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教師禮贈的流變與異化

【摘要】：尊師重教是老生常談卻又愈談愈新的一個話題，禮贈是師道禮節的重要的組成部分。然而伴隨著物質財富日益累積，“禮贈”一詞陷入了灰色地帶，并處于不斷的流變甚至異化的過程中。而今禮與賄的界線變得愈發模糊，家長的送禮方式、禮贈類型漸趨多樣化，也更具隱蔽性，教師越線收禮的行為及后續的影響，敗壞了社會風氣并且破壞了社會公平，此項問題亟待解決。

筆者立足于在崗教師及家長的問卷和訪談結果，關注當下教師與學生家長的人際關系網絡，以探討教師禮贈的流變與異化過程并對此進行了一定的歸因分析。這對在崗教師具有參考和警醒意義，對廣大師范生群體而言也具有一定參考價值。

【關鍵詞】：尊師重教；教師禮贈；禮贈歸因

一、教師禮贈的本義及其流變與異化

“禮”原是宗教祭祀儀式上的一種儀態，據《說文解字》記載：“禮，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禮贈是中華大地特有的一種風俗現象。它是現實生活的緣飾化，用外之物以飾內情，縮短人與人之間的感情距離，便于人們的溝通、交流，達成共識。

在我國悠久的禮贈文化中，教師禮贈是相當基本的一項。《論語》有云：“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晦焉。”孔子說：“只要帶了拜師摯禮，沒有我不教育的人。”這里的“束修”，也就是拜師禮。

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教師禮贈在一定程度上背離了預設的意義， 甚至發生了某種異化——從較純粹的情感表達工具逐漸具備了商品屬性。教師禮贈作為商品， 充當著教師與學生家長雙方交換利益或服務的媒介。禮贈本身也是一種具有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的物質實體，用以交換“聽課最佳座位、參與競賽機會、更優升學機會、擔任班委機會”等“商品”。而這種灰色交易關系也可能會在某種程度上變得人格化， 從而培養起私人關系。“送”與“收”成為支配學生家長及教師雙方觀念和行動上的 “潛規則”。

當送禮的行為不再是感情的自發性表達， 而是反復出現、可預見并被人為地固化在行為規則里的時候， 教師禮贈也就成為了涂抹師德的工具。教師這一職業背負著道德光環的同時，也極易成為世人所詬病的對象。

二、杭州市中小教師接受禮贈調研現狀

因研究問題的敏感性和隱蔽性，故將問卷“分流”為“家長問卷”和“教師問卷”，即送禮方和收禮方，將所得數據對比整合得出相對準確的調研結果。在訪談策略上，盡量多采用較為開放式和討論式的提問，并且對細節問題加以追問。此外，被訪者們的相互關系也是記錄與分析的重要內容。

根據調查結果，大多數的杭州中小學教師接受的是含有人情、友誼和長期的個人關系的、物質價值較低的正常禮贈，但越線違規收禮的現象也不容忽視，這些問題在訪談中暴露得更加明顯。

接受越線違規禮贈的行為往往戴著人情的面紗、打著禮尚往來的名義，具有極大的隱蔽性，這種隱蔽性同時體現在禮贈的給予形式上。隨著電子商務的發展，“網購+快遞”的形式讓送禮變得更隱蔽。在訪談過程中，我們了解到一些網店不僅能把禮品和發票寄到不同的地址，還可以將發票內容開成“辦公用品”、“會議費”等，為公款送禮提供便利。據學生家長反饋，也有個別教師通過向學生推銷圖書、報刊、生活用品、社會保險等商業服務獲取回扣，接受“變相禮贈”。信息時代提供了網絡便利的同時，也為越線禮贈的給予和接受提供了可趁之機。

三、教師禮贈流變與異化的歸因分析

（一）中國傳統社會中的社會關系的特點

在社會學上，無論是封閉社會網絡中的規范、信任與互惠，還是開放網絡中的信息與影響力都是一種“社會資本”，借助這種“社會資本”，個體得以發展、社區得以安定。在鄉土社會，最為顯著的社會資本是由氏族宗親關系而形成的熟人網絡。同理，學生家長給予教師禮贈，也是基于對社會關系網絡的維護，以表達對教師群體的尊重和感激，或者達到教師對學生的額外關注和照顧的目的。

（二）禮與賄的邊界不明晰，國家政策法規難落實

教育部曾于2014年7月發布《嚴禁教師違規收受學生及家長禮品禮金等行為的規定》，設立6條“紅線”，其中包括嚴禁教師以任何方式索要或接受學生及家長贈送的禮品禮金、有價證券和支付憑證等財物。國家教育事業“十三五”規劃編制工作現已正式啟動，堅持“育人為本、促進公平”的方針不動搖，旨在深化教育領域綜合改革，創新國家教育制度，完善現代教育體系，調整教育結構，促進教育公平。

但在相關政策法規的實行過程中，由于禮贈的隱蔽性和不透明性以及民眾的不信任和不配合，它的落實結果和效果并不令人滿意，禮與賄的邊界不明晰，查處的難度很大且無法對教師接受的禮贈定性。

（三）禮贈形式的多樣化與隱蔽化

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禮贈的形式漸趨多樣化和隱蔽化。調查結果顯示，禮品禮金、有價證券和支付憑證等形式的禮贈僅占了很小的比重，而宴請、旅游、健身休閑等娛樂活動形式的禮贈占了很大比重，大部分老師喜歡的且愿意接受的禮贈則是物質價值較低、象征意義強的禮贈，如手工賀卡、短信祝福等等。但據學生家長反饋，也有個別教師通過向學生推銷圖書、報刊、生活用品、社會保險等商業服務獲取回扣。

（四）從眾和攀比心理

部分家長將物質價值較大的禮贈給予教師，給教師帶來壓力的同時，也給未給予禮贈的家長們帶來了相當大的壓力。一方面是學生家長從眾心理和攀比心理以及對教師隊伍的不信任感的發酵，另一方面是教師隊伍中確也存在著敗壞師德建設的害群之馬。但在訪談中不少教師也表示接受禮贈的壓力較大，有時雖然拒收成功，但明顯感覺和家長的關系有所疏遠。也有部分教師在初期猶豫著收下了禮物，而后“隨大流”一發不可收拾，教師之間也存在著從眾和攀比心理。

諸多因素作用之下，禮贈傳統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異化。如果放任自流，當人們意識到要重建師道尊嚴，維護社會風氣的時候，已經積重難返。

參考文獻：

[1]莫里斯.古德利爾.禮物之謎[M]，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2]閻云翔.禮物的流動[M].劉放春，劉瑜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3]黃玉琴.禮物、生命儀禮和人情圈-以徐家村為例[J]，社會學研究，2002（04）.

[4]翟學偉.人情、面子與權力的再生產-情理社會中的社會交換方式[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5]劉擁華.禮物交換：“崇高主題”還是“支配策略”？[J].社會學研究. 2010（01）.