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消費市場的沖擊下,嚴肅文學變得越來越邊緣化,“80后”作家紛紛爬上文壇,疏離于主流文壇的青春消遣文學在文學消費市場搶占了大壁江山,文學圖書市場的主體也逐漸從經典敘事轉向了青春敘事。本文將從結構上的兩個方面對《大地之燈》作簡要分析,進而對青春敘事向嚴肅文學的轉變做一個簡要探討。
【關鍵詞】:七堇年;青春敘事;現實;詩意;嚴肅文學
前言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名出版策劃人安波舜在為七堇年的《大地之燈》作序時這么說:“和大師相比,七堇年顯然有很多的不足和紕漏。比如結構,比如所有的人物只要離開大地荒野回歸城市,就顯得蒼白單薄。然而,畢竟十九歲的小女子觸摸到了村上的形而上的心臟,她的寫作姿態和對語言的膜拜,預示著我們的嚴肅文學在隔代復興。”他把這本出自十九歲少女之手的現實主義作品推崇為嚴肅文學,認為將它稱為莫言、張抗抗的早期作品一點也不為過;又將它和鐵凝的《大浴女》相比較,給予了它極高的贊譽。文學評論家陳曉明也說:“以前一直覺得青春寫作很膚淺,七堇年的文字讓我覺得中國的青春寫作有了新希望。”在第十五屆北京國際圖書博覽會的媒體報道中,美國出版人認為《大地之燈》囊括了截然不同的地域文化、宗教背景和時代苦難,“令人驚嘆”。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常務副會長、著名評論家白燁也認同了《大地之燈》的價值及其在“80后”文壇上的地位,將其列入“四部值得關注的‘80后’之作”之中。
一邊是溢美之辭,一邊是征伐之聲,以青春敘事為方向的《大地之燈》在得到文壇先輩肯定之時,又承受著鋪天蓋地的質疑之聲。對此,本文將嘗試通過以下兩個方面對《大地之燈》做簡要分析,進而淺要談談青春敘事向嚴肅文學轉變的趨向產生的必要性和可能性。
一、黑暗與救贖
小說《大地之燈》從蒼茫遼闊又神秘莫測的西藏寫起,以一段極富美感的描述性文字,描繪了一副盛大而又蒼涼的藏地圖景。而在這片圣潔的藏族土地上,作者以沉穩堅毅、冷淡平靜的筆觸,塑造出了許多有著善美靈魂的人物,如為愛和生命拼走的卡桑、一生持著善念的爺爺、為每個失落的生命慟哭折返的阿爸阿媽、為保護主人與雪狼拼死相博的晉美、緘默不語但沉穩良善的吉卜等。它從兩代人的成長故事講起,涉及了三代人的俗世生活:
在這兩代人的成長故事里,七堇年有意無意地刻畫出了不同人物對生命救贖的同樣渴望和仰視,形成了三組對比。
(1)拖曳式的救贖
卡桑在失去父母和爺爺后,從少言寡語的康巴漢子那里得到了第一次救贖。這位沉默無言的漢子,對已成孤兒的卡桑并沒有過多的言語上的關照,然而他僅有的幾句話,卻是卡桑陷落進黑暗后,最初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幾縷陽光。
然而我們很難想象,倘若簡生沒有被母親拖曳式地帶回城市,他是否會遇見一個像淮一樣溫和細膩的女人,讓他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于無形中自我補償他缺失的母愛;又是否會尋到一個同辛和般包容忍讓的妻子,成全他在藝術、感情上的所有追求,給予他最大的溫暖與感動。
(2)傷痛彌合式的救贖
七堇年筆下的救贖永遠不會是圓滿的、成就的,她筆下的一個救贖必然是下一個黑暗的緣起。吉卜對卡桑拖曳式的救贖,也是卡桑失身于扎么措的悲劇產生的契機。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黑暗中,簡生夫婦成了她新的救贖。他們將她帶出了遼闊豐盛,但于她而言已是蒼涼的藏地,給予她全新的生活和體貼的照料。卡桑的生活出現了轉機,她在這座現代化的城市里汲取了在藏地里汲取不到的知識,結識了至始至終陪伴著她的好友葉藍,也重新獲得了親情,讓她的傷痛得到了彌合。雖然這救贖對她而言,蓄滿了新的挑戰與不安,也是下一場黑暗產生前奏。但她在這契機之下,通過自我反省與鞭策,終究有過美好絢麗的重生。而簡生,他的第二次救贖來源于他的繪畫老師——淮。
一邊,簡生在淮的身上汲取了母親式的溫暖;另一邊,簡生因為過分迷戀淮,幾乎用盡了他畢生的情感,以致他丟失了愛的能力,在文章最后他回到前妻辛和身邊時,只是“一種感恩的歉疚”、對人生的“順從和原諒”。
(3)包容式的救贖
成年后的卡桑,出于對故土的熱忱,選擇了考古,也因此在一場大型的藏傳佛教古董拍賣展會上遇見了尼泊爾商人迦南,并對這位充滿著故土氣息的男子產生了莫名的好感。
卡桑和簡生三次相似的陷落和救贖,構筑起了整本書的框架。然而簡生的救贖與卡桑的始終不同,他的救贖里充滿了矛盾和掙扎,以及人性的自我反省與審查。自我選擇和被迫接受在他這里得到了更為充分的展示,事物的二元對立也顯得更為明顯,也因為這個,簡生的救贖相較卡桑來說,多了一層悲劇意味。
二、出走與回歸
除了三次相似陷落和救贖之外,我們不難看出七堇作品中兩位主人公還存在著兩次出走與回歸。出走——尋找——回歸的敘事模式在七堇年的筆下得到了真實的操練和展現。
(1)肉體的尋走之路
少女卡桑因為命運的多舛與苛責被迫離開了她的故土,跟隨著簡生夫婦來到了陌生的城市。這是卡桑的第一次出走,從古樸藏地到現代城市的跳躍,充滿了無奈,但也藏著希望。少年簡生的出走雖然也是被迫,但相對卡桑的“被迫”,簡生的“被迫”更多了一層宿命的味道。他并沒有比卡桑自由,但他努力地掌握住了自己行動的支配權,在淮的陪伴下,依從命運般兩次回到故土。第一次,他探望的是撫養自己長大的婆婆和自己曾經生活在一起的舊地;第二次,他探望的是孕育了其父母愛情的結晶、同時也葬送了這一段在政治陰影下顯得格外脆弱的愛情的那片陌生土壤。
(2)情感的迷歸之途
卡桑的第二次出走與其說是肉體的轉移,不如說是感情的奔赴——她奮不顧身跟隨著毫無了解的陌生男子迦南離開了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到達了滿是未知的加德滿都,被迫停駐。
小說《大地之燈》的語言隱忍而克制,冷靜而沉穩,人物的內心在這里沒有過多的表達,人物的精神狀況依托著人物的人生遭遇呈現在讀者面前,需要讀者自己去分析和探尋。在這里,這位十九歲少女用她極富語言才華的表達營造出了一種狂歡般的詩意氛圍。
對小說的另一主人公簡生,作者對其性格塑造也存在不足。不管是少年時期還是青年時期,簡生的性格都沒發生什么變化。甚至到中年時期,簡生的個性特征已然模糊,讀者在這時已經無法根據簡生的性格特征和精神狀況窺視他的內心和行動的依據,簡生似乎只是一個為了完成作者對他最初悲劇設想的工具。同樣的,作者似乎意識到了這一點,于是她借由辛和的口來粉飾這一切:
如此,也誠如許多讀者所講的那樣,七堇年的文字有著太多的綴余,華麗的辭藻或許可以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但過分的文飾只會顯出作品的藝術不真實和現實不真實。且小說中場景和場景的堆砌太過明顯,結構上也不夠嚴謹和完整。但不可否認的是,七堇年在《大地之燈》中做了青春經驗的厚重書寫和超越的工作,也承擔了一定的責任感,對作品中人物的生存狀況和內心信念進行了深入持續的思索和延展。在一次又一次苦難和磨練之后,始終不忘為讀者點亮一盞明燈,傳遞出作者對感恩情懷和生命寄寓的仰視,并努力嘗試充盈著強大的、積極向上的精神力量的作品創作。
就如經典的發現和存留需要時間的磨洗和檢驗一般,現代青春敘事作品的價值也需要時間的洗練,僅因為青春敘事作品的消遣性就否定其價值的做法顯然是不合理的。青春敘事作品永遠不能僅是青春敘事作品,我們需要為青春敘事尋找一個出口,也為嚴肅文學的復習尋找一個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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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霞(1996—),女,漢族,浙江嘉興桐鄉人,本科,單位:浙江師范大學人文學院,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