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楚文化是中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源遠流長,博大精深,其內涵豐富、標新立異、頑強不屈、浪漫自由等特性,共同構成一個多元的文化系統,具有鮮明的地域特色和巨大的文化價值。楚文化的內涵,可以通過佩飾文化來直觀的呈現。尤其是在楚地這樣一個文化色彩比較濃厚的地方更是如此,佩飾文化往往就是對楚文化的折射,而《楚辭》就是最好的證明,它是楚文化的一個重要標本。透過《楚辭》中所反映的楚人佩飾的特點,我們可以進一步尋繹出佩飾文化所折射出的楚文化的內涵。
【關鍵詞】:《楚辭》;楚文化;服飾;佩飾文化
任何一種文學現象的產生與發展都不是憑空而來,它必定有著極為復雜的文化背景作為依托,豐厚的文化土壤作為自己生根發芽的沃土。所以要探究《楚辭》風俗中佩飾文化,我們亦不能忽略對《楚辭》的誕生文化土壤,即楚國文化的把握。楚文化在形成與發展過程中,曾和黃河中下游的夏文化、周文化和長江中下游的吳、越文化,以及其他同期文化之間的相互交流與影響,使楚文化得到了高度發展,具有了豐富多彩的內涵。而《楚辭》作為楚文化的代表,其所蘊含的佩飾文化無疑也會受到多元文化的滲透和影響。“楚辭”是由具有鮮明楚地特色的語調、語言、名物共同構成的。“楚辭”是楚文化的一個側面,在中原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吸收主旨,發揚獨特風格,最終形成帶有濃厚個性特色的文化類型,并傳之后世。
一、楚文化與《楚辭》
楚文化是指先秦時期的楚地文化,是在中原文化的基礎上,不斷發展壯大的,因而呈現多元融合的特點。楚文化的鮮明標志在于其奔放不羈和神秘浪漫,這是荊楚地區的先民所首創,一代一代薪火相傳,最終形成的一種獨特的文化精神。相比較于中原文化的中規中矩,楚文化更加自然灑脫、奔放不羈和神秘浪漫。反映在文化創造上,就是以《楚辭》為代表的浪漫主義風格。
《楚辭》是繼《詩經》之后,中華民族文學的又一瑰寶。它集結了諸多浪漫主義詩歌的文學總集,最初由西漢人劉向輯得,東漢王逸作章句,除去戰國楚人屈原、宋玉、景差的作品,還有添入后世的仿作。《楚辭》中最有代表性的莫若屈原。一首《離騷》將詩人滿腔的愛國熱情抒發得淋漓盡致,“楚辭”騷體正是由他所開創,與《詩經·國風》組成代表中華民族氣節的“風騷”二體,為詩歌文壇之巨擘。《楚辭》生于斯長于斯,可以豐富立體地展現標新立異、頑強不屈、浪漫不羈的楚文化。而《楚辭》作為南方楚地文化的代表,它的產生同樣難以脫離楚地的文化沃土。那么,當我們談及《楚辭》風俗中的佩飾文化時,無疑也應立足于楚文化的根基而展開,以便進一步探尋楚文化的內涵。
二、《楚辭》佩飾文化的特點及背景
屈原的作品重視配飾,其所配之物有美玉、香花、刀劍等,佩飾是楚服飾中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這些配飾不僅起著裝飾作用,更體現了配飾主人的性格特征與人格精神。
(一)佩美玉
在《楚辭》中,幾乎每個神靈都會以玉為佩飾,就連屈原自己往往也是玉不離身。在《涉江》中屈原自稱“被明月兮佩寶璐”,這里的“寶璐”即為美玉。玉在《楚辭》文本的不同地方出現,足以證明玉是作為衣服的佩飾而存在的。
玉在楚人心目中有著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人們佩玉不止是喜愛其瑩潤的色澤和光滑的質感,”,這與“巫”也有一定的關聯,楚人相信玉是神物,因而穿衣佩玉也就成了一種保護自己免受災難的手段。另外,玉是君子比德之物,人們除了看中它的裝飾作用外,更看中的是賦予它的人格化的含義。玉是崇高、美好、純潔之德行的象征,玉之美與玉之德就緊密相連在一起。《楚辭》中所反映的楚神靈、巫者或是詩人在衣服上佩玉的行為無疑也是其美好德行的象征。
(二)佩香草
談及《楚辭》必言其“香草美人”之傳統,屈賦中有大量以香草為佩飾的描寫,幾乎達到了無香花芳草難成篇的程度。如此眾多的香花芳草聚集于《楚辭》,這與《楚辭》的生成背景有一定的聯系。
首先是楚國的地理環境。楚地盛產香花芳草,而且香草有防蟲防瘴功用。所以《楚辭》服飾以香花香草作配飾,不僅是為了比喻純潔高尚的品質,還與楚人的生活環境有關。其次是芳草自身的藥用價值和芳香功能。另外,這些香花芳草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香氣,佩戴在身上可謂是香氣宜人,還且還能顯示出君子的溫文爾雅。再次是巫祭之風的盛行和楚人的巫術思維方式。楚人自古就有“信巫鬼,重淫祀”的傳統。佩戴香草,是楚人濃厚巫術意識的一種反映。不僅可以給人增添外表的美麗,而且還可以使人的思想道德與品格修養得到提升。
(三)配刀劍
古時候,人們佩戴刀劍,既是裝飾,也用以自衛。如《九歌·東皇太一》曰:“撫長劍兮玉餌”等。除刀劍外,《楚辭》還寫了一些其他的武器類配飾,如《九章·東君》中寫道:“舉長矢兮射天狼”,長矢就是弓箭類武器。楚人喜愛穿佩劍是崇尚武力,而且便于作戰。楚人喜愛將刀劍作為配飾,就是源于尚武的習俗,這種以刀劍為配飾的習慣對后世影響頗深。
楚地的地理環境、氣候因素、生活環境以及風俗習慣對《楚辭》服飾中的各種配飾都有不容忽視的影響,是《楚辭》佩飾文化形成的背景。
三、《楚辭》配飾文化的內涵
我們了解《楚辭》佩飾文化形成的背景,有助于理解它更深層次的文化內涵。
楚地特有的風俗為《楚辭》服飾文化的形成,起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一)崇尚奢華
楚人的享樂意識很強,他們信奉“生則厚養,死則厚葬”,因而不僅楚服飾尚華麗,楚人生活的其他方面也以奢華為特征。
屈原的《離騷》開篇就講: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
屈原追溯祖先,他覺得自己的出身如此不凡,對生命寄予了厚望,對人生充滿了希望。以屈原為代表的楚人都具有這種思想,他們熱愛自己的國家、熱愛自己的生命,并且覺得自己有權利、有資格享用世間所有美好的東西,比如絲綢,比如美玉。因而崇尚華麗的服飾,便是楚人強烈生命意識的體現。然而也正是這種生命意識,讓楚人對國家、對民族有著更多的使命感。
(二)“香草美人”與君臣意識
《楚辭》為我們營造了一個充滿香花異草的世界,書中寫到的花草繁多,美麗紛呈。屈原以香花香草來表達自己的清潔氣質與高尚品格,這與傳統的香草美人所傳達的象征意義有所不同。它不再局限于男女之間的表情達意,而是包含了詩人獨特的情感、經歷、品格和理想。屈原寫花草,就是為了彰顯他心目中美好的事物,并表達他不合于世俗的高尚品格。屈原“花草意象”的象征體系中,除香花香草外,還有一個體系是以臭草、蕭艾來比喻惡人奸佞,或君子變節。如屈原在《離騷》感嘆道:“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香草變質為臭草,屈原以這種象征意義的方式來抒發“道不同不相為謀”的無奈之情。
至于美人意象,《離騷》中有“恐美人之遲暮”一句,王逸認為“美人,謂懷王也。人君服飾美好,故言美人也。”洪興祖補注云:“屈原有以美人喻君者,‘恐美人之遲暮’是也;有喻善人者,‘滿堂兮美人’是也;有自喻者,‘送美人兮南浦’是也。”這段話說的很全面,幾乎涵蓋了屈原對美人意象的全部界定。此處的“美人”可以理解為楚懷王。所以說屈原的香草美人意象是為了表達心志,寄寓美政理想。
(三)獨特的人格魅力
《楚辭》在我國文學史上的地位極高,受后世文人的推崇,后代擬騷之作或憑吊屈原的詩作也極多。這不僅是因為《楚辭》作品藝術感染力強,主要原因是其中顯示了崇尚浪漫氣質與自由精神和屈原及楚人獨特的人格魅力。
在屈原的作品中,充斥著遨游天際的飛龍、鳳鳥,神采飛揚、行蹤無定的眾神,美輪美奐的宏偉宮殿,馨香馥郁的奇花異草。這些虛幻的意象不但為我們展現了一個神秘莫測又非同尋常的《楚辭》世界,還充分顯示了屈原豐富的想象力和浪漫的藝術氣質。楚服飾無論是色彩還是款式,都突破了禮制,表明了楚人擺脫束縛、向往自由的愿望。屈原具有高尚的品格,在世人皆醉我獨醒時,他沒有選擇逃避,更沒有選擇妥協,在他的美政理想無法實現、遭到踐踏時,他寧可選擇死亡。他的人格光輝之處就在于他能保持獨立清醒的思想、能堅守自己的理想,并能用生命來維護自己的信仰。屈原用生命來祭奠理想,這也正是他人格的偉大之處。
總之,《楚辭》配飾獨特的文化內涵既離不開楚地特有的環境、風俗,也離不開屈原和楚人獨特的人格魅力。
四、結語
我們知道,文化是人類生活的反映,活動的記錄,歷史的積沉,是人們對生活的需要和要求、理想和愿望的反映。而佩飾文化作為楚文化的一個重要特征,同樣也是楚人生產生活的記錄和理想愿望的反映。楚文化中堅韌不屈的民族精神、 詭譎浪漫的自由天性、標新立異的創新意識,都在《楚辭》的佩飾文化中表現得淋漓盡致。其豐富的意象層次,為我們了解楚文化開啟了一條新的道路。所以,對楚辭風俗中所反映出的佩飾文化的關注,無疑也是我們透徹了解楚人的一個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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