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改革過程中農民的心態

【摘要】：本文以甘肅省白銀市靖遠縣高灣鄉住寨村為研究對象，根據筆者對五位老人80歲以上的老人所做的土革口述史整理資料，探討在土改過程中的農民心態問題，以及為何會產生這樣的心態。總體看，被劃為富農階級的農民對土改持恐懼心理；被劃分為中農階級的農民則比較滿意，既不用得罪別人，過分批斗地主，也不害怕被人批斗，受人欺負；被劃為貧農階級的農民又可以分為兩類：積極型和隨遇而安型。積極型的農民在整個土改過程中，對土改信息了解比較多，會積極參與“斗地主”等活動；隨遇而安型的農民則是既然分了土地，那就收拾農具，開始種地這樣的心態。

【關鍵詞】：土地改革；農民心態；住寨村

一、現有學術論作對土改中農民心態的研究

通過對歷史當事人所經歷的歷史場景和事件進行采訪，回憶和調查，使歷史的書寫有不同的變化，最早如外國學者韓丁《翻身-一個中國村莊的革命紀實》寫出了在土改中遇到的問題，干部所犯的錯誤及最后成功解決問題。對土地改革農民心態的問題，大多數學者主要是采取土革口述史訪談形式研究。近年來，隨著對下層社會心理心態研究的重視，學者們對于土地改革中農民心理也有了更為細致的研究。如張國仁在《建國初期甘肅土地改革中農民不愿“訴苦”的矛盾心態研究》中描述農民不愿“訴苦”是因“道德倫理束縛，農民內心糾結、農民對土改政策認識不足，心存疑惑、地主階級的恐嚇，農民內心恐懼，農會組織不純，農民內心膽怯、干部素質不高，農民內心不安、天命觀使然等”。李立志在《土地改革與農民社會心理變遷》中認為“中國鄉村社會—政治結構的轉變推動了農民社會心理的變化。還是有限于政治意識覺醒和平均主義的描述。

二、土改過程中農民的心態及成因

1、土地改革過程中貧農的心態及成因

在整個土改口述史調研的過程中，筆者發現積極型的農民對土改的持完全肯定的態度，在問到相關問題時，他們的觀點就是積極向上的，他們所扮演的角色是實施者。如：“A：你對土改有撒問題嗎B：沒有，撒問題都沒有，只是一天吃了喝了，跟上共產黨高高興興的走A：對土地改革本身你有啥看法嗎B：沒有。看法就是很合理的，共產黨做事都是一步一步深入，沒有不合理的。”從這段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出，土改對于他們的幫助是比較大的，積極意義大于消極意義。在這些人的眼中，運動是必須的，都是正確的。這也與他們當時的社會地位有關，在進行土改的過程中，他們的社會地位有所提高，如筆者訪談的這位貧農住永杰，在土改期間是住寨村的村主任，當時的許多政策的實施，會議的召開就是在他們的推動下才得以實施。在訪談的過程中，老人也是對這些無不稱贊。在提到對地主階級有沒有同情這些問題時，老人的回答是有的。但由于當時的政治環境，人們并不敢也不會公開對地主表示同情，可能有少部分人會暗暗同情地主。

隨遇而安型的農民在土改過程中更多扮演的是被動的參與者，換句話說他們對于整個土改政策并不清楚，許多的事情他們并不完全明白，如對土改政策的認識就是“政策就是讓，窮人沒地分地，沒房的分房。”或者說當時的土改宣傳就是這樣給他們宣傳的。“A：土改是個運動，你對這個運動本身有撒看法B：本身沒看法。翻天覆地的大事情，偶沒有看法，有撒看法。”由這段對話我們也可以看出他們對一些重要的決策并不清楚，具體怎樣實施也不知道，而且對一些具有評價性的事件也不知道怎么說，最萬無一失的說法就是沒看法。

老人也說明當時會受到地主的打罵，就像我們現代社會外出打工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會老板的氣，干的不好也會挨罵。然而地主對他們也并非說是窮兇極惡，在吃住方面也沒有過分虧待他們，好一點的地主家吃的是一樣的，個別不太好的地主家雖然吃的不太好，但絕對是可以吃飽的。在訪談的過程中也有問到老人萬一還沒到吃飯的時間餓了怎么辦，老人說可以直接取饃饃吃，他們也知道吃的放在哪里。這些證明住寨村的地主并非像書上的地主那樣，他們與書中的地主是有很大差別的。秦暉教授的“關中無地主說”，發現在黃土高原上也沒有農民土地占有差異過大或存在嚴重剝削的現象，由此形成了更一般的“黃土地帶無地主說”。住寨村的情況也可以證明這一點。談到對地主的看法，他們不是說對地主恨之入骨，土改結束之后也沒有覺得比劃為地主階級的人地位高。隨遇而安型農民這種心態，與他們自身的經歷有關，大多數人沒有上過學，在能干活的時候就因為家庭原因給地主家干活，土改時，他們雖說是“主人”，但能接觸到的政策核心等方面并不多，只是知道有這樣的政策。

2、土地改革過程中中農的心態及成因

中農在整個土改過程中的心態變化也較大，將要土改的時候他們是比較忐忑的，害怕自己被劃為富農或地主階級，當時的他們對政策不清楚，只是人云亦云，覺得自己家地挺多的，勞動力又少，持懼怕的心理。當宣傳土改的工作組進村后，他們一聽，就明白了，也不用擔心被劃為地主富農，更不用害怕被批斗。以下的對話可以看出：“A：沒有土改，就說快要土改了，你有啥擔心的嗎？B：擔心的我給你說的尼，人捏議論我們是地主，害怕給劃成地主，我們地多人少，結果政策一講，我們沒剝削，就成中農了。”

中農家庭條件比較好，在靠天吃飯的農村，他們不用給地主家干活，大多數的孩子在小的時候都上過學，對土改有自己的看法。在訪談的過程中，對于自己成分的劃分也都是十分滿意的，他們的心態是劃分為中農，既不用得罪人，也不用受別人的欺負，而且整體而言，他們對土改了解比一般的貧農更具深度和廣度。在訪談的過程中，老人也對部分地主表示同情（但在當時是沒有人公開表示對地主有同情的，也不敢表示），認為當時有些地主家地多錢多，是人家勤勞，自己的祖先留下來的。而且認為有些地主是好人。同時也說明了部分地主其實是冤枉的。

3、土地改革過程中富農的心態及成因

富農階級在整個土改過程中都是在擔驚受怕，恐懼中度過的，整個土改對他們而言是特別不愿提及的。在和老人聊天的時候，明顯能夠感到老人的有意回避，在訪談的時候對于一些在我們看來根本不敏感的問題，老人都是思考良久，謹慎回答，有的問題直接是避而不談的，以當時我還小，不知道或者記不清為借口。在訪談的過程中，也明顯能夠感覺到他們對有些事情的重復是非常多的，如：“土地多，勞力少，這就雇工剝削，雇了個人，沒勞力，我偶時間屬羊的，四九年，前三年不夠勞力，不夠十八們，以十八定成分的尼。”老人對自己當時的情況，不夠勞動力等是有所強調。在訪談中，老人提到輪不到他們這種人發言，可以看出他們當時的地位及他們的自我認識。他們心態的形成與他們的這種經歷不無關系。

三、總結

不同的階級成分在土改過程中心態是不同的，當時的社會狀況決定了他們的經歷，決定了他們所受到的待遇。和每一位老人的訪談過程中，老人們都有提到對地主階級的遭遇是有同情的，但在當時的社會情況下，沒有人敢公開同情，只是暗地里說一說而已。

參考文獻：

[1]張國仁.建國初期甘肅土地改革中農民不愿“訴苦”的矛盾心態研究[D].西北師范大學，2012.

[2]孫曉杰.革命與階級、階層：土改中的鄉村社會變遷（1949-1952）-以河南省商城縣為個案[D].華中師范大學.

[3]秦暉.封建社會的“關中模式”—土改前關中農村經濟研析之一[J].中國經濟史研究，1993（1）.

[4]《土改口述史訪談全文整理ZRR20170114WFC@Z王鳳采/ZRR20170114LYG@D劉永剛/ZRR20170117ZYJ@S住永杰/ ZRR20170116LYD@W劉有道/》華中師范大學中國農村研究院數據庫，2017（中國農村研究院“口述史調查”項目資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