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紀錄片創作中客觀真實與主觀情感的平衡

【摘要】：近幾年，紀錄片的故事化的表達成為紀錄片創作的重要手段，然而如何正確把握客觀與主觀的關系也考驗著紀錄片的創作者。本文以紀錄片《重返狼群》為例，從畫面語言、旁白述說和主題思想三個方面入手，深度探討紀錄片中客觀真實與主觀情感的關系。

【關鍵詞】：真實；個人情感；價值理念

真實性是紀錄片與生俱來的特性，紀錄片這一詞語在英語中的原譯是“檔案記錄”，從命名便可看出紀錄片對真實客觀的強調。傳統紀錄片把追求和展現客觀真實作為自己的使命，認為攝像機只是作為一種記錄手段而存在，不應介入被攝故事的發展和人物的生活中，強調態度中立、情感中立的客觀記錄。

隨著社會的發展，“故事化”的敘事手法被普遍應用到紀錄片的創作中。在保證紀錄片真實性的前提下，從故事建構、影像技巧、剪輯技巧等方面入手，對所拍攝的內容進行故事化處理，從而產生一定的戲劇沖突、懸念埋伏等，增強紀錄片的審美性。要實現故事化，創作者就要對所拍攝的內容進行篩選和重組，把有價值的內容留下，在這個過程中，創作者的主觀態度必定要參與其中，最后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創作者加工之后的內容。因此，如何平衡客觀真實與主觀情感之間的關系是紀錄片所要重視的。

紀錄片《重返狼群》講述了畫家李微漪和攝影師亦風在一次草原采風中意外發現了一只和狼群走散的小狼，他們撫養小狼長大，并最終把格林送回狼群的故事。該片于2016年6月16日正式上映，有觀眾認為這部紀錄片真實的展示了狼群的生存狀況，并被格林和李微漪的“親情”所打動；而有的觀眾卻認為李微漪對格林的喂養并不科學，其主觀情感投入過多，旁白刻意煽情，并且有擺拍痕跡。面對這些聲音，筆者想從更專業的角度來分析這部紀錄片中對真實和情感的表現，并探討在紀錄片的創作中如何把客觀真實與主觀情感自然的融合在一起。

一、真實的畫面語言

《重返狼群》歷時近一年記錄了小狼格林的成長過程，片中百分之的九十的拍攝都是在諾爾蓋大草原上完成的。盡管作為狼媽媽的李微漪和格林十分親近，但狼是一種自然野生動物，它是不可能被人類所操作進行拍攝的，所以拍攝對象的特殊性決定了故事的真實性。

同期聲是紀錄片真實性的另一個體現，《重返狼群》中大量同期聲的保留也增強了故事的可信度。片中有這樣一個情節，由于長時間被人類喂養，格林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一個清晰的認識，當狼媽媽李微漪因病回到成都進行治療，把格林獨自留在了草原上時，格林和牧民養的狗混跡在了一起，它們同吃同住同玩兒，這使得本來就缺乏自我認知的格林以為自己是一條狗。所以當李微漪回來訓練格林捕獵時，格林竟發出了狗叫聲。這樣戲劇化的一幕，如果缺少了同期狗叫聲，是很難使人信服的，所以同期聲的使用大大增強了故事的真實性。

除了被攝對象本身的真實性之外，片中拍攝技巧的非專業性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故事的真實可信。導演亦風同時也是這部紀錄片的攝像，他沒有受過專業的拍攝訓練，加上某些事件的突發性，導致影片中的很多畫面出現搖晃、不清晰的現象。除此之外，通過畫質的對比我們可以發現，影片中的拍攝設備多樣且不專業，其中就包括手機和監控視頻所記錄的畫面。這種拍攝手法和拍攝設備的業余，也許在其他紀錄片中會成為致命的缺點，但在《重返狼群》中，卻從側面證明了故事的真實性。

二、飽滿的情感述說

《重返狼群》中狼媽李微漪是另一個拍攝對象，也是一位不可或缺的主人公。李薇漪救了格林，并和亦風一起養狼、馴狼。整個故事可以說是以李微漪的視角講述的，旁白也是有李微漪和亦風的對話組成。所以，整個片子帶有強烈的主觀情感，這是片子受到爭議的主要原因。

比如，李微漪把她和格林的關系定義為母子，稱呼格林為“兒子”，這種主觀認定一旦帶入整個故事，會把觀眾的思維和情緒限制在一個固定的框架里，觀眾失去了自由的聯想，取而代之的是觀眾完全跟隨著李微漪的情緒走，筆者認為這種對觀眾情緒的操控是紀錄片應該避免的。

此外，影片的旁白不夠客觀，在很多情節上過于煽情和生硬。比如，在冰天雪地的草原，李微漪和亦風面臨著食物短缺的危機，他倆趁格林外出捕獵時偷走了格林藏在雪里的兔子，然后把一塊壓縮餅干作為交換放在了雪里。格林回來時發現了這一切，但格林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反而是在下一次捕獵時，格林仍把捕到的野兔埋在原處，這讓觀眾明白格林在為喂養它長大的主人覓食，這種狼對人的回報之情是不需要用任何語言來形容的。所以，筆者認為，觀眾是完全可以通過畫面來理解整個故事的，李微漪的旁白中夾雜著太多的自我感動，適當的留白反而能起到更加突出的效果。

三、鮮明的主題思想

《重返狼群》前半部分不僅講述了李微漪和格林深厚的情感，而且也展現了格林所面臨的危險的生活環境，格林由于從小在人類身邊長大，所以它對人是沒有戒備之心的，也正因如此格林被牧民打傷，李微漪對格林不怕人這種現象感到擔憂，因為即便是在保護區，捕殺狼的現象仍然存在。李微漪無法陪伴格林一輩子，所以把格林送回狼群是唯一的辦法。

送走格林后的李微漪和亦風來到了距草原最近的縣城，在路邊的一家皮制品小店里，他們發現店主在出售狼牙，并且店主說這是他親自從狼的嘴里拔出來的。不僅如此，他們還發現了一張用620張狼頭皮制作而成的狼袍，場面觸目驚心。李微漪決定立刻返回草原，她擔心格林被獵人捕殺。幸運的是，李微漪找到了格林，格林也已經融入了狼群，正當李微漪為格林感到欣慰的時候，一聲槍響打破了大草原的寧靜，李微漪大聲的呼喊格林，讓格林趕快逃跑。格林也發現了李微漪，但為了逃命它必須要隨狼群一起逃到山上。亦風看到了李微漪的不舍和擔心，便對李微漪說“要不把他帶回來吧，外面太危險”，這時李微漪說出了片中最重要的一句話“比生命更重要的，是自由”。人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剝奪動物自由生存的權利，格林屬于狼群，屬于大草原，不屬于任何一個人。整部紀錄片主題思想鮮明，讓觀眾認識到狼群及野生動物所面臨的嚴峻的生存環境，具有深刻的警示意義。

四、結語

“真實性是紀錄片的生命，紀錄片的真實性包含兩層意思，客觀真實和主觀真實。我們所說的客觀真實，就是紀錄片所拍攝的鏡頭必須是真實的人物、事件。主觀真實是編導所表現的主觀意識必須服務于客觀真實”。①《重返狼群》盡管其旁白的敘述融入了過多的主觀情感，但這種主觀情感是真實的，非虛假的。我們不能否認的是李微漪的主觀情感并未影響到事件的客觀真實性，反而在某些關鍵的情節點上起到了推動影片發展的作用。 “紀錄片的新價值經由藝術領域、社會精神領域逐步進入到人類文明領域，最終實現其價值的擴散。”② 面對猖狂的捕獵者和倒賣者，我們也許無法真正行動去做些什么，但這部紀錄片卻向我們傳達出萬物平等的價值理念，狼的命運與人的命運緊密相連，人類自私野蠻的行為直接導致野生動物的滅絕，當生態系統失去平衡，人類也會受到相應的懲罰。《重返狼群》的兩位主創人員用不完美的拍攝手法記錄下了真實的故事，傳達出發人深思的價值理念。

注釋：

①何瑩瑩：《電視紀錄片故事化敘事研究》，2015年4月。

②熊慧：《從彼岸到此境：紀錄片價值的哲學之思》，200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