16等,在再這之后,余紀元教授則將重點轉向在了對“幸福是沉思”的論述上了。
余紀元教授在其文章中提到,主張幸福只是“活得好”觀點的約翰·M·庫柏認為,亞里士多德所認為的“幸福”是“一種人類的興旺福寧的生活”或簡言之“一種好生活”[3] p292,這源于庫柏對于第十卷第七章首句話(1177a12-13)進行的理解而得出的結論。庫柏認為“這句話不應被看作僅是在把幸福定義為只與某種單一德性行為有關”。相反,他認為其意思是“幸福尤為需要最高德性的活動”[1] p227。
余紀元教授在談到“幸福”的標準時,說到“完全的”與“自足的”,這兩個具體標準既可以當作“活得好”的幸福,也可用于“做得好”的幸福而被使用,但是很明顯的是,這兩種“幸福”之間依舊存在著不一樣的地方,所以,余紀元教授認為“對于幸福的標準就也應該按照它們被用于哪種類型的幸福而被加以不同的理解”。其中有趣的是,余紀元教授對于兩種說法的比較。
余紀元教授在文章中列舉了這兩種說法:
A 外在善的缺乏“損害”一個人的幸福(1099a32-b5)
B 各種善對于思辯是“妨礙”(1178a34-b4),且此背景中的思辨是teleia的幸福。
如果這兩種說法所指向幸福是同一的話,那么這兩種說法彼此之間相互矛盾,因為A中構成幸福的外在善卻在B中視為一種阻礙。而如果將A理解為“活得好”的幸福,而將B理解為“做得好”,那么,對于這部分的理解矛盾也將迎刃而解。而這也是余紀元教授在文章開頭做贊同的,主張“活得好”與“做得好”的模糊論是“與真相最為接近的”。所以,在余紀元教授看來,“活得好”與“做得好”在亞里士多德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之中,就幸福概念理解問題上是并存的,當然,二者之間依舊存在著些許差異,但是在“求同”過程中,應該注意到亞里士多德在論述幸福過程之中采取了何種形式而使用其中的某一個方面的,而并應該輕易將“幸福”等同于“活得好”亦或是“做得好”,相反,正確做法應該是在清晰準確的理解“活得好”與“做得好”兩者之間的區別,進而求同。
參考文獻:
[1] 庫柏: 《思辨與幸福》( “Contemplation and Happiness”) ,載于《理性與情感》
[2] C. D. C. 里夫( C. D. C. Reeve) : 《理性的實踐》( Practices of Reason)
[3] 庫柏: 《亞里士多德論運氣的善》( “Aristotle on the Goods of Fortune”) ,載于《理性與情感》,普林斯頓: 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199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