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中布里奧妮犯罪動機的精神分析

【摘要】：《贖罪》是伊恩·麥克尤恩創作的第九部小說。這部小說第一部圍繞主人公布里奧妮的犯罪展開。本文將從布里奧妮的作品入手，探究布里奧妮的創作心理和犯罪動機。分析文本的過程，將以弗洛伊德與榮格的心理分析作為理論支撐，用布里奧妮的小說創作為窗口，以犯罪對象的產生、犯罪實施的推動因素、犯罪的不可挽回性為線索，來對布里奧妮的犯罪過程的原因進行心理學探究。

【關鍵詞】：贖罪；布里奧妮；犯罪心理；心理分析法

作家伊恩·麥克尤恩是英國文壇最具影響力的作家之一，其小說關注人物心理變化。在大學時代的麥克尤恩有兩項愛好：讀弗洛伊德，寫小說。在小說《贖罪》中，麥克尤恩將人物的心理進行了多層次的剖析與刻畫，塑造了具有多重因素交替作用下形成了復雜性格的人物布里奧妮。

《贖罪》講述了在1935年英國，13歲少女布里奧妮偶然目睹了在噴泉旁，姐姐當著羅比的面脫光了衣服僅剩內衣的跳入水池之中，出于好奇偷看了羅比誤裝了的帶有臟字的信，在撞見了藏書室內姐姐和羅比親熱的場面。于是布里奧妮堅定認為羅比在欺負姐姐塞西莉婭。當表姐羅拉被強奸時，雖未看清楚犯人是誰的布里奧妮指認是羅比。羅比被逮捕入獄，后來戰死沙場，一直等待羅比的姐姐塞西莉婭成為護士也死于戰爭。布里奧妮從此走上了漫長的贖罪之路。

弗洛伊德的白日夢與文學觀點認為，藝術創作仿佛是白日夢，藝術家在自己虛構的世界中獲取他夢想的一切[1]。年幼的布里奧妮是一個沉浸于幻想和自己編織的故事世界之中，一直在虛構的世界尋求其追逐的東西。寫作甚至使布里奧妮甚至模糊了與現實的邊界線，從而產生了可怕的后果。

本文將以小布里奧妮的寫作行為作為一扇窺視布里奧妮心理的窗戶，通過對《阿拉貝拉的磨難》等創作來分析布里奧妮的人物心理，探求誘使布里奧妮指認羅比是犯人的原因。

一、犯罪對象的確立

首先，布里奧妮做出犯人是羅比的判斷依據就是本我欲望的作祟。

布里奧妮創作的小說不僅僅是對親情的渴望，更多的是對愛情的渴望。雖然這種渴望是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這也是布里奧妮最后指認得最根本和最隱秘的驅動力，以及為什么對象是羅比而不是旁人的原因之一。

噴泉旁所發生的那一幕——羅比站在塞西莉婭跟前，一副求婚的場面（正和布里奧部小說中場景相似），可是接下去的一幕卻令布里奧妮費解：羅比高傲的抬起一只手來，姐姐竟拗不過他，開始飛快的脫去自己的衣服——而以為姐姐遭受了羅比的羞辱。

這一幕是布里奧妮對羅比的指控中一個極其重要的一環，在這一幕里，布里奧妮做為一個窗口窺視者，對其進行心理分析對于理解布里奧妮的指控是有建樹作用的。

布里奧妮寫過的這樣一個故事：卑微的樵夫從水中救起了公主，并最終和她締結良緣。故事中水中被救起的公主顯然是布里奧妮套用的原型就是自己，而與之終成眷屬的對象就是羅比。故事中締結良緣無疑也是布里奧妮內心深處對羅比的愛的渴望。這個觀點依據如下：首先，此故事與后來泳池英雄救美一幕幾乎完全一致?！皠撟骷で楹蛣撟鳑_動，來源于某種隱秘的，見不得人的個人動機和欲望。”[2]羅比曾經在戰場回憶起游泳池的一幕是為了暗示布里奧妮的愛的由來已久且轉化為一種潛意識潛伏起來。布里奧妮跳到水里被羅比救上來后，對羅比說：“你知道為什么我要你救我嗎”，“因為我愛你”。 這一幕是否是羅比的杜撰呢？顯然不是，因為在情書事件后，布里奧妮想到，有一年夏天，她曾有很多次在游泳池里和他單獨在一起，由他教她踩水和蛙泳；而且這件事情的真實性也在后來的一個細節中，即布里奧妮在醫院中坦然承認自己在十歲時愛上了一個人得到證實。雖然羅比因為布里奧妮的胡鬧而差點使兩人淹死而生氣，布里奧妮的暗戀也因此夭折。隨著羅比去了法國不久去了劍橋大學，而一切似乎都被淡忘了。但一切真的忘了么？弗洛伊德將性欲看做是文化創作的動因，因為在他看來，欲望的宣泄最這種的辦法就是把它轉移到深灰道德所允許的有價值創作中，使之得到釋放。其實，布里奧妮將愛轉化為潛意識中，成為了創作《阿拉貝拉的磨難》等作品的欲望。

弗洛伊德的認為，本我是一種動物性的本能沖動，特別是性沖動，它不知道價值、善惡和道德，唯一的內容就是力求發泄的本能沖動。所以布里奧妮朦朧的愛的自我的示愛遭到拒絕之后，將愛情壓抑到本我的領域之中，成為一種潛意識。在布里奧妮經過了目睹泉畔雙人情景的困惑.到私拆帶有臟字信件的震驚，布里奧妮逐步認清了羅比鐘情于蛆姐的事實。她由愛生恨，無法消除心中的怨怒與嫉妒。

在正常情況下，本我、自我、超我三者是相互統一的，相互協調。但三者常常會發生分歧相互沖突。尤其本我與超我處于對立的階段，一旦失衡，就會引起巨大的災難[3]。布里奧妮作為一個剛剛踏入成人世界的孩子，還處于一種混亂的狀態而嫉妒和得不到的就要毀滅的潛意識作祟，這就是她的本我。但是她的強烈嫉妒無法在姐姐身上得到傾瀉，于是，她的潛意識中將對羅比的愛變為對他的恨，將這一幕解釋為姐姐受到欺負，從而偏執的認為羅比是壞人，肩負保護姐姐的任務。

其次，是一種年齡帶來局限和困惑無法解決。

榮格看來，藝術家是一些不能適應外部世界或至少是對現實生活不感興趣的人，他們的精神發展表現出“退化”、“逆行”、“回返”、“下降個”的傾向[4]。布里奧妮在成長中產生了困惑，可是沒有得到解決。只有在寫作中才能發揮想象力，才能解決自己的困惑。

尚處在孩子與成人交界之際的布里奧妮，對這個世界的認識是模糊而迷惑的，家里沒有人幫助她認識到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誤的。塔利斯莊園相對與世隔絕，讓布里奧妮不可能在漫長的暑假與朋友“密謀勾結”。而布里奧妮又是家里唯一的一個未成年孩子，15歲的表姐羅拉是“恣意操縱蓄意破壞的”，搶走自己心愛的角色的敵人，她要“與自己十一歲時傻乎乎地為最初的寫作感到驕傲，與對自己母親的嘉言良策的依賴——一刀兩斷[5]”。但姐姐和羅比的少年人在感情萌發時產生的困惑和激情而引發的爭執是布里奧妮無法理解的，所以她理所應當的認為姐姐受到羅比的欺辱。

二、一定要懲罰——布里奧妮的秩序感與家庭無序的沖突

布里奧妮生活在一個混亂而無秩序的家庭催生了她對秩序的絕對推崇。麥克尤恩寫道：“如果塞茜莉婭現在去廚房的話，就要在母親語焉不詳的指示和貝蒂倔強的脾氣間調停?！盵6]父親總呆在城里，母親不是鬧偏頭痛，就是非常冷漠。艾米莉似乎只愿意抱怨家里的瑣事雜事，或者臉色蒼白的靠在枕墊上默默喝茶，昏暗中一臉令人不解的表情。整個家“仿佛是一個混亂不安，人口稀少的大陸”[7]。姐姐塞茜莉婭在家承擔起了大部分責任，對于布里奧妮就是類似于母親的存在?；靵y的家庭關系兩處于幼年的布里奧妮將自己放逐于一個幻想的世界，在這個世界里，她可以控制一切的事情、人物、情感；在這里，她可以完成理想世界的構造。為此，在寫作中，她都認真踐行了自己對于秩序的執著，并試圖將秩序應用于改造現實生活。她會相當仔細的挑選合適的寫作話題，如：“她隱約知道，離婚是場災難，但她并沒有把它當作一個合適的寫作主題……它屬于無序的領域?！盵8]；為了引導哥哥“從一個個不認真的戀愛關系中走出來”，找一個“能將他勸回到鄉下住，并會在婚禮上邀請布里奧妮當儐相的妻子?！盵9]而創作《阿拉貝拉的磨難》；她將自己的世界構建的秩序井然，她的房間是整個房子中最整潔的，“她那些住在寬敞模型大廈里的娃娃們，好像接受了一律不準背靠墻的嚴格命令，一個個規規矩矩，腰桿挺得筆直。”[10]

三、結語

文學作為一種白日夢和游戲，是人的精神的反映，藝術家在幻想中把情欲和雄心勃勃的愿望充分表現出來。[11]，可以窺視到作品創作者乃至作家的心理活動。對于心智發展尚不成熟的孩子來說，各種事物的交互影響會對孩子的身心發生巨大的影響，特別是精神世界，并引導她做出對世界的不同判斷。對于布里奧尼的精神世界簡單分析后，對于其幼年不成熟的行為我們不應予以過多的苛責。

參考文獻：

【瑞】卡爾·古斯塔夫·榮格《心理學與文學》，馮川 蘇克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11年

廖靜，敘事倫理視角下《贖罪》的“贖罪”主題，西北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

【英】伊恩·麥克尤恩《贖罪》，郭國良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1年

趙利民主編，《當代西方批評方法與實踐》，北京：中國文史出版社，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